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十二年,唐太宗李世民看著新修第一版《氏族志》勃然大怒:山東士族仍然高居榜首,皇族李氏竟被排在第三等!
博陵崔氏竟赫然排在李氏皇族之前,也難怪這位開創貞觀之治的帝王會這么生氣。
這并非帝王的小題大做。在隋唐時期,“五姓七望”構成的門閥集團,其社會影響力甚至大過皇權。
他們世代聯姻,壟斷官場,甚至連皇室求婚都敢公然拒絕。為此他才重修《氏族志》,以當朝功勛定高下,將"皇族當列第一等"。
可即便如此,“五姓七望“的子弟,在唐一朝,政治、軍事、經濟等方面仍然影響深遠。
他們家族中的子弟,起點已經是同時期無數人一生都達不到的終點了。要是自身有才能,按部就班的上班打卡,封侯拜相也是常有的事。
可即便有這般政治資源,有些士族子弟仍然想走捷徑,“博陵崔氏”的崔湜便是如此。
崔湜就誕生在這樣的黃金搖籃里。他的祖父崔仁師是唐太宗時期的宰相,父親崔挹官至戶部尚書,典型的 “官 N 代”。
按照正常劇本,他本該憑借家世蔭庇,沿著 “明經入仕 — 穩步升遷 — 終老相位” 的既定路線,成為博陵崔氏又一位青史留名的賢臣。
但歷史偏偏給了他另一套劇本。這位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貴公子,放著坦蕩仕途不走,卻將目光投向了宮廷深處的紅墻。
他先后依附上官婉兒、太平公主等女性權貴,靠著枕邊風與政治投機三次拜相,成為初唐政壇最富爭議的 “裙帶宰相”。
今天我們就來看看崔湜的傳奇經歷。
崔湜擁有那個時代最頂級的配置,可以說,他是初唐官場中典型的“高富帥”。
這并非虛言。崔湜少年得志,十八歲便考中進士,是長安城里公認的文壇新星。
《全唐詩》收錄了他 32 首詩作,其中 ““春還上林苑,花滿洛陽城” 等名句,至今仍被人稱道。
更難得的是,這位才子還擁有一副好皮囊 ——《舊唐書》直言他 “美姿儀,早有才名”,放在今天妥妥是顏值與才華并存的頂流。
憑借這雙重資本,崔湜剛入官場就獲得了絕佳起點。武則天在位期間,他參與編撰《三教珠英》。
在這里,崔湜目睹了改變他人生軌跡的一幕:張氏兄弟僅憑男寵身份,就能在朝堂上呼風喚雨,連宰相都要對他們卑躬屈膝。
“原來權力可以來得如此容易。” 這個念頭像藤蔓一樣纏繞住年輕的崔湜。
他看著那些皓首窮經的老臣苦熬數十年才得一官半職,再看看二張兄弟每日陪女皇宴飲作樂,卻能平步青云,心中的天平開始傾斜:他認為憑借自身的才能,會比這二人做的還要出色。
機會很快就來了。當時武則天已老,朝政暗流涌動。崔湜通過武則天的侄子武三思這條線,敏銳地接近了當時宮廷真正的實權人物——上官婉兒。
面對這位年輕俊美、文采風流的博陵貴公子,婉兒很快與之墜入情網。史書對此毫不避諱,《新唐書》直言:“湜附托昭容上官氏,數與宣淫于外。”
崔湜成了上官婉兒公開的情人,也正式踏上了依靠女性權貴騰達的快車道,在短短三年內連升六級,做到了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即宰相)的位子,正式躋身帝國權力核心。
這條“捷徑”雖快,卻也險象環生。很快,崔湜因貪贓枉法、賣官鬻爵等行徑被御史彈劾而貶官改授襄州刺史,可在上官婉兒持續的庇護與運作下,他很快便化險為夷,回朝擔任尚書左丞,依然身居高位。
第一次拜相讓崔湜嘗到了 “捷徑” 的甜頭,也讓他的 “投機基因” 更加活躍。
韋后是唐中宗的皇后,素有模仿武則天的野心。她與女兒安樂公主聯手,在朝中培植勢力,甚至被懷疑毒殺了唐中宗。
崔湜通過上官婉兒牽線,迅速成為韋后的親信。在韋后的力挺下,他很快官復原職,再次拜相。
但這次的相位更加短命。李隆基發動唐隆政變,韋后、安樂公主被殺,上官婉兒也被斬于旗下。
一夜之間,崔湜從云端跌落,被貶為華州刺史。站在華州的城樓上,崔湜望著長安方向,卻絲毫沒有沮喪 ,他早已瞄準了下一個靠山。
太平公主,武則天的小女兒,此時正權傾朝野。這位公主不僅繼承了母親的政治手腕,更在平定韋后之亂中立下大功,成了當時炙手可熱的人物。
崔湜憑借著過人的顏值和才華,以及在官場摸爬滾打練就的 “情商”,很快就成了太平公主的枕邊人。
“三郎年輕氣盛,終究不如太平公主根基深厚。” 崔湜這樣判斷時局。在太平公主的扶持下,他第三次登上相位,成就了“三朝宰相”的傳奇。
先天元年,長安城內暗流涌動。太平公主與太子李隆基的矛盾已公開化,雙方都在積蓄力量,一場政變在所難免。
其實李隆基早年與崔湜關系匪淺,《舊唐書》記載 “玄宗在東宮,數幸其第”,兩人經常一起飲酒賦詩。
在李隆基和太平公主對抗時,他也曾派人暗示崔湜站隊,但崔湜卻堅信太平公主能贏。
畢竟太平能夠如何在武則天晚年的政治漩渦中全身而退,如何不動聲色地扳倒韋后,如今朝中勢力更是龐大,史載 “七宰相五出其門”,他覺得年輕的李隆基根本不是對手。
為了確保勝利,崔湜做了一個極其隱秘的計劃。他得知李隆基常年服用一種叫 “赤箭粉”的藥物,便買通宮中侍女元氏,計劃在藥中下毒。
但歷史沒有給崔湜賭贏的機會,他也低估了李隆基的手段。公元713年七月,李隆基先發制人,以"謀反"罪誅殺太平公主及其黨羽,發動先天政變。
太平公主被逼自殺,其黨羽被一網打盡。崔湜作為核心黨羽被捕入獄。他的弟弟崔滌與李隆基關系很好,哭著為哥哥求情:“湜罪該萬死,但陛下念其才華,若能賜他一條生路,他必當肝腦涂地。”
李隆基確實惜才,便給了崔湜一個坦白的機會,只要他如實交代罪行,或許能保住性命。但崔湜的投機本性再次作祟。他以為李隆基不知道下毒計劃,只承認了依附太平公主的罪行,對毒殺陰謀絕口不提。
他想的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保住性命,憑自己的本事總有東山再起的一天。可惜他又算錯了。
后來真相大白,李隆基得知崔湜隱瞞毒殺計劃時,勃然大怒:“朕本欲饒他,他卻如此欺朕!” 一道圣旨下去,崔湜被追命賜死,在流放嶺南的途中被使者縊殺,一代“三朝宰相”,終以最不體面的方式落幕,時年四十三歲。
多年后,唐玄宗李隆基在一次宴會上看到崔湜的詩稿,不禁感嘆:“此人生在太宗朝,必是房玄齡般賢相。”
這句話道盡了對崔湜才華的惋惜,也點出了他悲劇的根源 —— 生錯了時代?不,是選錯了道路。
他手握博陵崔氏的門第光環和自身“少以文詞稱”的卓絕才華,這本是安邦定國的根基,卻把所有的天賦都用在了投機取巧上。這種投機策略確實讓他在短期內獲得了巨大成功,到達了奮斗一生都無法企及的高度。
但捷徑往往是最遠的路,過度沉迷于走"捷徑",不走正道,只會加速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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