文｜讀心

（聲明：本文采用第一人稱敘述，情節虛構處理，如有雷同請理性閱讀，圖片來自網絡?。?/p>

一、意料之中的意外

血緣確實沒法解釋，但是這東西也確實神奇。

從小我就覺得我不是我爸的親兒子，不只是因為我爸雙眼皮，我單眼皮，我爸高鼻梁，我塌鼻梁，而是沒有這種感覺。

直到我爸去世的前一晚，我才知道這個秘密，竟然是真的。

但是我爸待我比親兒子還親，在這方面，我遠比李二蛋有福氣。

李二蛋是我死黨，光腳時就在一起玩了，調皮搗蛋肯定有我倆，要說我倆關系好到什么程度？

除了老婆不能換，其他都能。

直到某天傍晚我倆來了場“摔跤比賽”，我5：0，他被我摔急眼了，說了一句“沒有親爸的野孩子哪來的這么大力氣……“

我倆才徹底鬧掰。

我哭了，我真的哭了，我一邊哭一邊跑。

“誰說我沒有親爸，我有，我不是沒人要的野孩子?！?/p>

明明從小就在一起玩的死黨，為什么要說這句話，村里人誰都能說，哪怕李二蛋的爸媽也能說，但是唯獨只有李二蛋不能說。

那年，我才10歲，準確來講，是9.5歲，因為還有半年還有生日。

我也不知道跑到哪里，我沒來過這個地方，天上皎潔的月光，印在山間嘩啦啦流淌的小河，太靜了，待的越久越恐懼，但是相比恐懼，我更害怕聽到那三個字，野孩子。

我居然睡著了，看來現在這個爸真不是我的親爸，我躺在樹下，這棵大樹仿佛就是我的親爸。

這一刻，我終于也是有爸爸要的孩子了。

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知道我是被搖醒的。

“你這孩子，跑哪去的，你知不知道山里有狼……”我爸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多么希望我爸能打我一頓，哪怕只是扇我一巴掌，踹我一腳，這是老子對兒子最常規的教育方式，但是我爸沒有，我很失望，我很失落，剛剛才靠抱著大樹積攢起來的一點溫暖，又瞬間消失了。

我爸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著，我真想說一句，“爸，能拉著我的手嗎？”

但是我不敢說，我的腦海里一直浮現李二蛋的那幾句話，你是野孩子，野孩子就是你，你沒有親爸……

短短10分鐘，我卻感覺走了10年。

我媽在門口等著我們，當時已是初秋，晚上只有大概10度，我媽穿著薄單衣，兩只胳膊插在胸前，雙腿一直來回跺腳，她很冷，但是她還在等我們回家。

咚咚咚咚，我和我爸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更響亮。

我媽剛看到我，就立刻給我個大嘴巴，這一刻，我感覺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

因為我一直在等，在等我爸先打我一頓，我媽在打我一頓。

我爸沒打我，我媽打我了，雖然二缺一，但是足夠了，我內心得到滿足，我不是沒人要的野孩子。

我干咽了口唾沫，低著頭，輕聲細語，“媽，我……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

我媽一把抱住我，輕輕摸著我的頭，我媽的體溫仿佛母愛一般在我心里蕩漾，好香，好熱。

“先進屋，外面溫度低，別感冒了。”我媽牽著我的手，一步一步走進屋。

我爸負責殿后。

那晚爸媽既沒有“二人聯合雙打”，更沒有聯合拷問我。

我在回家路上準備了好幾個劇本，比如出去玩忘記時間，迷路了，甚至我都已經準備拿太困了當借口，計劃趕不上變化，爸媽一個字都沒問。

“兒子，爸去給你打洗腳水，外面太冷了，給你好好泡個腳。”

我愣在原地，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驚呆了。

我爸的聲音就像午陽一樣炙熱，我根本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打洗腳水？這還是我爸第一次給我打洗腳水。

不僅如此，我媽還給我按起了肩。一邊按還一邊問，“力度夠嗎？”

我使勁回顧，最近沒有開始啊，我也沒有考100分，我明明犯錯了，不揍我一頓就算了，怎么還有這種待遇！

原來從那天開始，我爸我媽就已經知道了，我確認我不是他們親生兒子的事情了。

這件事也和李二蛋有關。

二、終于確認

第二天一大早，我媽早早就起來了，她穿的很漂亮，還化了妝，我爸更是一早就買好了早飯。

煎餅，油條，湯包，蒸餃，胡辣湯，豆漿……我爸買的量足夠6個人吃了，而我們只有3個人，很明顯，他有話要說。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們和過去完全不一樣。

以前是給我10塊錢，自己想吃什么就買了，以前是一大早不讓我吃油條煎餅這種太油的食物，現在是不僅買到我面前 ，還讓我隨便挑。

“兒子，昨天的事情，爸媽有個想法……嗯，就是想和你聊聊，可以嗎？“我爸語氣很溫柔，也很猶豫。

我放下筷子，雙手撐在腿上，該經歷的終究要經歷。

我緩緩深吸口氣，再迅速吐掉，我已經準備好了。

”爸媽沒有怪你，昨天李二蛋來過，他和我們說了原委，也知道錯了，但是不好意思當面和你說，讓我和你媽轉達，你可以原諒他嗎？“

我的臉瞬間紅了，李二蛋來了，肯定把野孩子這件事告訴我爸媽了，我就更沒臉待在這個家了。

沒想到，接下來我爸說的話，卻徹底出乎我預料。

他把我的身世原原本本告訴了我。

20年前，我爸和我親爸都在廣東打工，和大多數“廣飄“和”深飄“一樣，他們干著最累的活，過著最累的日子。

他倆睡上下鋪，一起出工，一起手工，每天朝夕相處。

我親爸比我爸大7歲，我爸不下出工，我親爸就把他的活一起干了，我爸不想加班，我親爸就陪他一起請假，在異地他鄉能遇到對自己這么好的哥哥，我爸自己都說，這是他的福氣。

直到一天夜班，我親爸沒了。

因為機器故障，發生事故，我親爸失去了生命。

其實這趟夜班是我爸找我親爸換班的，換句話說，就是如果沒有換班，那失去生命的，就得是我現在的爸了。

最后的處理結果是，廠里陪我親爸120萬，我爸被辭退。

但是錢剛到手，我親媽就拿錢跑路了，只留下了年僅5歲的我。

現在我不知道我該感恩，還是該憎恨，我不知所措，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

我提著頭，筷子擺在桌上，油條軟了，胡辣湯亮了，我的眼淚像冰雹一樣一直往下掉，這一刻，我真的沒有注意。

我真不知道面對爸媽，我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叫他們爸媽。

我媽拍了拍我的肩膀，她想抱抱我，被我拒絕了，我媽沒有怪我，她從抽屜拿出一包新紙巾，沒有拆封的，小心翼翼的拆開封條，我能感受到，我媽不希望發出一點聲音，抽出一張紙，擺在我面前，“想哭就哭一會，下面你做什么決定，我們都尊重你?！?/p>

我媽說的是我們，并沒有說我和你爸。

我知道，我的猶豫讓他們很難受，所以我做了一個決定。

“以后……我可以，我還可以叫你們爸媽嗎？“

我爸急的滿頭大汗，“我還以為你會從此怨恨上我和你媽，好兒子。“我媽一把抱著我，這次我沒有拒絕，我和我媽抱在一起大哭。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才漸漸放下這件事。

反倒是我爸，他一直到去世前一晚，竟然又重提。

2012年，我爸因為生病去世，其實那個時候我就已經徹底放下了。

雖然我爸不是親爸，但是勝似親爸，是不是血緣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么多年，他和我媽真心實意照顧我，待我和親兒子一樣。

我媽還健在，現在身體很硬朗。

她日子可自在了，每天很固定，早上6.30下樓耍太極劍，7.30買菜，中午11點做飯，我12點到家吃飯，下午1點她午休，下午6.30再出去跳廣場舞，晚上9.30準時睡覺。

生活就是這樣，不需要那么多束縛。

親生的怎樣，不是親生的又怎樣，只要問心無愧，這才是最關鍵的。

大伙，你們覺得我說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