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麥兜???????????
截至目前,今年暑期檔總票房已破50億元,許多名導演、大投資、全明星的種子選手紛紛撲街,總票房在2-3億之間掙扎。就在這“落花流水無人知”時,電影市場終于殺出了一匹黑馬《南京照相館》,單日票房過億,上映3天,總票房突破4億元,豆瓣評分高達8.6,讓市場感受到了久違的回春氣息。
《南京照相館》用普通人視角切入“南京大屠殺”這段歷史,展現了普通人保存歷史罪證的勇氣。這部電影不僅給電影院帶來了生氣,也給主旋律電影這一類型注入了新的活力。
在《哪吒2》登頂之前,主旋律電影曾經是蟬聯中國電影票房榜單上的類型冠軍,比如《長津湖》系列、《戰狼》系列和《紅海行動》……但近年來主旋律大片有退潮之勢,今年《蛟龍行動》的票房慘敗也印證了這點。單靠“主旋律”類型和老套的故事,觀眾并不會買單。
那么觀眾究竟愛看怎樣的主旋律故事?為何像《南京照相館》這樣的新式主旋律故事更受觀眾歡迎?
用普通人視角打開《南京照相館》
《南京照相館》的故事主線,從照片開始,日本軍官攝影師伊藤負責給日軍拍下南京大屠殺的照片,以此來彰顯軍國主義的榮耀,逃亡的郵差阿昌(劉昊然 飾)被錯認為是吉祥照相館的學徒,被伊藤帶去照相館負責洗照片。阿昌發現照相館里躲著店家一家四口人,店長阿金(王驍 飾)為了保命,只能和阿昌聯合起來,偷偷給日軍洗照片。他們看著照片里的殘酷罪行,憤怒又無奈,決定偷偷掉包底片。
日軍翻譯王廣海(王傳君 飾)為了讓自己的情人林毓秀(高葉 飾)拿到離開南京的通行證,謊報身份將她帶入照相館,而林毓秀又偷藏了一個軍人進來,如今照相館里已經藏了7個人。伊藤表面上答應放過阿昌,還給了他兩張通行證,實則是要將阿昌斬草除根。拿著通行證的店長妻女就這樣慘死在日軍的刀下。他們因為洗照片保住了命,也因為洗照片送了命。最終只有林毓秀和店長的兒子逃出了南京,將載滿罪惡的底片傳給外國記者,曝光了日軍的罪惡。日軍戰犯被宣判死刑,執行槍決。故事的主線,也從照片結束,形成了一個完整的閉環。
這些照片,本來是日軍想用來炫耀軍功的勛章,卻成為了法庭宣判日軍罪行的罪證。這些照片,不是武器,卻勝似武器。它是在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唯一可以刺破日軍謊言的武器。在影片的結尾,高葉飾演的林毓秀站在河邊,看著日軍戰犯被執行槍決的那一刻,她舉起相機拍攝按下快門。她說:“影像在那一刻成為了捍衛尊嚴的子彈,成為毓秀對已犧牲同胞們的交代。”
照片這個視角是《南京照相館》最創新的一點,傳統的戰爭片往往拍的是罪行,但《南京照相館》卻重視罪證。罪行會隨著時間的推移、罪犯的死亡而消失,但罪證不會,罪證會被歷史銘記,會為后人反思。
其次,《南京照相館》將鏡頭聚焦在那些在戰爭中手無寸鐵的老百姓身上,而不是軍人身上,反而更能引起普通大眾的共情。一個英雄的勇敢并不令人驚訝,一個普通人的勇敢才會令人驚訝和動容。普通人如郵差阿昌、金老板一樣,最初只想活命,才會為日本人洗照片,在洗照片的過程中,他們親眼看到了日本人一樁樁殘酷的罪行,炮轟醫院,摔死嬰兒,強奸婦女,看到了曾經的親人、朋友、鄰居被殺害,他們才意識到,他們洗的不是照片,是人命。所以金老板說:“這照片不能再洗了,不然我們就是漢奸。”
正是這種痛的領悟,促使他們從掙扎求生轉向覺醒抗爭,從麻木地洗照片,到抗拒為日本人工作,再到想辦法將照片帶出去,作為日軍罪證曝光。這種愛國情懷的覺醒是真實而自然的過程,反映了普通民眾心中樸素的愛國情懷,和他們在大是大非上的舍身取義。
這種對于主角“去神化”的塑造,讓《南京照相館》的主旋律價值觀輸出更落地。很多傳統的主旋律電影,價值觀輸出全靠喊口號硬灌給觀眾。但是《南京照相館》的價值觀輸出,是浸透在情節里,讓觀眾隨著主角的覺醒,一起領悟到導演想表達的真意。比如在照相館里,6人一起拍了張臨別合照,拍完合照后,金老板拉動著幕布,一張張展示著中國的大好河山,這些美好的風景與被燒殺搶掠的國土形成了鮮明對比。那句“大好河山,寸土不讓”既是從阿昌口中說出的,也是從觀眾心里涌現的。
而且這部電影在反派的塑造上也很立體,并沒有按照刻板印象去刻畫一個粗魯的暴君,而是刻畫出了一個偽善的日本貴族軍官。他看上去仁慈,不舍得殺人,最初還以友善對待阿昌,說“我們是朋友”,但他內心卻是軍國主義的價值觀,他只能將“仁義禮智信”曲解為借刀殺人,一旦阿昌對他沒用時,他就會毫不留情地將他殺掉,“仁義禮智信”這五個字是對他最大的諷刺。
而伊藤最珍視的底片,他不惜硫酸毀容、被切手掌也要找回的日軍屠城的血腥底片,早已被阿昌他們換成了南京人的照片。小孩子的牙牙學語,新婚夫妻的甜蜜笑容,郵差的入職照片,這些曾經被伊藤認為是“不重要的支那人的照片”,卻是中國人最珍視的點滴幸福。
而這些普通人的光輝,被《南京照相館》看到了,紀念了,這是這部電影在大眾市場勝利的關鍵所在。
主旋律影片創新方向
主旋律電影,在近十年來中國電影市場崛起之后,一直是堪稱票房怪獸的大賽道。《八佰》《我和我的祖國》《中國機長》《紅海行動》《長津湖》……主旋律電影一再創造了票房神話,主旋律電影也被市場看作是穩賺不賠的電影。
個中原因,既和主旋律電影的受眾面最廣有關,也和過去十年普通民眾正在感受國家崛起的強悍實力,給自己帶來的民族自豪感有關。
但是最近三年,主旋律電影開始退潮了,57億的《長津湖》似乎是主旋律戰爭片能攀到的頂點。2022年,《長津湖》的續作《長津湖之水門橋》票房尚能達到40億,2023年《志愿軍:雄兵出擊》只有8億多票房。去年國慶檔,《志愿軍:存亡之戰》的票房稍漲了一些,到了12.06億元,但今年春節檔的《蛟龍行動》票房又一次面臨慘敗,還不到4億元。主旋律戰爭片的票倉規模似乎在短短五年之間,就有了明顯的回落。
當然這一跌幅,與電影市場整體的縮水密切相關,但觀眾也確實對商業大片越來越不感興趣了。一方面是因為內容的同質化,大多數戰爭片要么是對重大歷史事件的還原和再現,要么是境外撤僑事件;另一方面是因為代入不了信念感極強的主角,因為主旋律電影的主角大多數時候都是團隊,或者是超級英雄式的單兵形象,離觀眾的心理距離較遠,顯然現在的觀眾對于普通人的心理和生活困境更能共鳴。
所以主旋律電影要想適應當下的市場,必須要創新,才能重新引起觀眾的興趣。《南京照相館》是一個很好的范例,在豆瓣熱搜“南京照相館規避了很多抗戰片的問題”中,觀眾就細數了之前戰爭片的“四宗罪”:“濫用暴力鏡頭;鋪陳無意義的戰爭大場面;虐女敘事;宏大敘事,說教觀眾。而《南京照相館》則避開了這些問題,走向了創新之路。
在骨朵看來,以《南京照相館》為代表的新式主旋律電影,有三個重要的創新方向。第一個就是從宏大敘事轉向小人物敘事的微觀視角,展現普通人的光輝。
戰爭片最容易犯的毛病就是將戰爭場面拍得過于宏大,戰斗情節過多,觀眾無法代入具體的人物,只能看到高大全的人物符號。而《南京照相館》則反其道而行之,拍戰爭不去拍主戰場,而是拍被威脅的街頭百姓,為了活命擠在吉祥照相館里,他們的害怕、覺醒和抗爭,讓現代觀眾更容易代入進去,感同身受。
普通人的視角,是過去主旋律電影中缺位的視角。這個視角不僅有新意,對觀眾也更有沖擊力。就像毓秀反復質問王廣海的那句“萬一日本人輸了呢?”那句話里飽含的愛國情懷和對國家必勝的信念,一樣能夠讓觀眾感受到小人物的信仰光輝。
第二個是差異化敘事,選材可以更加多元化,類型也可以更豐富。主旋律電影的取材往往單一,大多數時候都是改編自著名戰役,這樣的題材給導演、編劇留下的改編空間并不大。其實主旋律電影完全可以和其他類型進行融合,用其他類型的殼子,裝主旋律的內核,這樣的模式也可以撬動大票房。
最好的例子是今年的《唐探1900》,陳思誠聰明地借著懸疑探案的殼子講述了1900年唐人街,美國人對中國勞工的歧視和中國人的自強之路。這段“華工血淚史”如果按傳統主旋律電影的方式來拍,就會顯得過于沉重、苦難敘事,但如果用類型融合的方式來拍,就能提高觀眾接受度,而且還能用愛國情懷吸引更多的觀眾。
第三個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尊重觀眾。尊重觀眾的方式其實很簡單,觀眾不喜歡什么,就別拍什么。比如辱女鏡頭,有觀眾看過《南京照相館》后在豆瓣上表示,“原來不拍女演員裸露身體,也能拍出日軍的殘酷獸行。”新一代導演更具有市場意識,也更懂得克制的美學,不在主旋律電影里夾雜私貨,而是基于大眾出發,拍出歷史的溫度,對小人物有切實的關懷。
傳統主旋律戰爭片已然退潮,但新式主旋律電影正在興起,也許《南京照相館》能給接下來的新式主旋律電影開個好頭,讓觀眾對這個品類依然充滿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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