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芾。
他是熱搜常客、發瘋文學鼻祖、北宋第一潔癖狂魔。
黃庭堅說他"和世俗格格不入",蘇軾遺憾:"認識二十年都沒看透他"。
這位穿高定漢服、玩行為藝術的書壇鬼才,用一生演繹了何為"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NO.1
北宋頂流,潔癖者的混沌美學
公元1051年。
米芾出生,他媽懷孕時曾夢見文曲星下凡。
事實證明他確實是神童:六歲能背千首詩,八歲臨碑帖能以假亂真。
但這個神童偏偏不愛走尋常路,在官學帶頭翹課搞事情,氣得校長直接開除他的學籍。
好在有個"皇弟奶媽"的媽,18歲喜提"皇家關系戶"編制。
但北宋公務員系統最恨走后門,從此他成了言官們的活靶子,被噴"出身低賤不配為官"。
仕途還沒開始就卡死在起跑線上,只能去偏遠縣城當基層公務員。
事業失意,還好人生中有一大愛好:癡迷書法,可謂狂熱。
也許寫字要保持干凈的原因,得經常洗手。
但米芾洗的頻率有點夸張,天天帶著仆人拎著水壺跟著自己。
史料記載,米芾洗手不用毛巾擦拭,怕臟,輕拍雙手直至風干;看到靴子上有被踩到的腳印必當場焚燒;甚至他選女婿的時候,只因對方字“拂”字“去塵”,便欣然允婚。
有意思的是——他這種病態的潔癖與他的藝術創作形成奇妙的互文:
當他在《春山瑞松圖》中點染出氤氳霧氣時,實際在構建最純凈的視覺秩序;
而《云起樓圖》中看似混亂的米點皴,實則是經過精密計算的混沌系統:
大概是因為世人視他的出身為污點,所以米芾始終對清白和干凈有莫名的執著。
官場越嫌他"臟",他越要活成一塵不染的模樣。
NO.2
當朝"戲精":癲狂面具下的清醒者
公元1107年,汴京。
一場暴雨傾瀉而下。
紫宸殿的朱紅廊柱前,一位身著孔雀補子的官員突然匍匐在地,寬大的袍袖在青磚上洇開墨色水痕。
他正以近乎狂熱的姿態親吻一方端硯,全然不顧同僚們驚駭的目光。
"此物當隨我歸!"
宋徽宗趙佶聞聲掀簾,看到的正是米芾將御硯揣入懷中的荒誕場景。
后世史官們總愛將這一幕定格為"米顛"的精神注腳!
38歲那年,他徹底放飛自我。
穿著唐代復古高定,坐著敞篷轎子招搖過市。
十米高的帽子遮住整張臉,汴京群眾圍觀這個移動的"人形帽子精","米顛"外號從此焊死身上。
然而,正是這個被《宋史》記載為"冠服效唐人,風神蕭散"的怪人,其實深諳生存之道。
他會在覲見時突然掏出三丈絹素鋪滿丹墀,揮毫寫下"目窮鵠舉三千里",也會因友人奪走心愛的李廷珪墨而倒地裝死,更曾當街攔轎,只為討要蘇軾新得的澄心堂紙。
這些被士大夫視作"癲狂"的行徑,實則是他精心設計的生存策略——
在理學漸興的北宋末年,唯有以瘋癲作甲胄,才能護住內心那團不熄的藝術野火。
北宋·米芾《珊瑚帖》
混跡官場四十年,他完美避開所有派系斗爭。
新黨舊黨撕得頭破血流,他忙著給硯臺寫情詩;同僚忙著站隊表忠心,他在辦公室開個人書法展。
晚年好不容易升到七品,又被舉報"出身問題"貶去守邊疆。臨終前淡定坐進棺材,燒光字畫從容作別:"我從藝術中來,回藝術中去"。
有人說他是表演型人格,有人說瘋癲是保護色。
翻開他的《書史》《畫史》,毒舌點評歷代名家,學術嚴謹堪比論文;獨創的"米點皴"山水畫法,至今是美院必修課。
那些荒唐行徑下,藏著對藝術的極致虔誠。寧做官場局外人,不當藝術墻頭草。
用一生證明:最高級的活法,是活成自己的限量版。
當我們在博物館看見《蜀素帖》的驚世筆法,或許該重新認識這個"瘋子"——
官場容不下他的純粹,他就把人生寫成狂草;
世人看不懂他的執著,他便與筆墨私奔。
六百年后,同樣"瘋癲"的徐渭在監獄里頓悟:真正的藝術家,都該活成米芾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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