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格特約作者 胖馮
導讀
作為美國軍事研發的特種部隊,達帕擁有國會的授權,直接對國防部長負責,能繞開官僚機構的繁文縟節和層層審批直接下令動用幾億美元的投資,并有統率全局的視野,不被任何一個軍種勢力裹挾。達帕要不斷換人以避免思維固化,因此所有員工都是臨時工,入職時就標明:他在五年內必須離職。達帕每年更換人員的比例高達約四分之一。
達帕的本質實際上是從豐富的市場生態中發掘創意和技術,讓這些在自由競爭的賽道結出的果實為國家所用。上世紀60年代起,在斯坦福大學的引領下,全國的大學紛紛成立產業園,美國商—學—研的復合市場生態很快建立起來。政府下訂單,大企業采購和把關,創業公司搞技術研發,它們形成了產業的“三駕馬車”。大學和投資基金成了最好的產業助推器。
為什么美國政府允許達帕如此任意糟蹋納稅人的錢?一是因為美國確實需要先進技術,這些錢是必要的風險成本;二來,美國中央部委的官僚主義有增無減,如今公務員占全國人口的比例已經上升到3%,是當年的三倍;第三,達帕的發明即使暫時不成功,但很多都能在未來反哺社會,反哺市場生態。比如:互聯網、GPS系統、魔獸世界、Siri。
80年代之前達帕連自己的固定辦公樓都沒有,后來有了辦公樓但沒有任何警衛。如今的它已經由荷槍實彈的美國大兵守衛。即使是受邀入內的訪客也被要求交出所有電子設備,或者在攝像頭上貼上一張膠布。如果它變成一個類似于國防部那樣的官僚機構,也就喪失了生命力。
今年——2024年,是《魔獸世界》的二十周歲生日。
二十年來,這款世界上最成功的MMOS(大型多人在線戰略游戲)為它的東家——美國暴雪娛樂公司帶來的直接經濟效益超過了100億美元。它的意義早已超出一款游戲,而成為了一款深深切入時代的符號,承載著無數人的青春。
《魔獸世界》的月度活躍玩家大約有1000萬名,無數人通過它相識相知,繼而產生現實中的聯系。其中有些聯系令人瞠目結舌,而又哭笑不得:
前些年,美國國家安全局的特工斯諾登叛逃時,在他公布的文件中披露了一則內幕消息——由于恐怖分子經常會通過《魔獸世界》來交流信息和招募成員,英國和美國派出了數量未知的特工,跟著他們打副本、組團隊,邊打游戲邊刺探情報。
斯諾登事件在全世界登上報紙頭條時,這一消息也被連帶披露出來。無數人為之發出感嘆:
還有這么幸福的特工?還缺人嗎?
《魔獸世界》這款游戲的創始人——杰克.索普,一名美國軍官,完全想不到會有這么一天。
1978年,心理學博士、空軍飛行員杰克.索普將自己的想法寫成了《未來觀察:機組人員訓練(1980-2020)》。在這篇文章中,索普描述了一種飛行訓練場景:整個飛行聯隊的飛行員能夠一起備戰,可以單獨訓練但是由飛行模擬器連接在一起,每個飛行員都能在同一個戰場空間駕駛單獨的飛機
上世紀80年代初他提出“虛擬網絡”創意的初衷,只是讓美國的坦克手和飛行員們能通過它在訓練中體驗真實的戰場廝殺。沒想到無心插柳,他和打造這套虛擬網絡的那個組織一起揚名天下。
這個組織就是美國國防部高級研究計劃局(DARPA,音譯達帕),世界上最強大也最高效的軍事科研機構。
誕生幾十年來,它改變人類戰爭和生活方式的地方,還有很多很多。
斯普特尼克時刻的產物
達帕的起點,是美國一段難堪而尷尬的歷史。
1957年10月,蘇聯成功發射世界上第一顆人造地球衛星“斯普特尼克1號”,意味著導彈技術的大幅度進步,美國的技術優勢蕩然無存。從政府到民間,美國瞬間變得歇斯底里。兩年內,美國教授俄語的高中從十所增加到了四百所,翻了四十倍。
為了挽回局面,艾森豪威爾總統任命了一位新的國防部長尼爾.麥克羅伊。剛上任,麥克羅伊坐著國防部的公車去華盛頓一家夜總會,想體驗當地的休閑文化。沒想到,當天表演的正是一場諷刺國防部的脫口秀。
兩名演員,一名扮演將軍,另一名扮演麥克羅伊本人。
“麥克羅伊”問:國防部要多久才能發射一艘繞著月亮飛行的飛船?
“將軍”回答: 八年。用一年學會怎么做,而那些國防部的傻瓜們要七年才能做出決定。
沒錯,麥克羅伊很快就發現:美國的官僚機構確實差勁。
美國本來是一個以州為界、各自為政的國家,中央政府的存在感很弱。1800年定都華盛頓時,聯邦政府的全部行李只有七個箱子。一百年后,隨著美國登上國際舞臺的中心,州際商務委員會、美聯儲委員會、聯邦貿易委員會、聯邦電力委員會等部門一個接一個地成立,政府部門迅速膨脹起來。
到1960年代,美國又攤上一個推廣“大政府”概念的總統林登·約翰遜。在他手里,1.8億人口的美國有220萬公務員,占比達到從未有過的1%以上,聯邦預算增加到3320億美元。這樣,各部委的官僚主義、繁文縟節之害也如影隨形地發展起來,而且從未得到有效解決。比如為了規避風險,政府只從少數大公司手中采購產品,小公司的技術再好也沒有機會。
1964年5月,美國總統林登·約翰遜在演講中提出了“偉大社會”的福利國家構想,他宣布政府將推動保護自然環境、發展義務教育,并實現人人平等
二十年后的1980年,羅納德.里根成功當選總統,口號就是“解決華盛頓官僚主義的巨大浪費”;連任總統后他仍然猛烈抨擊官僚機構,提出一句著名的口號:“英語中最恐怖的九個詞”:
I’m from the government and I’m here to help (我來自政府,我來幫忙)。
軍隊更是官僚主義的重災區。就在這個被蘇聯趕超的當口,美國陸海空三軍仍在爭權奪利。它們都堅持太空屬于本軍種的勢力范圍,都在搞重復建設,效率低得嚇人。
第一個躍躍欲試組織衛星發射的是海軍。在幾百名熱心觀眾的注視下,火箭尾部噴出巨大的火焰,開始上升。不料一秒鐘后就發生了巨大的爆炸,那顆準備為美國爭回面子的衛星居然沒有粉身碎骨,而是被甩到沙灘上,還不斷發出信號:嗶——嗶——嗶——
日本記者把它叫做“失敗衛星”,德國記者叫它“晚點衛星”,而美國記者把它叫“公務員”。因為:
“它根本不起作用,而你又不能把它解雇。”
麥克羅伊意識到:必須成立一個專門機構來改變這種局面。它需要全力開發未來戰場上需要的新技術,不讓美國再度被甩在后面。
美國的部長大都是總統從民間征召而來的社會精英,麥克羅伊也不例外。他之前在寶潔公司工作了32年,從一個肥皂推銷員一步步干到公司總裁。正是他想出了創意,在白天播放的電視節目中插播肥皂廣告以吸引家庭主婦,給人類語言中增加了一個名詞——肥皂劇。
于是,達帕應運而生。作為美國軍事研發的特種部隊,它改變了美國乃至世界軍事的歷史。
它能繞開官僚機構的繁文縟節和層層審批,直接下令動用幾億美元的投資;
它有國會的授權,直接對國防部長負責,有統率全局的視野,不被任何一個軍種勢力裹挾;
最后,它要不斷換人以避免思維固化。所有員工都是臨時工,入職時就標明:他在五年內必須離職。達帕每年更換人員的比例高達約四分之一。
成立之初,達帕的工作方針是去民間尋找有潛質的科學家,把他們組織到一個團隊里幫政府做事。這個團隊就是JASON(賈森),專門為國防部提供研究和咨詢服務的一群物理學家。
為什么叫賈森?一個原因是:這些人大多數都是大學教授,只能在七月到十一月的假期工作。這五個月的名字首字母縮寫,加起來就是JASON。賈森至今為止的成員總數還不到100人,其中諾貝爾獎獲得者就有11名。他們很快幫美國研發出第一個導彈防御系統,兩年內就造出了1075枚導彈。
達帕不僅善于解決大問題,它還善于解決小問題。此時正值越南戰爭,達帕深入軍隊基層 去傾聽普通一兵的呼聲,發現南越士兵對美國提供給他們的武器很不滿意。于是,它跳過一系列層層審批的官僚規定,跟著名槍械設計師尤金.斯通納合作,制造了一種最終成為美國陸海空三軍通用裝備的輕武器——M16步槍。
1922年,斯通納出生于美國印第安納州,在長灘理工學院完成學業后在海軍陸戰隊的航空站工作,成為飛機機械師
比起美國軍隊之前使用的傳統步槍來,M16步槍的長度從1.1米縮短了近20厘米,重量也減輕了近1公斤。
別小看這樣的改進,因為越南男性的平均身高此時還不到1米6。
從市場生態中打撈創新
成立幾年后,達帕的工作模式逐漸固定下來,延續至今。
其實,它更像一個高科技風險投資基金。
它下設六個辦公室,分別負責生物與計算機技術、電子與芯片技術、協調研發與軍方需求等工作。它雇傭了100多個臨時工——項目經理,這些人就是它的法寶。
他們或者是科技領域的新銳人物,或者是經驗老到的商業人才。他們的工作任務就是去民間廣泛搜集稀奇古怪的想法和技術,尋找值得投資的項目。有些時候,他們就是因為自己的一些發明,才進入達帕工作的。
舉個栗子:
麥當勞有個副總裁,也是一名生物學家,名叫邁克爾.戈德布拉特。1993年美國發生一起大腸桿菌食物中毒事件,給餐飲行業帶來重大危機。為此,他發明了一種帶殺菌功能的包裝袋。只要把東西裝進去一段時間,就能確保里面的細菌和病毒被殺滅。麥當勞覺得這東西沒用,不予采納。道理很簡單:消過毒的漢堡會有人吃嗎?
于是他想到了軍隊:為什么這東西不能在戰場和戰地醫院用?
國防部沒有人愿意接待戈德布拉特,把他推到了達帕。只有達帕愿意聽這樣離經叛道的想法,雖然他們一開始還以為他是麥道飛機公司的,不料是麥當勞的。
雙方交流了一段時間,他就辭職跳槽到達帕,當了一個項目經理。他的殺菌袋也找到了用武之地——幾年后美國面臨炭疽襲擊時,它被用來給信件消毒。
戈德布拉特在達帕呆了近十年,還被任命為“防御科學辦公室”主任。在他任內,開始跟一家生物技術公司合作研究一個叫“超級士兵”的項目:
能不能研究出一種疫苗,打過這種疫苗的士兵30天內對疼痛免疫,可以繼續保持作戰精力,哪怕挨了一槍也能繼續作戰?如果一個士兵的肌肉持久性比他的敵人強十倍會如何?一個士兵如果能跳七英尺高,并且做三百個俯臥撐,會怎么樣?
他甚至找到了一群海洋生物學家,研究鯨魚和海豚不睡覺的原理。能不能制造出持續七天不睡覺的士兵?是用控制自己大腦左右半球的方法,還是用藥物控制?……
達帕的本質,實際上是從豐富的市場生態中發掘創意和技術,讓這些在自由競爭的賽道結出的果實為國家所用。
它趕上了一個最好的時候。
1950年代,加州還是美國西部的偏僻落后地區,斯坦福大學還是一所名不見經傳的二流大學。它做出一個決定:在校園里撥出一大塊土地,租給新創業的公司;同時還開放課堂接受在職的工業界人士來學習,享受大學生的全部待遇并獲得學位。
特曼大力倡導商業研發與大學研究之間的合作,在畢業前后為才華橫溢的年輕人提供必要的支持和聯系。1952年,惠普創始人在斯坦福大學校園電子研究實驗室的惠普大樓門口迎接他
當時美國大多數大學都認為,大學就應該做學問,不屑于聯系工商業。但時任斯坦福大學工程學院的院長弗雷德里克.特曼卻說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
大學不僅僅是求知場所,它們要對國家工業的發展和布局、人口密度、地區聲望和經濟發展產生重大影響。
斯坦福大學這一招果然有效,很多擁有新銳技術的創業公司搬到了產業園里。它們既需要就近招聘人才,又想回到校園去學習知識。不久各家大公司也來了,它們需要從這些創業公司收購優秀的產品,再作為供應商賣給政府和軍隊。各種風險投資基金也來了……
就這樣,全國的大學紛紛成立產業園,美國商—學—研的復合市場生態很快建立起來。政府下訂單,大企業采購和把關,創業公司搞技術研發,它們形成了產業的“三駕馬車”。而大學和投資基金成了最好的產業助推器。
第一個吃螃蟹的斯坦福大學一躍成為全美最好的大學之一,加州的經濟也在美國獨占鰲頭。
在這樣發達的市場生態中,產生了很多像戈德布拉特這樣的人才。他們的夢想在日常環境中得不到賞識和認可,達帕正好收割他們。這些人也樂于為達帕服務,因為達帕給他們的經驗、眼界和人脈,足夠讓他們下半輩子享用不盡。他們很快搞出了一系列改變人類戰爭形態的東西。
有時候,達帕還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一些暫時沒有用處的技術,卻通過它的扶植,在未來大放異彩。
有個胖胖的飛機設計師阿貝.卡雷姆,是出生在伊拉克的猶太人,后來移民美國。他發明了一款無人駕駛的飛機,可以在空中停留很長時間,但他不知道這款飛機能干什么。
達帕的一位項目經理是空氣動力學家,雖然他也不知道這東西能有什么用,但知道這是一種非常可貴的技術,立即拍板:重金資助卡雷姆繼續進行研究,最終使無人機技術成熟。
根據規定,達帕的項目經理只需要說服兩個人——他所屬的辦公室主任和達帕的局長,即可動用幾百萬美元資助某項研究。
然而,達帕只能資助研制,要購買還得陸海空三軍買單。空軍堅決反對,道理很簡單——如果飛機都變成無人駕駛了,那飛行員還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陸軍和海軍倒是不反對,但他們也想不出這種東西有什么用。在海灣戰爭中,無人機充當了一段時間空中攝像機,但卡雷姆還是破產了,不得不把知識產權賣給通用公司。
誰也想不到的是,不到十年之后,通用公司迎來了一個大客戶:中央情報局。道理也很簡單——
軍隊不需要暗殺,我們需要啊!
中央情報局購買了大量的“捕食者”無人機。很快,一個鼓動恐怖主義的阿拉伯裔美國人,就被它用“地獄火”導彈炸死在也門的一條公路上。他因此得到了一個特別的歷史定位:第一位死于官方刺殺的美國公民。
如今,各類無人機正在俄烏戰爭的戰場上叱咤風云。它們的血脈都可以追溯到當年達帕重金資助研究,卻一時找不到用處的那架無人機。
達帕的巔峰與危機
很多人都看過一段視頻:《波士頓動力機器人40年進化史》。
在視頻中,一個簡陋的機器人從用僅有的一條腿蹦蹦跳跳,到初具人形學會了用兩條腿在亂石陣中行走;再到跳上高臺、來個跑酷后空翻、跳集體舞……令人瞠目結舌之余,不由想到:這種機器人離士兵只差一步了。
這個機器人就是達帕資助研究的項目。它的名字叫“大狗”。
誕生半個多世紀后,達帕已經是世界上最強大、最高產的軍事科研機構。21世紀初,它面向公眾的幾場活動竟然是在迪士尼樂園舉行的,主題音樂選自電影《星球大戰》。它刻意把自己的傳說跟童話結合起來,還為來賓們準備了小禮物:印著達帕LOGO的撲克牌、高爾夫球和印著無人機圖案的T裇。
這背后是幾十年里巨大的投入和失敗。跟風險投資基金一樣,達帕投的項目里十個有一個成功就不錯了,而且往往還是那個花錢最少的。
早在越戰中,他們就遭受過一次耗資巨大的失敗:動用十億美元,從高空向叢林投擲數以萬計的傳感器,構建一堵可以隨時監測北越軍隊行動的電子圍墻。
結果發現沒戲,這個構思超出了當時的技術能力。傳感器要么被摔壞,要么在潮濕炎熱的環境中失靈。這次失敗幾乎導致達帕被關閉。
他們還贊助過貝爾實驗室,大力研制個人使用的噴氣式飛行背包,也沒有成功——如果成功了,你明天上班騎的共享單車,可能就是在空中飛行的;
另外一個造成美國政府巨額損失的項目是空天飛機,目標是從華盛頓兩個小時飛到東京。如果它成功了,世界就又不一樣了。最后宣告失敗,花了幾十億美元也沒成。
為什么美國政府允許達帕如此任意糟蹋納稅人的錢?一是因為美國確實需要先進技術,這些錢是必要的風險成本;二來,美國中央部委的官僚主義有增無減,如今公務員占全國人口的比例已經上升到3%,是當年的三倍;第三,達帕的發明即使暫時不成功,但很多都能在未來反哺社會,反哺市場生態。
比如: 互聯網、GPS系統、魔獸世界、Siri。
互聯網是60年代達帕一位項目經理的思路。他想把美軍的一些核基地的計算機連接起來,還希望有朝一日將這項發明民用化——“在廚房安裝一個計算機系統,人們可以直接輸入指令,然后拿到一張菜譜”。
根據他的思路,美國軍方的確組建了一個計算機通信網絡。很快,人們就發現它同樣可以轉為民用,就把它分離出來,變成了今天的互聯網。它首次發送的信息是兩個字母——Lo,也就是“Login”登錄的頭兩個字母。
GPS是達帕希望調整武器的瞄準目標而成立的導航系統;虛擬網絡概念的發明者杰克.索普先后在空軍和陸軍工作過,多次提出這個創意都無人問津。直到他調到達帕工作才把它變成現實,繼而催生了《魔獸世界》。
達帕資助的一個人工智能語言識別系統在阿富汗失敗了。因為以二十年前的技術水平,它只能通過識別簡單的語音激活一本英阿電子詞典,用這樣原始的方式進行翻譯,識別率自然讓軍方很不滿意。但這項功能后來被一家公司買去,兜兜轉轉之下,成為了蘋果的Siri。
達帕最大的危機,是它自己。
隨著名氣越來越大,地位越來越穩固,達帕也變得有些像它當年反對的官僚機構了。
它雖然只有100多名項目經理,但有許多簽訂永久性合同的行政雇員,幾乎等同于終身員工。
80年代之前,達帕連自己的固定辦公樓都沒有。后來有了辦公樓但沒有任何警衛,街上的行人可以大搖大擺地走進樓里,跟任何一名員工說話。如今的它,已經由荷槍實彈的美國大兵守衛。即使是受邀入內的訪客,也被要求交出所有電子設備,或者在攝像頭上貼上一張膠布。
DARPA總部
如果它變成一個類似于國防部那樣的官僚機構,也就喪失了生命力。達帕自己也明白這一點,也在努力避免。比如,它跟自己一手創建的賈森團隊結束了40年的合作。因為它認為,這些人已經固步自封,成了一個老氣橫秋的既得利益團體,不引進新的年輕人。
另外,達帕本身就是為了破壞規則成立的,因此不可避免地會惹眾怒。
各個軍種討厭它總是橫插一杠子,跟自己搶項目;國會擔心它不好控制,是不是有腐敗和亂花錢的嫌疑?比如麥當勞前副總裁主持的那個“超級士兵”項目——用疫苗和生物科技讓士兵不會疼痛、疲憊和恐懼。項目還沒成功,國會倒先感到恐懼了——這不就是用毒品制造終結者么?下令叫停。
幾十年風風雨雨下來,達帕也學會了應對這些情況。這個項目只不過換了個名字繼續進行。
然而,有一些項目確實扎扎實實地被叫停了。原因是公眾認為,這些項目有道德風險,容易造成對個人隱私的嚴重侵犯。
比如:大規模收集和綜合公民的消費、旅游等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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