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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第八十六期（總第856期）

前兩天晚上，在我的“小松讀書會經典學習群”里，有一位家長發了一則很長的求助短信。

發短信的是一位媽媽，短信的大意是說她兒子今年四年級了，平時很愛讀書。暑假她給兒子買了《射雕英雄傳》，兒子看了很上癮，又想買《神雕俠侶》，她沒立刻答應，而是承諾寒假可以買。然而，兒子因為癡迷其中，偷偷從同學那里借來熬夜看，不但生病了，還影響到了課堂聽講的專注度。這位媽媽既擔心孩子的身體，又擔心孩子讀金庸“走火入魔”，于是很糾結還要不要給孩子買金庸的小說。

我給出的回復是這樣的：

“人無癖不可與交，以其無深情也；人無疵不可與交，以其無真氣也。”能癡迷于讀書，是天大的好事，不用太擔心吧。至于讀書如何進階，可以在我的公眾號中搜索一下關鍵詞“閱讀”，閱讀相關文章了解。

回復之后，又陸續有一些朋友參與討論，或羨慕，或支招，我覺得這個問題還有進一步討論的空間。于是，就專門寫文章來說一說。

從三年前帶新初一開始，初一初二兩年，我幾乎每一節課都會讓學生做閱讀推薦，推薦他們正在閱讀的覺得值得推薦的書，兩年下來，至少有兩百本書的推薦量。但推薦金庸小說卻只有極為有限的一兩次。在同學推薦《射雕英雄傳》時，我趁機在班里調查一下，發現全班只有三四個同學讀過這部武俠小說，甚至絕大部分同學連金庸都聞所未聞。

這和我讀初高中的那個時代幾乎所有男同學，甚至還包含相當數量的女同學都熱衷于讀武俠小說已經完全不同了。到現在這個時代，武俠小說的熱潮已經過去了，更多的同學熱衷于讀推理探案小說，讀玄幻小說，讀穿越小說，甚至沉浸在各種霸總爽文中不能自拔。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閱讀偏好，這是大勢，沒人能改變。

除此之外，還必須承認，隨著互聯網的發達，讀書在今天也越來越被弱化了。今天的孩子有了更多的娛樂方式，他們可以去玩游戲，去刷短視頻，去看電影，反正就是沒有太多的時間，太多的心情去讀書了，哪怕是我們當年讀得如醉如癡的武俠小說，也不太能激發他們的興趣了。

然而，能讓網絡游戲、短視頻之類完全背上這個今天的孩子不讀書，不讀金庸小說的鍋嗎？恐怕還不能。

從我個人教學的經驗看，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我們成人在引導孩子閱讀上面，越來越功利了。這種功利化可以說滲透到學校和家庭教育的方方面面。

一旦某本書被列入考試范圍，成了必讀書，成人就會想盡一切辦法催著孩子來讀這本書了，結果呢？可能考試通過了，但孩子卻離這些書越來越遠了。為了考試而讀的結果就是根本感受不到閱讀的愉悅感，越讀越痛苦，怎么可能不討厭這些書，怎么可能不離這些書越來越遠呢？

如果某本書不在考試范圍之內呢？那自然讀這本書于考試沒什么用，讀了耽誤時間，于是就不要去讀了。但大多數成人乃至孩子看到的無非是讀書與考試之間最直接的聯系，他們看不到讀書與語文素養之間存在密不可分，千絲萬縷的聯系。

事實上，金庸的武俠小說，是一個文化的綜合體，包含文學的、政治的、歷史的、軍事的、文化的等方方面面的內容。孩子可以在閱讀過程中潛移默化地受到這些影響，然后又不知不覺地應用在日常學習中。

僅舉一個小例子，我給學生講《愚公移山》“太行、王屋二山，方七百里，高萬仞”，這其中的“仞”字，我聯系到他們之前小學學的詩歌：“一片孤城萬仞山”“五千仞岳上摩天”等等。讀過金庸小說的孩子，會很自然地想到鐵掌幫幫主裘千仞，然后又聯想到裘千丈、裘千尺，為什么“仗”是哥哥，“仞”是弟弟，“尺”是妹妹，作為長度單位，那個長，哪個短，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嗎？

也有一些家長和老師擔心孩子讀金庸小說，會讓孩子沉迷，其中的一些打打殺殺，卿卿我我的情節會把孩子帶壞，但我想問的是，那《水滸傳》《紅樓夢》等書中，不也有打打殺殺，卿卿我我的情節嗎？怎么不擔心把孩子帶壞呢？當然了，近些年來，關于要給四大名著出“潔本”的呼聲也此起彼伏，甚至越來越高了，不知道是該為社會的道德標準日益提高歡呼呢，還是該為閱讀認知的水平日益低下而痛苦呢？

讀金庸小說有什么危害嗎？“俠之大者，為國為民”，這是金庸小說中英雄人物的共同特性。對引導孩子樹立正確的三觀，會很有幫助。當然了，如果只讀金庸小說或者其他武俠小說，一直沉浸在圣主、清官、俠客的夢境中，恐怕也會與現代社會脫節了。

那需要擔心孩子因此而受害嗎？我覺得沒有任何必要杞人憂天。因為讀書是一個不斷擴展，不斷深入，不斷提高的過程，唯有多讀書，讀好書才能讓頭腦更為健全，更為清醒，更為睿智。

寫完這篇文章后，恍然發現，前天是金庸先生去世六周年的紀念日，六年前，我還為此寫了一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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