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騎兵軍》中的巴別爾為原型的角色
1987年,蘇聯電影《第一騎兵軍》在中國電影院放映,如今,很少有人記住有這部電影,但另一部反映同一支隊伍的巴別爾小說《騎兵軍》(也有譯成《紅色騎兵軍》)卻在中國的圖書界,占有名頭甚響的巔峰地位,關于這個小說的譯本,據筆者粗略估計,不少于五種。
巴別爾
那么,電影《第一騎兵軍》與巴別爾小說《騎兵軍》究竟有沒有關系?電影是不是改編自巴別爾小說?
巴別爾小說《騎兵軍》在中國受到推崇的程度,甚至中國的電影制片公司,曾經動過把巴別爾小說《騎兵軍》改編成電影的念頭。
我們可以在網上搜索到一則2004年的消息:“再現人類最后的騎兵大戰,西影將拍《騎兵軍》”。報道中稱:“這部流傳了80年的奇書,在巴別爾誕生110周年之際被改編成劇本,并于最近獲準由西安電影制片廠拍攝電影”。
搞不明白,巴別爾小說《騎兵軍》表現的是蘇聯紅軍一路前出波蘭的過程中,遭遇到的一路殘酷的人性的激烈沖突,改成中國電影,是仍以蘇聯紅軍為主體,還是將小說里的滅絕人倫的故事平移到中國的環境里?
但這部電影,并沒有聽說拍成。
蘇聯1984年拍攝的電影《第一騎兵軍》,其實早已替我們中國的影人,完成了把巴別爾小說《騎兵軍》改編成電影的夢想,我們仔細地比對一下,電影版《第一騎兵軍》的主體情節、具體細節甚至是人物姓名,有很大一部分,都來自于巴別爾小說《騎兵軍》。
下面,我們就用事實說話,揭開電影《第一騎兵軍》與巴別爾小說《騎兵軍》之間的關系真相。
現在巴別爾的《騎兵軍》仍是中國的炙手可熱的一本小說,但缺乏相應的影像再現,如果要進一步感受巴別爾小說《騎兵軍》的形象化維度,我們倒可以在電影《第一騎兵軍》里找到聊可濫竽充數的替代品。
在比較電影《第一騎兵軍》與巴別爾小說《騎兵軍》的時候,我們選擇《第一騎兵軍》的原劇本作為參照系。
中者為電影編劇瓦倫丁·葉若夫
該劇本由蘇聯的著名編劇瓦倫丁·葉若夫與電影日后拍成的導演弗拉基米爾·柳博穆德羅夫合作完成。這位編劇,曾經創作過著名的蘇聯新浪潮電影《士兵之歌》,導演曾經參加過電影《戰爭與和平》中的馬術特效場面的導演工作。
電影導演
兩位編創人員創作的原劇本,內容相當豐富,而日后拍成電影的部分,僅僅是原作的三分之一的內容,因此,我們選擇原劇本,能夠幫助我們更好地看清《第一騎兵軍》的整體構思與定調來自于何處。
一、初入部隊段落。
在《第一騎兵軍》原劇本里,出現一個沒有名姓、只是用眼鏡男的代號出面的人物,這個人物,顯然是巴別爾為原型的。在電影成片里,他初入部隊,士兵們得悉他識字后,很快就接受了他,并沒有顯現出騎兵軍對知識分子的排斥。
而在原劇本里,我們可以看到,眼鏡男是通過展現出自己的野蠻氣質而得到了騎兵軍的認可,這種野蠻,就是他欺凌當地婦女、作威作福地殺死了一只鵝。在原劇本里,基本保留了這樣的情節,而這個情節,完全是來自于巴別爾小說《騎兵軍》中的《我的第一只鵝》這一章。
我們先來看看劇本:
——戴眼鏡的家伙放下報紙,走向正在門廊上紡線的女主人。
“老板娘,”他說,“我得吃點東西……”
老太太抬眼看了他一下。
“同志,”她說,“這些事讓我想上吊。”
戴眼鏡的家伙撿起地上別人的馬刀,追上正在院子里悠閑散步的鵝,把它按在地上。他抓住鵝的腿,遞給老太太:
“幫我烤了吧,老板娘。”
老太太戴上眼鏡,接過鵝,用圍裙包住。
“同志,”她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想上吊。”然后關上了門。
哥薩克們圍坐在鍋旁,女主人的孩子們一本正經地坐在他們中間。所有人都一動不動,挺直身子,像祭司一樣。
“這小子還挺合適,”一個人說著,舀了一勺湯。
“兄弟,”哥薩克中最年長的蘇奇科夫說,“跟我們一起吃吧,等你的鵝烤好。”他從靴子里掏出一把備用勺子,遞給戴眼鏡的家伙。
季莫什卡禮貌地讓出了位置。
“兄弟,”小伙子舔著勺子問,“你會寫信嗎?”
“會,”戴眼鏡的家伙回答。
“這下你完全合適了。”
“報紙上說什么了?”一個年長的哥薩克問。
“報紙上列寧寫的文章,”戴眼鏡的家伙鄭重其事地說。“列寧寫道,我們什么都缺……”
“不是每個人都喜歡聽實話。有些人聽了會不舒服,”哥薩克說。“但他不一樣,他從一堆東西里挑出實話,像母雞啄米一樣直接說出來。”——
再看看巴別爾小說《騎兵軍》中的《我的第一只鵝》,可以看出,原劇本就是小說的簡略版:
——于是我不得不丟下報紙,走向正在門口臺階上搓線的女主人。
“大娘,”我說,“我快餓癟了……”
老太婆抬起她那已經半瞎、瞳仁散光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又垂下視線。
“同志,”她沉默了片刻,又說,“一說吃的,我就想上吊。”
“媽了個巴子的,”我沮喪地嘀咕了一句,同時當胸給了老太婆一拳,“你敢跟我說這種話……”
說罷一轉身,我看見不遠處扔著一把什么人的馬刀。一只體態勻稱的鵝,正在院里散步,悠閑地梳理著身上的羽毛。我一步趕上去,把鵝摁倒在地上,鵝頭被我的靴子踩碎了,鮮血直流。雪白的鵝頸浸在糞液里,死鵝的翅膀仍在撲扇撲扇。
“媽了個巴子的!”我用馬刀撥弄著那只死鵝說,“給我把它給燉了,老太婆。”
老太婆半瞎的眼球和眼睛一樣閃著光,拿起那只死鵝,兜在圍裙里,走進廚房。
“同志啊,”她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真想上吊算了。”說著,關上了廚房門。
而院里那幫哥薩克們,此刻都圍著那口肉鍋,他們腰桿筆直、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像正在履行什么儀式的祭司一般,對那只鵝一眼也不瞧。
“這小伙子倒是蠻對咱們的脾氣。”其中一位哥薩克一邊舀了勺湯嘗了嘗,一邊眨了下眼睛,說道。
哥薩克們像相互尊重的農夫們一樣,開始了他們節制而又優雅的晚餐。我在沙土上把馬刀蹭了蹭,走出院門,又返回院內,心里很郁悶。月亮如一枚廉價耳環一般懸吊在院子上空。
“喂,兄弟,”哥薩克中年長的那位叫蘇羅夫科夫的,突然對我說道,“跟我們坐下一起吃吧,你的鵝還得燉一會兒……”
說著,他從靴筒里掏出一把備用的匙子,遞給我。我們大口喝著湯,把豬肉吃了個精光。
“報上都寫些什么?”那個亞麻色頭發的小伙子,一邊給我騰地方,一邊問道。
“列寧又在報上說話了,”我拽出《真理報》說,“列寧說貧窮和匱乏正到處……”
于是,我大聲地,像個自鳴得意的聾子似的,給哥薩克們朗讀了列寧的講話。
夜晚用它那黃昏時床單一般的、生機勃勃的水汽把我包裹住了,還用它那母親般的手掌,撫摸著我灼熱的額頭。
我興奮地朗讀著列寧坦誠直率的講話,同時對其中的言外之意和隱秘內涵充滿警覺。
“每個人都摸得到真理,”蘇羅夫科夫在我朗讀完后評論道,“列寧一下子就擊中要害,像母雞啄米一樣一下子就從一段亂七八糟的道理中揪出了真理。”
二、虐待座騎段落:
眼鏡男加入騎兵軍后,分到一匹馬,但他對馬很不友好,傷了馬,引起馬的原主人的仇視,兩人之間發生了充滿火藥味的對立。電影里還保留了部分眼鏡男騎馬之后傷馬的情節,但電影里只是一筆帶過,并沒有充分展開眼鏡男與馬的主人之間的矛盾沖突。我們看看原劇本里,有詳細地描述:
——第四中隊由鮑林帶領。他在馬鞍上打盹,手臂掛在吊帶上。從年齡上看,他幾乎還是個孩子。中隊駛入了院子。
戴著布瓊尼帽的眼鏡男艱難地從馬上下來,由于無法伸直彎曲且顫抖的雙腿,他牽著馬走向拴馬樁。在那里,他卸下了馬鞍,可以看到馬的背部被磨破了,凝固的血跡環繞著它的腹部。
“你把馬毀了,四眼仔,”走過來的排長說道。“帕什卡一直在打聽你是個什么樣的人。”
“他為什么要打聽我?”
“顯然,他需要……這匹馬是他從捷列克帶來的。”
“他是不是覺得我欺負了他的馬?”
“難道不是嗎,你沒欺負它……”
“我沒要這匹馬,是中隊給我的……等帕什卡從醫院回來,他可以把馬帶走。我很樂意。”他轉過身,對經過的中隊長喊道:“你為什么要讓我成為敵人?”
鮑林打了個哈欠,回答道:
“這不是我的煩惱。”他甚至沒有轉身。“這是你的煩惱……識字的人!你的識字有什么用,如果你連馬都照顧不好。”
眼鏡男無力地倒在干草上。
院子里,鮑林騎兵隊的哥薩克們正在卸馬鞍,這時帕什卡來了。
“給你們,”他對坐在臺階上泡腳的鮑林說。“給你們,”他對哥薩克們說。“我治療結束了。我們不需要再治療了。”
他的腳上纏著沾滿血跡的繃帶,繃帶的末端拖在地上。他光腳穿著橡膠鞋。
帕什卡走到拴馬樁前。他的馬伸長脖子,哀怨地嘶鳴著。馬背上的血水在撕裂的肌肉間凝結成花邊狀。
帕什卡僵住了,院子里一片寂靜。
“看來是這樣,”他幾乎聽不見地說。
哥薩克們沉默著。
這時,戴眼鏡的家伙走上前。
“我們和好吧,帕沙,”他說。“我很高興馬歸你了。反正我也駕馭不了它。”
“還沒到復活節呢,和什么好,”排長說。
他卷著煙卷。他的馬褲松垮,襯衫敞開,露出古銅色的胸膛。
“跟他和好吧,帕沙,”比久科夫嘟囔道。“他很想跟你和好。”
帕什卡像根木頭一樣站著。馬自由而有力地呼吸著,把臉湊向他。
“看來是這樣,”哥薩克重復道,猛地轉身,直視著戴眼鏡的家伙。“我不會跟你和好。”
他拖著橡膠鞋,沿著被太陽曬得發燙的路走出了院子。他的繃帶拖在地上,掃起塵土。馬像狗一樣跟在他后面。
“你把我當成了敵人,”戴眼鏡的家伙對鮑林說。“可這怎么能怪我呢?”
排長抬起頭。幾縷年輕人的稻草色頭發粘在他的額頭上。
“我看透你了,”他說。“我看透你了……你總想過沒有敵人的生活……你一直在為此努力——沒有敵人……”
“跟他和好吧,”比久科夫嘟囔道。
鮑林的臉抽搐了一下。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他喘著氣說道。“這意味著無聊……”
戴眼鏡的家伙退到了哥薩克們那邊。
但那些忙于自己事情的人并沒有注意到他。
“要不我們讀讀報紙?”他問道。
“你還是滾遠點吧!”他們回答他。“別來煩我們。”——
這一段情節,來自于巴別爾小說《騎兵軍》中的《汗血馬》一章。
——騎在這匹戰馬狹長而又剛硬的馬背上,我渾身發顫,像一只空口袋。我猛抽馬的脊背。戰馬背上傷痕累累,金屬色澤的蒼蠅們叮著這些傷口不放。血液凝固發黑,如鐵箍一般箍在馬肚上。由于不會釘馬掌,汗血馬開始出現偶失前蹄的現象,后腿第一趾關節處,腫得像象腿那么粗。寶馬消瘦了。它眼中冒著備受折磨的馬特有的怒火,頑強的、歇斯底里的怒火。現在,它再也不讓人給它套鞍子了。
有一次排長對我說:
“帕什卡總在打聽你是什么人……”
“這和他有關系嗎?”
“看樣子,是有關系……”
“說不定他以為是我在欺負他?”
“難道你沒欺負……”
帕什卡的仇恨穿越森林河流向我襲來。我的皮膚也能感覺到這種仇恨的存在,因而像刺猬似的蜷縮起身子。一雙血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邁出的每一步。
“為什么你要給我樹一個敵人呢?”我問包林道。
連長騎馬走過我身邊時只是打了一個哈欠。
“這不關我的事,”連長頭也沒回地答道,“這是你的事兒……”
汗血寶馬背上的傷口干了又裂了。我在鞍子底下墊了三層氈鞍墊,但還是騎不成,傷口還沒有愈合。一想到自己坐在流血的傷口上,我就感到渾身癢癢。——
三、進入教堂段落
電影劇本里有一段描寫騎兵馬特維來到教堂的段落:
——馬特維在光滑的門廊石板上勒住噴著鼻息的馬,下了馬,走進教堂,帶著一種報復性的勝利感,久久地凝視著墻上布滿灰塵的圣像,使徒們充滿智慧和悲傷的面孔,以及抱著粉紅色嬰兒的圣母。
角落里坐著一個人。
“你是誰?”馬特維問。
“敲鐘人,”那人回答。
“上去,”馬特維命令道。“開始你的音樂,迎接客人。”
那人沖向樓梯。
教堂里的破壞痕跡很明顯。圣物散落在地上,在垃*圾中,被踩得嘎吱作響。穿堂風吹動著天鵝絨帷幕。壁龕里出現了被釘在十字架上的基督像,手腳上流血的傷口被銀釘刺穿。
突然,鐘聲顫抖著響起。馬特維臉色蒼白,畫了個十字,驚恐地退向門口。——
這一段內容,巴別爾小說《騎兵軍》中的《在圣瓦倫廷教堂》一章,也提到了敲鐘人這一角色。
四、戰前聊天段落
在大戰前夕,騎兵軍將領與士兵都難以入睡。眼鏡男與一名士兵聊天消磨戰前難熬的時間,在電影里仍然保留了這個段落。電影劇本里的敘述如下:
——戴眼鏡的人躺在干草上。旁邊,一個亞麻色頭發的哥薩克翻來覆去,嘆著氣。
“戰前的夜晚真漫長。真想聊聊天……”他點了一支煙。
“睡吧……”戴眼鏡的人說。“明天要戰斗了。”
“戰斗每天都在打,”哥薩克說。“可有時候就是想找個好人聊聊天,可好人上哪兒找去?”
戴眼鏡的人沒有回答——他睡著了。
哥薩克重重地嘆了口氣,開始聽歌。——
這一士兵生活細節的描寫,在巴別爾小說《騎兵軍》中的《扎莫斯季耶市》也有類似的陳述:
——莊稼漢把槍從右手換到左手。他的大胡子被卷到了一邊,他憐愛地瞥了我一眼,說:“在前沿陣地,這樣的夜會很漫長,會長得沒有盡頭。這種時候,一個人會特別想要和什么人聊一聊,可到哪兒能找到這樣的人呢? ……”——
五、催促進攻的描寫:
在電影版《第一騎兵軍》里,有政委伏羅希洛夫催促部屬進攻的描寫。
原劇本中的內容是這樣的:
——第六師在森林中集結,等待進攻信號。旅長克尼加站在草垛頂上,舉著望遠鏡,一邊跳一邊聲嘶力竭地喊道:
“攔住他們,攔住他們,往右,混蛋!”
伏羅希洛夫勒住馬,驚訝地看著師長觀察戰場。
“砍啊!這些寄生蟲!砍啊,我命令你們!”
他腳下一滑,從草垛上摔了下來,掉在馬蹄旁。他爬起來,渾身沾滿干草。
伏羅希洛夫用馬頭撞了撞他的胸口:
“別急,旅長同志,別急。”
“第二旅,”克尼加低沉地回答,“按照您的命令,正全速趕往戰場。”
“別急,旅長,別急,”伏羅希洛夫重復道,拉緊了韁繩。
克尼加后退了一步。
“憑良心說,”他喊道,“憑良心說,別催我,伏羅希洛夫同志……”
“不催你?……”伏羅希洛夫低聲說,“不催你?敵人就站在山丘上,像畫里一樣,嘲笑你。拔刀準備戰斗!”他轉身對旅隊喊道。
森林后傳來一陣低沉的“烏拉!”聲。
“根據革命誓言的職責,”克尼加旅長喘著氣,環顧四周,“我向第一騎兵軍革命軍事委員會報告:第二無敵騎兵旅正全速趕往戰場。”他用馬刀敬了個禮。
“行動吧……”伏羅希洛夫揮了揮手。
師隊開始前進。——
這一段督戰的場面,來自于巴別爾小說《騎兵軍》中的《切斯尼基村》一章。在巴別爾小說《騎兵軍》中,這時候,騎兵軍遭遇到敵人重重圍困,部屬出現迷惑不解、猶豫不決還符合真實,但在電影《第一騎兵軍》中,當時騎兵軍早有計劃,按部就班地展開對敵人攻擊,不應該出現部隊首腦督促下屬出戰的場面,所以電影《第一騎兵軍》里出現這種敗軍時期的描寫,會給人很古怪的感覺。現在我們明白,這是因為電影編劇把巴別爾筆下的前途不明而遭遇敗戰的場面移到了早有預謀的設伏場景中而產生了情節齟齬。小說里相關部分如下:
——六師隱蔽在切斯尼基村附近的森林里,等待進攻的信號。可六師師長帕夫利欽科由于正在等待第二旅的消息,所以遲遲未發信號。于是,伏羅希洛夫便騎馬去見師長。他讓自己的坐騎用頭頂了師長胸脯一下,說:
“磨嘰,六師師長,真磨嘰。”
“第二旅,”帕夫利欽科聲音沙啞地說,“正依照您的命令跑步前往進攻出發地。”
“磨嘰,六師師長,磨嘰。”伏羅希洛夫緊了緊腰間的皮帶說。
帕夫利欽科后退一步,說:“天地良心,”他摁得指關節咔吧作響地大聲說,“天地良心,不要催我,伏羅希洛夫同志……”
“我沒催你。”革命軍事委員會委員克利緬特·伏羅希洛夫嘟囔了一句,就閉上了眼睛。他坐在馬上,眼皮微微睜開一道縫兒,動了動嘴唇,卻一句話也沒說。穿樹皮鞋,戴圓頂禮帽的哥薩克,困惑地看著他。快馬趕來的各個連隊像疾風厲吼,樹枝啪啪被折斷,在村子里掀起一片喧嘩。伏羅希洛夫用手中的毛瑟槍筒梳理著坐騎的鬃毛。
“司令員,”他轉身對布瓊尼大聲說道,“請你給部隊做一下戰前動員吧。瞧那個波蘭人,神氣活現地站在山崗上,正在嘲笑你呢……”
果不其然,望遠鏡里,真的有許多波蘭人站在山崗上。軍部全體人員上馬,哥薩克們開始從四面八方向軍部集中。——
六、槍殺傷員段落。
原劇本里寫到眼鏡男遇到一位受傷的戰士,拒絕了了結其生命的請求,而另一位士兵,卻一槍結果了戰友,反映戰爭的殘酷與人道之間的巨大對立,觸目驚心。原劇本里這一段落,并沒有展現在電影里:
——戴眼鏡的戰士和格里舒克默默地站著,眼睛盯著地面。但中隊長直視著他們。
“我有個請求,”他說。“我快不行了。腹部中彈。明白嗎?”
“明白,”戴眼鏡的戰士回答。
“得用一顆子彈結束我,”中隊長說。
“不,”戴眼鏡的戰士說完,轉身要走。
“你要跑?”中隊長喃喃道,滑倒在地。“你要跑,混蛋。你們這些戴眼鏡的,可憐我們,就像貓可憐老鼠……”
哥薩克季霍莫洛夫肩上扛著馬鞍走了過來,俯身看著中隊長。他們簡短地交談了幾句。
帕什卡從他手中接過士兵證,塞進靴子,然后朝傷員的嘴里開了一槍。
“帕沙,”戴眼鏡的戰士可憐地笑了笑,“我做不到。”——
這一段情節,完全照搬巴別爾小說《騎兵軍》中的《多爾古紹夫之死》一章:
——路邊坐著一個人,原來是話務員多爾古紹夫。他叉開兩條腿,死死地盯著我倆不放。
“我正打算,”等我們駛近前來,多爾古紹夫開口道,“結果我自己……明白嗎?”
“明白。”格里舒科讓馬停下,回答說。
“我得費一顆子彈。”多爾古紹夫說。
他身子靠著一棵樹坐著。左右各放著一只靴子。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小心地解開襯衫扣子。他的肚子被豁開了,腸子流到了膝蓋上,連心臟的搏動也看得一清二楚。
“波蘭佬馬上要來了——會有我的好看的。這份文件請你交給我母親,無論如何……”
“不。”我給了馬一馬刺,說道。
多爾古紹夫把發青的掌心攤開在地上,不敢置信地打量著。
“你要跑?”他邊爬邊嘟囔道,“跑吧,壞蛋……”
我渾身冷汗直冒。機槍噠噠噠的掃射聲越來越密集,帶著發狂的固執。
籠罩在一圈落日余暉里的阿豐卡·比達騎馬跑來。
“終于算給他們點兒顏色瞧瞧,”他高興地喊道,“你們這是怎么回事?”
我對他指了指多爾古紹夫,就隨車離開了。
他們開始了一場簡短的對話——可惜我一句也聽不見。多爾古紹夫把他的小本子遞給了排長。阿豐卡把小本子塞進靴筒里,朝多爾古紹夫嘴里開了一槍。
“阿豐卡,”馬車駛近哥薩克時,我可憐兮兮地微笑著說,“這事兒我可干不了。”
“滾開,”他臉色煞白地喊道,“不然我殺了你!你們這些戴眼鏡的,憐憫我們這幫兄弟,那就好比貓可憐老鼠……”
說著,把槍口對準我。——
六、阻擋潰兵段落:
這一段在電影拍竣版里并沒有表現,而在原劇本里占有的篇幅還是比較大的,可以看到部隊的上司,讓眼鏡男阻擋潰敗的士兵,可以看到阻擋過程中的士兵之間的沖突:
——巴赫圖羅夫在發狂的馬背上四處奔波,試圖將逃跑的哥薩克們拉回戰斗。他看到了戴眼鏡的戰士。
“攔住他們,”他對他喊道,“攔住他們,你這膽小鬼!”
戴眼鏡的戰士勒住馬,擋在吉爾吉斯人面前。
“回去,古利莫夫!”他喊道,“調轉馬頭……”
“調轉你的馬尾巴吧,”古利莫夫回答,“你調轉你的馬。你往前沖,我跟著你!”他一邊喊,一邊用馬刀尖戳向戴眼鏡的戰士的胸口。
季莫什卡擋開了馬刀:“別鬧!”
戴眼鏡的戰士調轉馬頭,沖向敵人。
哥薩克們跟在他身后。
巴赫圖羅夫和莫羅佐夫并肩騎馬沖鋒。
旅隊調轉方向,跟隨師長前進。
激烈的混戰中,一切都變得混亂不堪。
巴赫圖羅夫沖在最前面。他已經砍倒了幾個敵人,突然一顆子彈擊中了他的太陽穴,將他掀翻在地。
“政委被殺了!巴赫圖羅夫犧牲了!”——
這一部分來自于巴別爾小說《騎兵軍》中的《戰斗之后》一章。其實細究起來,這一節也是水土不服,因為《戰斗之后》里寫的是與電影里的不同的戰役,騎兵軍受到波蘭軍隊的設伏,把這段戰爭場面的細節描寫,搬到頓河地區的迎戰鄧尼金的戰斗,戰場細節并不等價、匹配:
——我們整個第六師,五千人馬,順著山坡落荒而逃,背后沒有一個人追趕。敵人站在山崗上,巋然不動。他對自己的勝利也將信將疑,因而不敢下令追擊。因此,我們才得以全身而退、毫發未損地撤回峽谷,六師政治處主任維諾格拉多夫,在那兒迎接了我們。維諾格拉多夫騎在一匹狂暴的高頭大馬上,在把那些潰退的哥薩克們往回趕。
“柳托夫,”一見我他就喊道,“幫我把戰士們往回趕,你丟了魂兒了嗎? ……”
維諾格拉多夫用毛瑟槍把使勁兒敲打著搖搖晃晃的牡馬,嘴里發出尖叫聲,在把人往回趕。我擺脫開他,打馬跑到離我不遠的吉爾吉斯人古利莫夫身邊。
“往上沖,古利莫夫,”我說,“調轉馬頭……”
“調個馬尾巴調。”古利莫夫一邊回答我,一邊回頭看了一眼。他賊眉鼠眼地朝后看了一眼,打了一槍,子彈從我耳邊穿過,把頭發都燎了。
“調你個頭。”古利莫夫嘟囔了一句,一手抓住我肩膀,另一只手就來抽我的馬刀。……——
七、火線提拔段落:
這一段落電影里表現出來了,當騎兵軍的旅長犧牲后,布瓊尼立刻把偵察隊長丘列涅夫提拔成旅長,電影原劇本如下:
——中隊長全速騎馬趕來,將巴赫圖羅夫的遺體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你為什么丟下中隊?”布瓊尼問中隊長,“想被槍斃嗎?”
“旅長被殺了!”他嘶啞地喊道。
“把秋列涅夫叫來!”布瓊尼命令道。
“他還太年輕……”伏羅希洛夫謹慎地說。
布瓊尼還沒來得及回答。秋列涅夫和他的政委已經騎馬趕來,猛地勒住馬。
“這幫混蛋逼得我們夠嗆!”集團軍司令冷笑道,“要么勝利,要么戰死。沒有別的選擇。明白嗎?”
“明白!”秋列涅夫回答。
“你接管旅隊。要是逃跑,我就槍斃你。”集團軍司令笑了笑。
“是!”秋列涅夫回答,敬了個禮。
布瓊尼迅速轉身,向新任旅長敬禮。
秋列涅夫跳上馬鞍,頭也不回地疾馳而去。他的中隊在下面等著他。
風中傳來斷斷續續的“烏拉!”聲。——
這一段情節,居然也是來自巴別爾小說《騎兵軍》中的《二旅旅長》段落,但顯然有一點張冠李戴的味道:
——布瓊尼穿著一條帶有銀色鑲條的紅褲子,站在一棵樹下。
二旅旅長剛剛戰死。集團軍任命科列斯尼科夫繼任他的職位。
科列斯尼科夫一小時前還是個團長。而一星期前是個騎兵連長。
布瓊尼要召見新任旅長。軍長站在樹底下,等著新旅長的到來,科列斯尼科夫是和他的政委阿爾瑪佐夫一起騎馬來的。
“我們正受到敵人的打壓,”軍長帶著迷人的笑容開口說道,“要么勝利要么死亡。沒別的路可走。明白嗎?”
“明白了。”科列斯尼科夫瞪大眼睛回答道。
“而你要是逃跑,我會斃了你的。”軍長笑了一笑,眼望著站在旁邊的特務處長說。
“遵命。”特務處長回答道。
“滾開,科列索!”旁邊一位哥薩克精神抖擻地喊了一句。
布瓊尼以腳后跟為支點,急速地轉過身,給新任旅長行了個禮。新任旅長把年輕人通紅的五根手指叉開,舉到帽檐上,窘迫地行了禮,已是汗流滿面,連忙沿著剛開耕的田埂走了。
戰馬在100俄丈外等他。旅長垂著腦袋,令人感到壓抑地慢速移動著兩條彎曲的大長腿往回走。紅彤彤的晚霞燒紅了我們頭頂的天空,殘陽如血,紅得似乎有些失真,煞像正向我們步步逼近的死亡。——
八、拒絕開槍段落
眼鏡男在戰場上拒絕開槍消滅敵人,這一段電影里通過臺詞予以保留,在全體騎兵軍戰士殊死與敵人搏殺的時候,眼鏡男卻展現他的宋襄公之仁,可以看出,電影對眼鏡男是嗤之以鼻的,也是對巴別爾采取了皮里陽秋的譏刺態度。
原劇本里交代得更為詳細:
——“走開,”帕什卡臉色蒼白地說。“走開!不然我殺了你!我在戰斗中看到你了。他們砍我們,而你卻不砍他們……”他扣動了扳機。
戴眼鏡的戰士背過身,看著駛過的汽車。他看到了車里的人,他們也看到了他。
“看,”中隊里有人對帕什卡喊道,“別犯傻!”
“奴才的血!”帕什卡說。“他逃不過我的手……”
車夫追上了戴眼鏡的戰士。
“你看,格里舒克……”戴眼鏡的戰士說。“我有什么錯?錯在我不能殺人。”
“真可笑,”格里舒克環顧著戰場說,“真可笑,女人干嘛這么辛苦。吃吧,”他補充道,遞給戴眼鏡的戰士一個皺巴巴的蘋果。“吃吧,請……”——
這一部分來自于巴別爾小說《騎兵軍》中的《戰斗之后》:
——這時,前革命軍事法庭大隊馬夫阿金菲耶夫湊上前來,而我和他還有幾筆舊賬沒結。
“你沒槍可開,薩什卡,”他息事寧人地說,“沒人會在這件事上給你定罪,可我倒是想給那些家伙定罪,他們戰場也上了,可就是不往自己的槍里裝子彈……你參加總攻了是吧,”阿金菲耶夫忽然沖我嚷了起來,嚷得臉上的肌肉都抽搐了起來,“你上戰場卻不上子彈……這是怎么回事兒?”
“伊萬,你別胡攪蠻纏好不好?”我對阿金菲耶夫說道,可他卻毫不讓步,由于缺了肋骨歪著肩膀,像發神經似的向我步步逼近。
“波蘭人沖你開槍,而你卻不回擊……”這哥薩克拖著一條斷腿,一擰一扭地嘟囔道,“這是怎么回事兒?”
“是波蘭人沖我開槍,”我惡狠狠地回擊道,“而我沒開槍……心里默默祈禱命運予我以最基本的技能——殺人。——
九:飛機襲擊段落:
這一段電影里沒有表現,原劇本里,表現兩個騎兵軍用機槍打飛機,反被飛機打死,內容如下:
——一陣刺耳的聲音傳來。天空中出現了幾個黑點。
飛機飛得很低,幾乎擦過樹梢。它們帶著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從紅軍陣地上空飛過。
騎兵中隊快步向森林撤退。
鮑林、安德留什卡和兩個穿著深紅色馬褲的赤腳機槍手站在機槍旁。
“調整瞄準,伙計們,”鮑林對他們說,隨后坐在地上,脫下靴子。“穿上吧。”他把靴子遞給赤腳的機槍手。“穿上吧,新靴子……你們告訴普加喬夫,我今天可能會犧牲,但我認為有必要派兩個人去盡可能擊退敵人,同時我把指揮權交給謝苗·戈洛夫,排長……”
“祝你好運,指揮官,”機槍手們低聲回答。
“也祝你們好運,”鮑林說。“無論如何,伙計們……”他朝山丘上的機槍走去。
安德留什卡在那里等他。
“無論如何,”鮑林對他說,開始調整機槍。“你跟我一起嗎,安德烈?”
“耶穌基督啊,”安德留什卡驚恐地喃喃道,看到整個田野上升起了火焰的旋風。“耶穌基督啊,圣母啊……”他抽泣著,臉色蒼白,笑了起來,開始用第二挺機槍瞄準飛機。
周圍的地面被炸得塵土飛揚。
安德留什卡和鮑林打光了所有子彈,卻沒能傷到飛機分毫。飛機降低高度,用機槍掃射,先是打中了安德留什卡,然后是鮑林。——
這一段來自于巴別爾小說《騎兵軍》中的《騎兵連長特魯諾夫》:
——連長說著給我們指了指天上的四個小黑點兒,藍天上,四架轟炸機剛剛飛入一朵形似天鵝的云彩后方。那是法溫特萊羅少校的大型裝甲轟炸機飛行大隊。
“上馬!”一看見敵機,排長們立刻下令,打著馬帶領全連跑進森林躲避,可特魯諾夫卻并未隨其連隊進入森林,他留在站房跟前,身子緊貼墻壁,一聲不吭。安德柳什卡·沃西米列托夫和兩個穿深紅色馬褲、光著腳丫子的機槍手小伙子,驚恐不安地守在他身旁。
“照螺旋槳打,小伙子們,”特魯諾夫臉上毫無血色地對戰士們說,“我這就給普加喬夫打報告……”
于是,特魯諾夫在一張斜撕下來的紙片上,用歪歪扭扭的莊稼漢式的大字體寫道:
“今天是我成仁的日子,”他寫道,“我認為自己有責任用兩挺機槍把敵機打下來,為此,我將連隊指揮權交給謝苗·戈洛夫排長……”
他把信封好口,坐在地上,吃力地把腳上的靴子脫掉。
“你們拿去穿吧,”說著,他把報告和靴子遞給兩位機槍手小伙子,“拿去穿吧,靴子還新著呢……”
“祝您好運,連長。”作為回答,機槍手對他喃喃道,倒騰著兩腿,遲遲不肯離開。
“也祝你倆好運,”特魯諾夫說,“總會有辦法的,小伙子們……”
說罷,便徑直朝放在車站崗亭所在丘崗的那挺機槍走去。總愛胡說八道的安德柳什卡·沃西米列托夫,正在那上面等著他。
“總會有辦法的,”特魯諾夫抱起機關槍,一邊瞄準一邊對安德柳什卡說,“怎么著,安德列?陪我待會兒? ……”
“上帝保佑,”安德柳什卡驚恐地哽咽道,臉色一白,又笑了,“我主耶穌,圣母呀! ……”
說罷,操起另一挺機槍開始瞄準。
車站上空的敵機越飛越近,在空中發出急扯白臉的喀喀聲,隨后降低高度,劃出弧形,飛機翅膀映著陽光紅彤彤的。
此時,我們第四連正藏在林子里躲避轟炸。我們在林中等待著帕什卡·特魯諾夫和美軍少校列德津納里德·法溫特萊羅之間這場力量懸殊的戰斗的收場。在這場戰斗中,少校和他的三個轟炸機飛行員表現了良好的技能。他們讓飛機下降到三百米高度,之后,先是向安德柳什卡,然后對特魯諾夫進行掃射。 ——
十、將軍投降段落:
電影原劇本里寫到騎兵軍戰士抓住了敵人的將軍,但他拒不向士兵投降,而只向布瓊尼投降。
——馬特維沒有回答,他策馬走向正門,從里面匆匆忙忙地走出來四個人:一個年邁的將軍、一個穿著馬甲的胖子、一個憲兵上尉和一個胸前掛著沉重十字架的神父。他們站成一排。
“紅軍,”上尉滿意地說。
“你是共產黨員嗎?”老將軍問。他穿著全套制服,佩著一把鑲著金柄寶石的馬刀。
“布爾什維克,”馬特維回答。
“都一樣,”將軍揮了揮手。“我們投降。自愿的。帶我們去見布瓊尼。只有他,我才會交出我的馬刀。”——
這一段描寫來自于巴別爾小說中的《孔金》一章:
——“老爺,”我說,“不服老不行呀,看在上帝的分上,向我投誠吧,咱倆都該好好歇一歇了,老爺……”
將軍抵著墻根,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喘著氣,還用一根通紅的指頭,摩挲著腦門。
“不行,”他說,“你還是砍了我算了,我的軍刀只能投在布瓊尼名下……”
他還只向布瓊尼投降。哎呀呀,我怎么這么倒霉!一眼看得出——這老家伙想死。
十一、人物設置部分
電影劇本里寫到一位老馬車夫,在戰場上尋找他受傷的兒子,一心想回到自己的家鄉,電影里這一人物只有鏡頭,而沒有參與到劇情中,這一人物來自于巴別爾小說中的《格里舒科》一節,從小說里可以看到他的苦難身世:一戰中,曾被德國人俘虜,一個農場主收留了他,用皮鞭與饑餓讓他臣服,四年沒有吱聲,后來被放回,形成了他逆來順受的性格。
除了這一人物之外,原劇本里的馬特維、鮑林、帕什卡·季霍莫洛夫、阿豐卡均來自于巴別爾小說《騎兵軍》。
由此可見,電影《第一騎兵軍》里的司令部部分,是由編劇根據史料而設計構思的,展現了一場斗智斗勇的戰役全過程,而虛構的人物部分,則完全依托于巴別爾小說《騎兵軍》。
拍成電影的時候對這些虛構部分作了大量的刪節,幾乎無法形成一個完整的情節線,但從原劇本來看,電影《第一騎兵軍》很大程度上移植了巴別爾小說《騎兵軍》。這樣,我們可以通過電影的鏡頭再現,去更好地感受巴別爾小說《騎兵軍》中的細節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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