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提要
本文聚焦數字經濟背景下虛擬貨幣的刑事司法認定難題，通過解構財產犯罪對象的法理要件，論證虛擬貨幣具備刑法意義上的財產屬性。結合典型案例，系統分析司法實踐中虛擬貨幣價值認定方法的差異化路徑，提出以"實際損害填補"為核心的計量原則。針對涉案虛擬貨幣處置困境，主張建立"分類分層"的司法處置規則。研究旨在為完善數字資產刑事保護體系提供理論支撐，推動法律規范與技術創新的動態調適。

導讀
在數字貨幣席卷全球的浪潮中，比特幣等虛擬貨幣的司法認定困境日益凸顯：當黑客盜取價值千萬的比特幣，法律是否承認其構成盜竊罪？若詐騙分子將非法所得兌換為以太坊，司法機關應如何追贓？本文通過解構三起典型司法案例，揭示虛擬貨幣刑事司法認定的三重困境——財產屬性爭議、價值計量爭議、處置規則模糊，并提出系統性解決方案，為數字經濟時代的刑事法治建設提供智識參考。

一、虛擬貨幣財產屬性的法理證成

（一）規范沖突下的屬性之爭
虛擬貨幣的財產屬性認定長期存在規范主義與功能主義的對立。規范主義立場強調《關于防范虛擬貨幣交易炒作風險的通知》等規范性文件明確否定其貨幣地位；功能主義視角則關注其事實上的流通價值與管控可能。在李某非法獲取計算機信息系統數據罪一案中，辯護人主張比特幣屬于數據而非財物，但法院最終采納"穿透式審查"方法，認定其具備財產核心特征。

（二）刑法財產要件的三重契合

1. 支配可能性：通過私鑰控制系統實現的排他性占有，已滿足"事實管控"標準。在王某職務侵占案中，行為人通過篡改區塊鏈地址轉移ETH（以太坊），司法機關認定其實現了非法占有目的。
2. 移轉可能性：跨境交易平臺與場外交易網絡構成的流通體系，使虛擬貨幣具備現實流轉能力。2023年浙江某詐騙案中，犯罪分子通過混幣器轉移USDT（泰達幣），該技術手段反向印證其可轉移性。
3. 價值確定性：算力消耗形成的勞動對價與市場交易形成的價格機制，共同構筑價值基礎。北京某盜竊案采用"成本+市價"綜合認定法，開創價值認定的新范式。

（三）違禁品類比規則的司法續造
參照《刑事審判參考》指導案例對毒品財產屬性的認定邏輯，虛擬貨幣雖受交易限制，但非刑法禁止持有的違禁品。最高法在張某搶劫比特幣案中的裁判要旨明確："否定交易合法性不排斥財產屬性認定"的司法立場，確立"法益區分保護"原則。

二、價值認定體系的構建路徑

（一）計量基準的二元維度

1. 主觀維度：以被害人實際投入成本為底線，包括礦機購置、電力消耗、交易手續費等可量化支出。在深圳某詐騙案中，法院采用區塊鏈瀏覽器追溯挖礦成本，確定最低損失數額。
2. 客觀維度：參考案發時主流交易所的加權平均價，但需排除異常波動數據。上海某盜竊案引入金融專家證人，采用Bollinger Bands（布林線）技術過濾市場噪音。

（二）時間節點的選擇規則

1. 取得型犯罪：以侵權行為發生時點為基準，如杭州某非法侵入計算機系統案截取攻擊發生前24小時均價。
2. 狀態持續型犯罪：采用"滑動平均值法"，如江蘇某非法拘禁勒索比特幣案計算拘禁期間日均價。

（三）鑒定機制的創新探索
廣州互聯網法院創設"司法鏈存證+智能合約"系統，通過自動化抓取CoinMarketCap等平臺數據，生成具有司法效力的價格認證報告。該機制在2023年某職務侵占案中實現價值認定的全程留痕與動態校準。

三、涉案虛擬貨幣處置的平衡之道

（一）物權追及原則的有限適用

1. 未混同資產：可通過區塊鏈溯源追查的，應當裁定返還原物。在山西某貪污案中，法院通過追蹤冷錢包地址實現BTC（比特幣）原物返還。
2. 已混同資產：采用"相當價值賠償"原則，參照處置時點市價確定退賠數額。

（二）利得剝奪規則的階梯適用

1. 犯罪成本：礦機、電力等犯罪工具應予沒收，但已消耗算力不予追征。
2. 增值收益：對于價格波動產生的超額利得，北京某洗錢案確立"本金返還+溢價收繳"的雙軌處置模式。

（三）執行程序的科技賦能
浙江某法院試點"數字貨幣監管錢包"，通過多簽機制實現涉案虛擬貨幣的凍結、劃轉與變現，破解"查封易、處置難"困局。該系統采用零知識證明技術，在保障執法效能的同時維護當事人隱私。

結語
面對數字資產帶來的法律革命，刑事司法既不能固守"代碼即法律"的技術原教旨主義，亦不可陷入"一刀切"的監管惰性。通過解構虛擬貨幣的財產本質、構建動態價值認定模型、創新技術化處置機制，我們正在書寫數字時代的刑法新篇章。未來的制度演進，亟待建立跨學科協同的規則供給體系，在保障金融安全與促進技術創新之間尋求黃金平衡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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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法濤律師是鄭州知名刑事律師，律師團隊負責人，首席刑事辯護律師，從業以來一直致力于各類刑事案件辦理，14年刑事案件辦案經驗，專業辦理全國范圍內各類重大、疑難和復雜的刑事案件，實現辯護領域全覆蓋。專業領域涵蓋：經濟犯罪、商業犯罪、金融犯罪、涉公司犯罪、電信網絡類犯罪、各類詐騙犯罪、合同詐騙犯罪、毒品槍支犯罪、貪污賄賂瀆職等職務犯罪、各類暴力犯罪，黑社會性質類犯罪，以及刑事律師常規業務，如看守所律師會見、申請取保候審、申請羈押必要性審查、起草法律意見書等，還包括特殊刑事案件辦理，如死刑案件辯護、重大刑事案件無罪辯護、死刑復核案件代理，刑事二審上訴、刑事再審申訴、刑事附帶民事訴訟代理、重大冤假錯案代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