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最新消息,埃爾多安再次當選土耳其總統。
西方全球化秩序在歐洲的四大死敵,被斗爭多少年硬是毫發無傷的四大天王:土耳其的埃爾多安、匈牙利的歐爾班、以色列的內塔尼亞胡、塞爾維亞的武契奇個個都是真正的地方豪強,美是全球治理體系的硬釘子。
目前這“四大天王”中,有不少其實都面臨著“大考”的壓力,比如武契奇就在西方的顏革面前以退為進:你們不是要推翻我嗎,我就自己辭職,然后作為民眾中的在野領袖再發力,這一手也確實曾經有國家成功實施過,也確實是反顏革的妙方;而內塔尼亞胡則也是剛剛見識了史詩級別的民眾大抗議,他的兒子甚至發聲表示美國在搞事,這算是美、以關系史上歷史時刻了——美國兒子要造猶太老爹的反了。
而這次土耳其大選,埃爾多安也贏得很不容易,一直到第二輪才算鎖定勝局,以52%的微弱優勢保住“王位”,成為了這幾位當中第一個“上岸”的。
全球性的蕭條期早已在世界展開(參看:全球性蕭條期為什么一定會到來),這些長期執政的全球化“刺頭”在最近喋遭挑戰是很正常的事情,而又由于他們的權力來源中有極大地“反全球化”成分,所以他們的涉險過關也在某種程度上宣告了全球化的“葬禮”——多極世界在西方世界已經開始逐漸成型。但是,他們固然都有反全球化的共同性,然而其主張畢竟主要是顧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所以其執政也可以說是各有特點,其也必然存在狹隘的一方面。我們就以土耳其為例來看一看這些地區小霸們是怎么在多極世界的大趨勢中“適應環境”的。
一、土耳其成立突厥國家聯盟的“開門黑”
2022年末第一屆突厥委員會峰會將在土耳其伊斯坦布爾舉辦,“突厥國家聯盟”涉及到的國家有烏茲別克斯坦、哈薩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土庫曼斯坦和阿塞拜疆等。土耳其,作為曾經的世界性大國,現在又想主導中亞、西亞的政治局勢。
然而天公不作美,雄心壯志尚未開啟,老天就降下大災難。
2023年初土耳其發生7.8級大地震。
自然的造化如此無情,地震地區人民的命運如同無根之浮萍一般,根據土耳其的數據已經造成五萬人遇難,超過16萬棟建筑倒塌或嚴重損害,無家可歸者以百萬計。
不僅是土耳其受難,敘利亞地區也受到了地震的波及,要命的是地震地區也正波及了土耳其和敘利亞之間的庫爾德戰區,只不過地震也不耽誤打仗,接著土耳其部隊攻擊庫爾德工人黨武裝。
(人類在滅世級天災面前還抓緊時間自相殘殺,真是感受到莫大的諷刺)
只不過反常的是,土耳其處于歐亞地震帶上,其人民自古以來就有豐富的應對地震的經驗,此次地震后果如此嚴重,除卻天災,“人災”卻也難辭其咎。
“作為救援人員,感受到了地震不可抵擋的威力,大量民房呈‘餡餅式’坍塌,內部的垂直承重構件遭到破壞,樓層構件已面目全非,墻體、樓板也摔得支離破碎,破損程度非常嚴重。”救援人員對新聞媒體說。
但這一切都源于現在土耳其的總統埃爾多安為求逐利的特赦房屋決策。
埃爾多安在出任伊斯坦布爾的市長時,就在基建上頗有建樹。埃爾多安在不同場合下多次提及“50萬套住房”,并將之標榜為自身的政績,只是面對土耳其8500萬人口,50萬套住房就如同杯水車薪。于是具備土耳其特色的政策應運而出——特赦房屋。
但土耳其本地大量建材尚且不能自給自足,由老百姓自己造的違規建筑其質量可想而知,在地震中這些不合格建筑就如同紙糊的一般,重重的壓在的土耳其百姓的身上。
上一刻還是威風八面的會盟諸侯,下一刻就是灰頭土臉地應付豆腐渣工程帶來的惡果,土耳其的這個這個“神轉折”雖然有大地震的主要因素,但是也多少有些“人事不修”的惡果在其中。
所以當我們觀察土耳其的時候就會疑惑,土耳其屢屢提出與自己國力不相稱的國家目標,素有“狗中哈士奇、國中土耳其”之說,是什么造成了土耳其今天的這種“別扭”的狀態呢?
二、土耳其的立國之道
土耳其在歷史上屬于伊斯蘭文明圈中近代化較為強勁的區域,其開國國父凱末爾就是憑借一戰中與協約國殺得尸山血海的加里波利之戰的軍功而一戰成名,在整個伊斯蘭文明圈中都屬于武德充沛的那一類。
凱末爾開創土耳其后,就立志于將土耳其帶到西式現代化國家,他也確實做出了很多成績,建立軍隊、銳意改革、發展工業、普及教育,但不知道是伊斯蘭文化盤踞時間太長一時難以消除、還是西式城鎮化造成了城鄉二元對立導致宗教情緒高漲,總之面對洶涌的伊斯蘭浪潮在凱末爾的授意下的土耳其軍隊成為了世俗憲政的護衛者。接下來世界就看到每隔十年出現一次的軍方—伊斯蘭政黨對抗大戲。
20世紀五六十年代,曼德列斯擔任土耳其總理,然而違背了凱末爾改革的世俗主義,大興伊斯蘭教,被土耳其軍隊推翻,1961年大選后,軍隊還政于民。
20世紀七十年代,土耳其軍方提交“備忘錄”,史稱“備忘錄政變”,要求建立一個強大而可信賴的政府,伊斯蘭民選德米雷爾正義黨政府倒臺。
20世紀八十年代,經過十次投票都沒有選出政府,1980年9月土耳其武裝部隊總參謀長凱南.埃夫倫發動武裝政變,抓捕政客,解散政府,建立軍政府,并通過限制伊斯蘭政黨力量為主要目的的憲法,埃夫倫執政到1990年期滿去任,隨后伊斯蘭主義政黨又上臺了。
1997年土耳其軍方出動坦克裝甲車,并在媒體面前展示軍隊捍衛政教分離原則的決心,在軍方的壓力下,現任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恩師埃爾巴坎被迫辭職,其領導的土耳其繁榮黨被取締。
所以我們可以看到土耳其政治運動的特點,一方面軍隊遵循凱末爾定下“軍法護國”體制,屢屢參與到國內政治運作中,并且在重新選舉后尊重憲法還政于民;可另一方面,不管怎么選,土耳其選出來的都是具有濃厚伊斯蘭特色的政黨,軍隊一次次加大政變參與度,雖然盡量保持不流血過渡,可是長期與民意大潮相違背的軍方正在不斷地流失實力。
三、宗教化的變軌與“埃蘇丹”的“加冕”
終于到2016年第五次軍事政變,彼時政變軍隊控制了電視臺,監禁了政府高官和空軍司令,正值埃爾多安在度假的空檔首都政治空虛之際,本以為土耳其軍隊能夠復刻前四次輝煌成就,沒想到埃爾多安可是一個狠人。不僅立刻動身回首都控制局勢,而且反手就通過社交媒體呼吁百姓行動,挫敗軍方的“背叛”陰謀。
(社交媒體呼吁百姓勤王,埃爾多安給川普國會山提供了重要的先例)
最后這場政變罕見的出現民眾上街擊敗軍隊的壯觀一幕。
隨后控制住局勢的埃爾多安展開了政治清洗,當年就監禁拘留了上萬人,包括大量的士兵、軍官、教師和宗教事務人員,有28名市長被撤換,其中12名被正式逮捕。
關于這場政變的陰謀論有很多,有一種說法是政變本來牽扯人不多,但埃爾多安趁機清除異己,大肆株連,但不管怎么說埃爾多安正式神功大成,做到了半個世紀土耳其沒人能做到的事情,建立一個不受軍隊制約的伊斯蘭政府。“埃蘇丹”名副其實。
只是這場政變以后,擺在埃爾多安的土耳其政府面前只有一個選擇,否定過往的西化路線,尋找伊斯蘭式的替代品,但伊斯蘭近百年以來實在是沒什么可以拿的出手的輝煌時刻,就只能一路往前追溯到奧斯曼時期,就這樣泛突厥的聯盟意識在土耳其政壇登堂入室。
(與俄羅斯的皇俄派異曲同工,都是否定前代路線后的過渡補償)
同時正逢美國在中東戰略撤退,埃爾多安就一口咬定美國是2016年未遂政變的幕后黑手。上千年來基督教和伊斯蘭教爭斗不休延續至今,埃爾多安在國內國際雙重壓力下更加堅定了向伊斯蘭轉向的方向。
四、全球化的逆行
本來土耳其積極地靠攏歐洲,做夢都想成為歐盟的成員國,1987年就開始申請了,整整三十五年過去了,一代媳婦都熬成婆了,土耳其還是一個不尷不尬的候選國。歐盟就像一個高明的渣女一樣,把欲擒故縱欲拒還迎玩的爐火純青。
土耳其在多次“求愛”被拒后也開始動起了歪腦筋。比如在敘利亞內戰中,土耳其就是利用自己是歐亞鏈接點的地理優勢大肆干預,深入參與了利比亞與敘利亞的內戰,在其中撈得盆滿缽滿。同時又利用自己歐洲門戶的特點借助難民問題威脅歐盟,以攔截和存蓄難民為由向歐盟大敲“竹杠”。當然這也使得歐盟越看土耳其越不順眼。
應該說自土耳其開始用難民問題為難歐洲開始,其經濟上并入歐盟體系的可能性就很低了;而從俄烏戰爭開始,土耳其更是加快了區域化的步伐,因為整個歐洲的軍事力量都被俄烏一線所吸引牽制,土耳其在中亞、中東、北非板塊基本上就可以“放飛自我”了。所以土耳其居然在大地震后立刻出兵討伐鄰國,這說明了一個可怕的現實,那就是土耳其目前軍事行動的國際牽制成本極低,以至于它可以肆意地使用軍事手段而不考慮國際影響。
土耳其與西方陣營一方面意識形態上雙方對立加深,另一方面新冠疫情和俄烏沖突以后,歐美的經濟實力整體下降了。土耳其開始飛速的撤離西方陣營,琢磨著自己弄一攤了。所以土耳其成立的突厥國家聯盟,體現了西方全球化勢力在歐亞內陸地區的衰退,因為歐亞的內陸地區是海洋文明歷來發揮影響的“末梢神經”,正如人一衰老就會四肢麻木一樣,美式全球化作為一個接近周期末端的歷史潮流,也開始從這里“退潮”了,所以土耳其的突厥聯盟是美式全球治理失敗后區域反彈的一個典型。
但是,土耳其的“突厥國家聯盟”實際上并不是一個先進和有意義的東西,它不但在歷史法理上沒有任何依據,在現實中也不過是埃爾多安的一廂情愿罷了。
首先經過科學的基因測序表明,現代的土耳其人主要是希臘人的后裔,他們認下奧斯曼這個“牌位”多少有些“認賊作父”的意味了,所以土耳其就沒有資格自稱“突厥”;
其次是中亞國家的整合不是一個生產力落后的土耳其就能挑起大旗的事業,只有中國這個體量和水平的歐亞大陸“擎天柱”,才有可能真正在此建立起一個具備現代化生命力的“共同體”。
埃爾多安的野心可以臆測出很多的“政治幻想”,但是現實自有其運行的規律,名以符實,德以配位,才是世界上的樸素真理。土耳其一個既沒有法理依據,又沒有國力支撐的區域性強國,其上限也就是如伊朗一樣搞一個“什葉派之弧”,那還要通過血腥的戰爭才能實現,而土耳其希望就靠篡改歷史和意識形態輸出就能“傳檄而定”,無疑是錯打了算盤,但通過這件事情本身,也向我們揭露了一個現實的趨勢,那就是群雄并起的區域化時代到來了。
正如在土耳其被徹底清除的“居蘭運動”一樣,在未來的大國浮沉中,國家技術實力將取代意識形態“念經”能力成為主要的博弈力量,西方靠著“架起”互聯網新媒體的“輿論大炮”就顛覆中東北非的時代一去不復返了。而埃蘇丹想要靠念“泛突厥主義的經”來對抗“西方普世價值的經”,無疑也是“狗咬狗”式的盲動。土耳其的野心雖然荒謬,但是也是給搖搖欲墜的美式全球化體系上再多踹了一腳。
真正能重整山河,再造一個“新世界”的,只有代表下一個時代先進生產力的勢力。而這個賽道上,其實只有年輕的中國和衰老的美國這兩個候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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