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自動駕駛的關鍵應用場景，Robotaxi市場前景廣闊。Grand View Research估計2024年全球Robotaxi市場規模為19.5億美元，預計到2030年將達到437.6億美元；根據天風證券研報數據預測，2030年全球Robotaxi規模有望達到8349億元。

在占領市場之前，率先搶占用戶心智至關重要。

近日，小馬智行聯合創始人、CTO樓天城在接受騰訊汽車采訪時表示：從規模化和無人化兩個標準看，除了“牌桌”上的Waymo、小馬智行和百度這三家公司，其他公司沒有達到這三家公司兩年半前的狀態，差距已經落后兩年半時間了。

該話語一出，在國內自動駕駛行業中引發了不小的討論。同為自動駕駛重要玩家的文遠知行，自然不會認同樓天城的話術，文遠知行CFO李璇在微信朋友圈公開回擊樓天城，列舉小馬智行種種運營問題，并直言：“想學文遠就做到位，至少真正落地跑幾十輛車再說！”

小馬智行在自動駕駛領域的領先地位不可否認，但刻意公開“貶低”文遠知行的行為，并不能讓其在戰略上無視這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

從技術路線到“第一股”較勁，不能轉變為市場“惡意競爭”

2016年12月，曾擔任百度自動駕駛部門首席架構師的彭軍和同樣在谷歌、百度等企業從事無人車技術開發的樓天城成立了小馬智行；2017年4月，百度自動駕駛事業部首席科學家韓旭和時任百度自動駕駛事業部總經理的王勁，在離開百度后創立了景馳科技，即文遠知行的前身，此后王勁離開，韓旭成為新CEO并將公司改名為文遠知行。

從成立時間上看小馬智行更早，不過短短4個月時間，對于一家初創公司的影響并不大。不過，幾乎同樣的成立時間和同樣的百度自動駕駛的背景，讓兩家公司自成立后就被放在一起比較。

回顧兩家公司，在最初的技術路徑上就已經有了明顯的區別。小馬智行的技術路線更強調冗余性與安全性，文遠知行的技術研發更注重成本優化。

小馬智行以“Robotaxi+Robotruck”雙輪驅動為核心，專注于L4級全無人駕駛技術的深度突破。其第七代Robotaxi方案采用多傳感器融合方案，配備激光雷達、攝像頭、毫米波雷達等冗余配置，并通過“影子模式”持續優化算法。小馬智行通過“世界模型+虛擬司機”技術，每周生成超100億英里測試數據，推動算法迭代，其技術路線更強調冗余性與安全性。

文遠知行采取“全場景覆蓋”的多元化策略，構建了Robotaxi、Robobus、Robovan、Robosweeper、高階智能駕駛解決方案五大產品矩陣。在技術泛化能力上，文遠知行的自動駕駛系統可快速適配不同車型和場景，例如在瑞士蘇黎世落地歐洲首個商業化機場Robobus項目，在新加坡部署自動駕駛環衛車和物流車，正因如此文遠知行有更多的真實數據。

這兩家頭部公司，無論哪一家都是中國的代表。但在自動駕駛這個賽道，一定要分一個勝負，這也決定資本市場對其的態度。小馬智行自2016年完成首輪融資后，連續獲得多倫融資，累計融資13億美元；文遠知行融資總額也在13億美元左右。

在自動駕駛這個最被看好的賽道，很多投資公司和巨頭們都是多線押注，正因如此，兩家公司不但有共同的投資機構，同樣有共同的合作伙伴。商場如戰場，在不進則退的自動駕駛賽道，兩家公司都有不得不贏的決心。

2025年5月，Uber向文遠知行追加1億美元的股權投資，這背后看中了中東市場的地緣紅利。在Uber追加投資的同期，文遠知行已經開始在阿布扎比開啟純無人駕駛Robotaxi試運營，正在打造中東地區第一支純無人Robotaxi車隊；另一方面，Uber小馬智行達成中東Robotaxi平臺接入協議，小馬智行將通過中東市場的實戰數據反哺算法迭代。

兩家公司在資本市場層面暗暗較勁，甚至在2024年圍繞“Robotaxi第一股”展開激烈博弈。

2024年10月18日，小馬智行和文遠知行同一天向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遞交了招股書，同樣都計劃在納斯達克上市。2024年10月25日，文遠執行登陸納斯達克，摘獲“Robotaxi第一股”，首日收盤市值為44.91億美元；短短一個月后的11月27日，小馬智行同樣登陸股市，首日收盤市值41.88億美元。在這場“Robotaxi第一股”爭奪戰中，文遠知行取得成功。

Robotaxi本就是個全新的賽道，市場呈現蘿卜快跑、文遠知行和小馬智行的“三強爭霸”格局，這是客觀的事實。

因為蘿卜快跑背靠百度，這個賽道更多像是小馬智行與文遠知行的競爭，特別是資本實力與商業化能力的綜合較量。在雙方競爭過程中，雙方雖然嚴守知識產權、數據安全與公平競爭的底線，但在輿論上并未如此。

樓天城作為Robotaxi領域的知名人物，認為文遠知行不具備上“牌桌”，不知是戰術上的輕視，還是其他原因。特別是其他公司沒有達到這三家公司兩年半前的狀態，差距已經落后兩年半時間了，這種論斷傳播出去，對于文遠知行的影響巨大。

文遠知行CFO李璇對于小馬智行軟件被美國吊銷，在北京的起火等運營問題進行回應，對于小馬智行的沖擊也不可謂不小。

在Robotaxi在全面爆發之際，惡性競爭只會延緩L4落地進程。作為國內Robotaxi的領頭企業，兩家公司不能將目光僅放在彼此身上，一致對外，先打下中國Robotaxi的品牌和市場影響力，未來更好分蛋糕。

多維度對比，小馬智行是否有資格無視文遠知行

Momenta、文遠知行、小馬智行三家公司先后與Uber簽約，Uber已經幫小馬智行驗證了這兩家公司的技術實力。但在小馬智行和文遠知行的競爭博弈中，依然忽視文遠知行，那么問題來了，小馬智行是否有資格無視文遠知行呢？

兩家公司的技術路線不同，但都未曾大規模落地之前，依然難以驗證哪一家技術實力更強。不過，從研發費用和技術積累上可以簡單分析一下。

2022年到2024年，小馬智行研發費用分別為1.54億美元、1.23億美元和2.40億美元，累計研發投入5.17億美元，約37.17億元人民幣；文遠知行同期研發費用分別為7.59億元、10.58億元和10.91億元，累計29.08億元人民幣。從研發費用的投入上，小馬智行投入更高。

根據天眼查數據顯示，廣州文遠知行科技有限公司共申請了921項專利，北京小馬智行科技有限公司共有93項專利信息；小馬智行商標信息高達892條，文遠知行商標信息為381條。僅從兩家上市主體公司上看，文遠知行的技術積累更多，小馬智行似乎更偏重未來商業化。

公開數據顯示，截至2024年6月，小馬智行Robotaxi車隊累計超3350萬公里自動駕駛路測里程，自動駕駛運行總里程超4600萬公里；文遠知行全球自動駕駛運行總里程超4000萬公里。小馬智行測試總里程更多，但統計了每周100億英里虛擬測試。

2025年5月13日上午，北京亦莊一輛小馬智行無人駕駛測試車輛在行駛中觸發系統保護機制緊急停車，隨后起火。事故發生后，小馬智行已被北京叫停。無論具體原因是什么，對小馬智行來說，都暴露了在車輛硬件安全方面可能存在風險。

商業化是對企業現行運行情況的大考。2022年到2024年，小馬智行主營收入分別為6839萬美元、7190萬美元和7503萬美元，累計2.15億美元，約16.46億人民幣；同期的文遠知行營收分別為5.28億元、4.02億元和2.50億元，累計11.80億元人民幣。

如果僅從營收角度看，小馬智行已經領先文遠知行“半個身位”，此外文遠知行營收在三年內斷崖式下滑，與小馬智行距離似乎也越來越遠。2024年，小馬智行的Robotaxi營收占比9.7%，Robotaxi營收占比為15.6%，僅僅從Robotaxi業務上看，Robotaxi在文遠知行體系內貢獻更高。

截至2024年末，文遠知行總資產76.94億元，同比增長37.05%；總負債6.28億元，同比減少92.75%；凈資產70.66億元，較年初增長331.52%；資產負債率8.16%，較2024年年初減少146.2個百分點。債務方面，2024年末文遠知行流動負債5.42億元，較年初減少93.69%。

截至2024年末，小馬智行總資產10.51億美元，同比增長40.70%；總負債8211萬美元，同比增加58.09%；凈資產9.69億美元，較年初增長40.03%；資產負債率7.80%，較2024年年初增加0.84個百分點。債務方面，2024年末小馬智行流動負債7089萬美元，較年初增長47.17%。

2024年，在完成IPO后，文遠知行擺脫高負債的困境，凈資產快速攀升；小馬智行登陸股市后，總資產也出現了40.03%的增長。

2024年末，文遠知行經營現金流量凈額-5.94億元，較期初減少25.05%；投資現金流量凈額3.26億元，同比增長159.60%；籌資現金流量凈額28.24億元，同比增長531.77%。年末現金及等價物42.68億元，同比增長156.95%。

2024年末，小馬智行經營現金流量凈額-1.11億美元，較期初收窄3.48%；投資現金流量凈額-1.81億美元，同比減少232.12%；籌資現金流量凈額4.07億美元，同比增長352.22%。年末現金及等價物5.36億美元，同比增長25.82%。

現如今，兩家公司的現金流都很健康。但2024年，通過現金流可以發現文遠知行經營現金流量凈額減少25.05%，出現了經營性挑戰；小馬智行投資現金流量凈額同比減少232.12%，出現了投資挑戰。兩家公司在2024年，各自有各自的問題。

據公開報道，22年3月，美國國家交通安全管理局宣布，小馬智行已經同意對其部分版本的自動駕駛軟件進行召回。美國國家交通安全管理局認為該軟件存在安全缺陷，要求其進行召回，涉及三輛小馬智行測試車，這也是全球首個L4級全自動駕駛系統召回案例。22年5月24日，美國加州機動車管理局撤銷了小馬智行的自動駕駛測試許可證（駕駛位有安全員），原因是沒有監測到該公司測試許可證上的安全員駕駛記錄。

小馬智行國際化受挫，導致了兩家公司的發展路徑出現差異。如今，小馬智行聚焦中國市場，Robotaxi服務已覆蓋北上廣深等一線城市核心區域及交通樞紐，2025年第一季度乘客車費收入同比增長800%，Robotaxi日均訂單量超15單，計劃年底前將車隊規模擴展至千臺；文遠知行以全球化擴張為核心戰略，Robotaxi業務已覆蓋9國30城。國內市場方面，文遠知行于2025年3月首次進入北京核心城區，與小馬智行形成直接競爭。

因為市場布局方向的不同，小馬智行的生態本質是“技術精英主義”——通過高研發投入和車企深度綁定，在運輸場景構建不可復制的技術壁壘，比如與中國外運合資成立青騅物流，覆蓋京津塘高速等干線。小馬智行未來的挑戰在于能否將國內車企生態復制到海外，打破“技術強、全球化弱”的瓶頸。

文遠知行的生態則是“場景實用主義”——借助全球化資本與政策紅利，在多場景中尋找商業化突破口。比如，文遠知行在瑞士蘇黎世機場Robobus、新加坡自動駕駛環衛車、阿聯酋Robotaxi，單場景毛利率達30.7%。未來的挑戰在于能否在多場景擴展中實現技術復用，避免“大而全”導致的效率損耗。

從多種維度上看，兩家公司都是個起鼓相當的公司，并不足以讓小馬智行無視文遠知行。自動駕駛的競爭，將是一場關于“技術深度”與“場景廣度”的長期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