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里飄出一陣酸辣香氣,老王正盯著鍋里的酸菜魚咽口水。他那雙粗糙的大手握著鍋鏟,動作卻出奇地溫柔,生怕碰碎了嫩滑的魚片。這已經(jīng)是本周第三次做這道菜了,可每次掀開鍋蓋時,那股子鮮香還是能讓他像第一次嘗到時那樣激動得直搓手。
"老李頭說飯店里吃頓酸菜魚得花小兩百,咱自己在家做連五十都用不上!"老王邊往鍋里撒香菜邊嘀咕。他特意挑了條活蹦亂跳的草魚,魚販子老張幫忙片得薄如蟬翼,那刀工比自家媳婦切土豆絲還利索。魚肉在調(diào)料里腌著的功夫,老王把黃瓜切得咔咔響,案板上的白菜葉被他粗糲的手指撕成不規(guī)則形狀——這可是他研究出來的門道,手撕的白菜煮出來格外甜脆。
蒜瓣在熱油里跳著舞,滋啦一聲響,廚房頓時被香氣填滿。老王瞇著眼翻炒酸菜,那酸爽味兒直往鼻子里鉆,勾得隔壁家小孩趴在窗臺上直喊香。魚骨頭下鍋時發(fā)出悅耳的呲呲聲,老王像對待寶貝似的用鏟子輕輕翻動,生怕碰碎了熬湯的精華。開水沖下去的瞬間,乳白的湯汁翻滾著,把酸菜的酸、魚骨的鮮都融在了一起,活像一鍋正在發(fā)酵的美味魔法。
調(diào)料包是女兒從超市捎回來的,老王原本瞧不上這些現(xiàn)成貨色,可嘗過味道后立馬改口:"這可比俺們廠里食堂大師傅調(diào)的料還地道!"魚片滑進湯里的樣子讓他想起年輕時在河邊看人下網(wǎng),銀亮的魚群在晨光里撲騰的景象。最絕的是最后那道熱油,滾燙的菜籽油往香菜上一潑,滋啦——整鍋魚頓時像被施了法術般油光發(fā)亮。
老王媳婦端著碗筷進來時,正看見他對著鍋傻笑。湯面上浮著的魚片白里透粉,黃瓜條翠生生地若隱若現(xiàn),紅油星子漂在金黃湯面上,活像幅動態(tài)水墨畫。"比上次又多放了兩勺辣椒吧?"媳婦抽著鼻子問。老王嘿嘿笑著不答話,舀起一勺湯吹了吹,那酸辣鮮香順著熱氣直往人天靈蓋上沖。
餐桌前,老王兒子被魚刺卡得直瞪眼,卻還忍不住往碗里夾第二塊魚肉。"慢點兒,又沒人跟你搶!"老王嘴上數(shù)落著,手上卻把魚腹那塊最嫩的肉往兒子碗里撥。他想起自己小時候第一次吃酸菜魚,也是這般猴急模樣,那時候哪有現(xiàn)成的調(diào)料包,光泡酸菜就得等上大半個月。
廚房窗戶上凝著水珠,屋里熱騰騰的像個小蒸籠。老王扒拉著碗里的魚骨頭,突然發(fā)現(xiàn)今天的魚刺特別聽話,都乖乖聚在碗邊排成了隊。他想起菜市場老張說的,新鮮的草魚骨頭都是軟的,心里頓時美滋滋的——看來今早沒白跑兩里地去挑魚。
媳婦往湯里加了半碗粉絲,吸飽湯汁的粉絲晶瑩剔透,呲溜一下就滑進喉嚨。老王突然拍大腿:"下回咱試試放豆腐!老劉家做酸菜魚都放老豆腐,說是能吸走多余的辣味。"兒子從飯碗里抬起頭,嘴角還掛著片香菜葉:"爸,明天還能做這個嗎?我們同學都說您的手藝比飯店強多啦!"
夜深了,廚房里還飄著若有若無的酸菜味兒。老王摸著微鼓的肚子,看著洗碗池里那些光可鑒人的碗碟,突然覺得五十塊錢能買來的快樂,有時候比五百塊的酒席還實在。冰箱里還凍著半包酸菜調(diào)料,他盤算著周末要不要試試加點兒豆芽和金針菇,聽說那樣湯頭會更甜。窗外的月亮明晃晃的,照得廚房瓷磚發(fā)亮,那口燉酸菜魚的鐵鍋在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像個心滿意足的老伙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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