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為了能圓滿解決實控人巨額債務問題,新恒匯在向深交所提交的有關文件中坦承,其董事長任志軍在新恒匯上市后將可以通過拋售股票套現償還債務。也正是此舉,新恒匯IPO則再度陷入了實控人在尚未上市前便已開始籌劃頂格減持的“圈錢”、“套現”質疑。
本文由叩叩財經(ID:koukouipo)獨家原創首發
作者:陳渝川@北京
編輯:翟 睿@北京
苦苦等待兩年之久后,新恒匯電子股份有限公司(下稱“新恒匯”)終于再次迎來了IPO的“胎動”。
2025年3月11日晚間,深交所官方網站發布會的信息顯示,新恒匯IPO已于當日正式向證監會提交注冊申請并獲得受理,由此正式向IPO發行上市前的最后一道關卡進軍。
于2022年6月21日即向深交所遞交創業板上市申請的新恒匯,本早在2023年3月22日便通過深交所上市委會議審核,并在無“需進一步落實事項”的條件下獲得了上市委員們給出的“符合發行條件、上市條件和信息披露要求”的結果。
但此后,和多家A股上市“釘子戶”一道,新恒匯IPO的進程突然放緩。
這一緩便是兩年時間倏忽而過。
在過去的一年中,在監管層“加強逆周期調節、階段性收緊IPO”等強監管政策的實施下,多家擬A股上市的企業鎩羽資本市場,其中包括多家如新恒匯般曾獲得相關交易所上市委員會認可的企業,也不乏已推進到IPO注冊流程的上市項目,甚至還有已獲得注冊批文的準上市公司,也在瞬息萬變的市場環境中,以發行失敗為自己的上市之旅畫下了遺憾的終止符。
從這一點上說,新恒匯是幸運的。
漫長的等待和堅守,終于即將等來了勝利的曙光。
公開信息顯示,新恒匯是一家集芯片封裝材料的研發、生產、銷售與封裝測試服務于一體的 集成電路企業。其主要業務包括智能卡業務、蝕刻引線框架業務以及物聯 網eSIM芯片封測業務。
按照此次新恒匯IPO的計劃,其欲通過發行5988.88萬新股以募集5.186億資金投向“高密度QFN/DFN封裝材料產業化”和“研發中心擴建升級”兩大項目。
在新恒匯IPO提交注冊之后,早早便通過了深交所上市委審核卻至今還未被獲準進入注冊流程的擬創業板上市企業目前還有16家之多,和新恒匯一樣,這些久久徘徊在IPO注冊關門外的企業,絕大部分都是在2023年中便獲得了深交所上市委的認可,其中至少有3家擬上市企業的過會時長較新恒匯更久,那么新恒匯緣何能率先突圍呢?
“新恒匯IPO如今能順利推動,與其近兩年來持續增長的優異業績應密不可分。”2025年3月11日,在新恒匯順利進入到IPO注冊流程后,滬上一家大型券商的資深保薦代表人告訴叩叩財經。
在2023年初新恒匯走上深交所上市委會議接受審核時,有關其在彼時IPO報告期內業績的大幅波動便是監管層人士關注的焦點。
新恒匯曾在2020年中出現了業績和利潤的雙雙大幅下滑。
公開數據顯示,2020年時,新恒匯營業收入錄得3.88億元,同比2019年的4.13億元下滑6%,但扣非凈利潤卻從2019年的7445.27萬大幅下滑至4398.95萬,同比下滑幅度達到了41%。
“2020年主營業務收入和毛利率下降的原因及合理性”,這是在當年上市委會議現場,上市委員們對新恒匯提出的三大質疑之一。
雖然2021年中,新恒匯的營收和利潤又出現了大幅回暖,在營業收入達到5.48億的基礎上又再度回到了近8000萬的規模,但其相關業務的競爭力及收入增長可持續性,也依然成為了新恒匯IPO推進路上的不確定性因素。
兩年時間中,IPO陷入的停滯的新恒匯幸運地用實際數據印證了當初在發審會現場向上市委員們給出的肯定回答。
據新恒匯在2025年3月11日晚更新披露的最新招股書(注冊稿)披露,在過去的2023年和2024年,其繼續保持了自2021年以來的穩定且較高系數的增長,2022年至2024年中,其營業收入分別達到了6.84億、7.67億和8.42億,對應的扣非凈利潤則從1.1億和1.49億增長至最近一年的1.73億。
也即是說,2024年中,新恒匯的扣非凈利潤已較其兩年前走上上市委會議接受審核時翻了一番。
新恒匯IPO在經過兩年時間焦灼后終于迎來“胎動”,恐怕最欣慰的非其實控人之一的自然人任志軍莫屬。
新恒匯實際控制人為虞仁榮、任志軍,兩人目前直接和間接持有新恒匯股份比例合計為51.27%。
雖然任志軍在新恒匯中的持股比例目前僅占其總股本的 19.31%,遠遜于虞仁榮的持股比例為第二大股東,但任志軍卻擔任著新恒匯董事長和法定代表人等要職,而虞仁榮僅出任新恒匯董事一職,且二人簽有《一致行動人協議》,雙方約定若雙方意見不一致時,以任志軍的意見作為一致行動的意見。
任志軍和虞仁榮在A股市場中,皆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曾被外界稱為“中國芯片首富”的虞仁榮自不必說,作為韋爾股份的實際控制人,在2017年韋爾股份上市之時,虞仁榮便賺足了眼球,接連暴漲的市值讓韋爾股份成為了半導體巨頭。
而任志軍在2018年開始布局入股新恒匯之前,則是A股公司紫光國微副董事長兼總裁。
“任志軍押對了寶!”一位接近于新恒匯的知情人士在獲悉其IPO已進入注冊流程后,對叩叩財經感嘆道,當初任志軍因看好新恒匯前身的相關業務,不惜從紫光國微中出走,并舉債過億資金投入其中,如果新恒匯IPO失敗,其所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
或許,目前新恒匯IPO最大的爭議也還是來自于其實控人任志軍所身負的巨額債務上。
2018 年 1 月,任志軍在收購新恒匯相關股權時,其耗資的1.16億資金來源于他人的借款,而向任志軍提供這筆巨額借款的則剛好為現任新恒匯大股東——虞仁榮。二人約定,該筆借款的年利率高達12%,最晚還款日為2029年1月25日。
為了能圓滿解決上述巨額債務問題,新恒匯在向深交所提交的有關文件中坦承,任志軍在新恒匯上市后將可以通過拋售股票套現償還債務。
也正是此舉,新恒匯IPO則再度陷入了實控人在尚未上市前便已開始籌劃頂格減持的“圈錢”、“套現”質疑。
1)紫光國微前總裁與昔日“中國芯片首富”的雙贏
真正的大股東更像是純粹的財務投資者,似乎新恒匯的實際經營權被把控在了第二大股東任志軍手中。
這種獨特的股權和經營構成,難怪在彼時深交所對新恒匯IPO進行審核問詢乃至后來的上市委會議上,都多次提及其實際控制人的認定和控制權穩定性問題。
虞仁榮、任志軍,誰才是新恒匯的“靈魂人物”,要回答這個問題,故事還要從新恒匯的前世今生說起。
2010年1月,一家名為恒匯電子科技有限公司(下稱“恒匯電子”)的企業注冊成立,其實際控制人為陳同勝,主要從事柔性引線框架產品的研發、生產和銷售。
經過多年發展,恒匯電子積累起了一批忠實客戶,其中即包括紫光國微的子公司紫光同芯。
2017 年,受山東淄博當地“擔保圈”問題的影響,恒匯電子等企業陷入債務危機,于是擬尋求通過重組的方式解決公司的經營困境。
為避免恒匯電子破產倒閉后,被競爭對手——法國 Linxens 一家獨大處于壟斷地位,也為保證自身供應鏈安全,于是紫光同芯作為恒匯電子重要客戶尋求通過其母公司紫光國微收購恒匯電子。
而當年負責主導紫光國微并購恒匯電子相關工作的便是時任紫光國微的總裁兼副董事長的任志軍。
遺憾的是,由于恒匯電子資不抵債,在紫光國微大股東紫光集團內部決策過程中,該收購議案未能通過。
因看好恒匯電子封裝材料的業務發展,且經淄博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管理委員會從中協調,自身缺乏資金的任志軍便作為主導方邀請其清華大學同屆校友虞仁榮參與該項目重組收購。
彼時的虞仁榮剛剛通過韋爾股份的上市手握大把資金。
于是,任志軍與剛剛成為“中國芯片首富”的虞仁榮一拍即合,一個出力,一個出錢。
2017年,恒匯電子將其擁有的土地使用權、房屋建筑物 及在建工程評估作價作為出資設立淄博新恒匯電子科技有限公司(下稱“新恒匯有限”),這即為新恒匯的前身。
2018 年1月,包括虞仁榮、任志軍以及上海矽澎集成電路有限公司(下稱“上海矽澎”)以4.65億元 受讓恒匯電子持有的新恒匯有限 90.29%股權,轉讓完成后,虞仁榮正式上任成為新恒匯有限第一大股東,任志軍緊隨其后。
在上述股份轉讓中,任志軍獲得相關股權共花費1.1625億元,這筆錢則正是來自于虞仁榮對其的借款。
在入股新恒匯有限之后,任志軍即從紫光國微離職開始專心經營新恒匯有限。
有消息稱,當年虞仁榮向任志軍出借巨款讓其持股新恒匯的條件之一便是要求任志軍從紫光國微離職,且親自管理新恒匯電子。
恒匯電子原有智能卡業務技術、產品和客戶都是非常成熟的,只是因為負債問題被拖垮。
任志軍作為昔日紫光國微的總裁,無疑是最了解智能卡市場需求且掌握核心客戶資源的完美人選,其在虞仁榮的支持下,成功拿下新恒匯后,經過短短四年時間的發展,在2022年6月,新恒匯就迅速地向A股市場吹響了沖鋒號。
任志軍等人對新恒匯IPO的“豪賭”總算沒有落空。
顯然,新恒匯IPO一旦成功,虞仁榮和任志軍將迎來雙贏的局面。
虞仁榮作為昔日“中國芯片首富”,不僅將獲得巨額的資產增值回報,還將收獲其名下第二家控股的A股上市企業。
而任志軍,則可以在不投入“分文”資金的前提下,“空手”收獲上億身價。
按照新恒匯IPO此次的發行計劃,在其上市后,任志軍在其中的持股比例稀釋后約為14.48%。
若以新恒匯所在的行業“C39計算機、通信和其他電子設備制造業”在2025年3月初所處的靜態市盈率約44倍計算,疊加新恒匯2024年扣非凈利潤1.73億,其市值約在76.12億。
任志軍在其中所持股份的賬面市值可達11億之巨。
在歸還虞仁榮的1.16億借款及由此產生的1.255億利息外,任志軍將通過對恒匯電子的收購重組獲得超過8億的回報。
然而,正因為任志軍的巨債還款期限的限制,也意味著其在新恒匯上市后解禁期一滿便將迫不及待地拉開大幅減持的計劃。
新恒匯在向深交所提交的有關任志軍巨額債務清償計劃相關安排的問詢回復時,也毫不諱言表示在其上市后,任志軍將通過股份減持方式償還大額債務的計劃。
按照新恒匯上市后的股份鎖定方案,作為實際控制人之一的任志軍,其持股將在股票上市交易之日起36個月內鎖定,且鎖定期限屆滿后兩年內本人減持股份的,每年轉讓的股份不超過其所持有的發行人股份總數的25%。
因新恒匯IPO在過會兩年后才得以推進到注冊流程,故任志軍在借款協議到期前采用股份減持來歸還巨債,那么新恒匯需在2026年1月之前掛牌上市。
按照目前新恒匯IPO的推行進度來看,其在2025年內完成上市交易,將是大概率事件,但這也就意味著,任志軍在新恒匯上市鎖定期一過,就將開啟大幅減持的模式,套現數億資金以歸還巨債。
在新恒匯之前回復深交所對其IPO的問詢函中,曾模擬計劃稱,如果2024年新恒匯成功上市,在股票解禁后,任志軍每年轉讓的股份以其規定的最大減持量測算,其首年減持能夠籌集的資金總額為1.78億元,尚不足以歸還其對虞仁榮的借款和利息。
“雖然按照目前新恒匯的經營情況和A股的估值來看,三年后任志軍的大幅減持并不會影響到新恒匯控股權的變動,但企業實控人在企業還未上市之前就公認籌劃大幅減持計劃,很難不讓人對其產生上市‘套現圈錢’的嫌疑。”上述資深保薦代表人認為。
2)創業板IPO“釘子戶”集體胎動
“如果不出意外,新恒匯IPO在提交注冊后很快便會獲批。”上述資深保薦代表人向叩叩財經表示。
2025年以來,創業板IPO的注冊時效正在肉眼可見地提速。
在過去的一個多月中,多家擬創業板上市的企業在提交注冊后的短短數個工作日內皆獲得了上市的結果。
如廣東太力科技集團股份有限公司,蘇州眾捷汽車零部件股份有限公司、深圳市首航新能源股份有限公司、江蘇澤潤新能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等等,這批和新恒匯一樣,在2023年中便通過深交所上市委審核的企業,在近期先后獲得向證監會提交注冊的資格后,皆在半個多月的時間內便獲得了注冊批文,其中最短的僅用了不到一周。
曾經創業板上市路上的“釘子戶”們正在集體“胎動”。
據叩叩財經獲悉,早在一個多月前的2025年初,在創業板提交注冊等待結果的隊伍中就經歷了一次徹底的去“庫存”化。
在2024年底,在提交證監會待注冊的擬創業板上市企業中,原本還有至少4家以上的“釘子戶”企業,這些擬IPO企業,大多都已經提交注冊申請超過一年,有的甚至已經超過兩年,皆未獲得上市結果。
2025年初,這批待注冊的“釘子戶”企業被悉數清理,集體以主動撤回上市注冊申請的方式終止IPO。
于是外界得以可見,在2025年1月前后,包括四川沃文特生物工程股份有限公司、浙江數智交院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詳見叩叩財經相關報道《正式官宣!數智交院IPO終止注冊,上市夢斷A股:提交注冊申請整整20個月難獲證監會認可,卷入招投標案件法律風險待釋!》)等多家提交注冊申請多時的擬創業板上市企業集體終止注冊。
在注冊環節的“釘子戶”已得以全面化解后,創業板“存量”過會企業迎來了上市的轉機。
在2025年1月以來,證監會共下發了9家創業板IPO企業的注冊生效結果,其中除了南通泰禾化工股份有限公司為一年多前便提交注冊申請外,其余8家皆是在短期內獲得注冊資格并迅速獲得注冊結果的“存量”過會企業。
當然,有幸運兒,就有失意者。
2025年以來,尚未推進到注冊環節便主動撤回上市申請的擬創業板上市企業共計12家,其中曾通過深交所上市委會議審核的已過會企業便多達8家。
也即是說,在過去兩個多月中,包括終止注冊的企業在內,創業板IPO闖關失敗的企業共有16家,其中曾成功通過交易所審核的企業最終卻抱憾而歸的企業共計12家,占到了其中的3/4。
在新恒匯IPO成功獲得注冊的“準入卡”后,目前創業板還有16家已通過深交所上市委會議審核的企業在等待著或終止、或向注冊大門邁進的命運,其中不僅包括曾有“創業板紅籌回歸第一股”之稱的中集天達控股有限公司(詳見叩叩財經相關報道《中集集團分拆中集天達上市申報三年仍無果:過會20余月難入注冊關,創業板紅籌回歸首例緣何難產?》),亦有廣東省建筑科學研究院集團股份有限公司等為數不多的早在2021年就已提交了上市申請的企業,這批創業板已過會待入注冊流程的“存量”企業,其上市之旅將指向何方?又將幾家歡喜幾家愁?叩叩財經也將繼續關注。
(完)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