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應《濟寧看點》編委會的邀約,李木生老師在《濟寧看點》開設《午夜燭臺》專欄,以饗讀者.
陸游與唐婉的沈園
□李木生
1
三年前的春日,進紹興的沈園,正下著雨。不是那種急雨,卻又綿長細密。雨在園中的湖上飛濺,仿佛是一位玉手在彈奏著琴弦,訴說不已又寂寥深深。雨在每一片葉子與花朵上流成湖泊,蓄蘊起曠世的憂傷。那個陸游與唐琬的雕塑,也在雨中汩汩地淚流。我在他們的像前停下,讓雨洗禮,卻分明地感到,唐琬與陸游的淚流,有交叉又有分別,相融之后又各自流向自己的遠方。
這是人的沈園,不是大自然的沈園,處處都化著人的氣息。所謂人的氣息,探到底,不就是一個愛字嗎?古往今來,古今中外,凡將愛字擎在頭上種在心底的,都如明燈,指引著也吸引著人類前進的腳步。愛又是多災多難的,因為有恨在愛的前面挖下深淵、樹起絕壁,愛也就變成了一場又一場的悲劇。但是再深的深淵、再陡的絕壁,又如何能夠扼殺盡愛的頑強與生長呢?愛是不死鳥,它能夠將深淵化作渡舟的河流、將絕壁化作赴約的鵲橋。
沈園的靈魂,早已是那闋讓世人咀嚼不休的《釵頭鳳》——
“紅酥手,黃滕酒,滿城春色宮墻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這是讓唐琬銘刻在心上永也不能磨滅的心曲了,而她的那闋《釵頭鳳》,陸游看見以及知道唐琬的早逝,已是多年以后了——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干,淚痕殘,欲箋心事,獨雨斜欄。難,難,難!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詢問,咽淚裝歡。瞞,瞞,瞞!”——朱東潤先生在《陸游傳》中說唐琬的和鳴“可能是后人的附會”,但我卻信以為真,這種刻骨銘心,這種柔腸百轉,還有那絲絲入扣的場景與細節,都不是可以隨便“附會”的。
2
表妹唐琬,當然是比陸游要小上一點。二十歲的陸游卻將短暫的相愛,當作了一生的慰藉與懷念。
婆婆又是姑姑的陸游的媽媽,當然就是那個“東風”了。她想不到自己作主又是媒之言的兒子的婚姻,會是如此的親密,那種眉目中的火花,那種帶著些嬌憨與神秘的顰笑,還有夜時的動靜,都讓這個婆婆心生著不快。但她隱忍著,只是催促著兒子為了功名的用功。
不滿是可以積聚的,尤其在師出無名的時候,只能在心頭醞釀。一年,兩年,這種怨尤終于有了著落:不能生育。這是個大理由,也是最為冠冕堂皇的理由,母親直接向兒子下達了休妻的任務。
兒子是反抗的,原因只有一個:愛。
況且愛得如膠似漆,不僅是肉體的諧和,還有精神上共鳴時的美妙。從那么小的時候,他們就有了親如一家的情分,心理上大著陸游的唐琬,甚至還會像個姐姐般疼他護他。有著文學天賦的陸游,想不到妻子兼表妹的她還有著高級的文化修養,兩人的共同話題,也就更加的深與廣了。
母親的“任務”無疑是晴天霹靂,反抗是必然的。陸游會向母親申述理由,不成,拖延也不失為一個辦法。但是,這一切更加堅定了母親的專制,他已經被休妻逼到了墻角。小兩口,更加纏綿了,只是這種纏綿往往要淹沒在飲泣里。陸游在離家遠一點地方為自己的愛人,尋下了一個住處,也重新安頓起愛的小巢。那時的會稽,雖繁華卻并不大的,躲得過一時,怎能瞞得過眾人的眼睛。陸游終于向母親妥協或叫投降,被休的唐琬,讓心流著血離開了陸家。失去了愛人,卻保住了孝名也更加堅定了功名之心,雖然這種功名心有時是與報效國家相混淆。
3
幾乎一年沒出,休妻的陸游便娶了王氏;三年之后,痛苦著的唐琬,也嫁給了皇家后裔的趙士程。
分別再續,本可以安安生生各自到老。可是紹興沈園的不期而遇,竟讓他們各自的心里激起了永也不會熄滅的波瀾。在一起的日日夜夜,還有那些美麗得讓人驚異的鏡頭,都一一復活在各自的心里,而這些然失去時的痛楚也就格外的凌利。悸動,如春雨淋著似已干涸的心地,不約而同,都想到了天意:這是對于他們相互思念的回報吧?原以為已經放下的雙方,四目相觸的瞬間,都忽然明白:并沒有忘卻。已經分手近6年的陸游,是在27歲的時候再遇心上之人,那是曾經體息想融于一處的愛人啊。尤其是也還不到30歲的她,竟有了凋零的兆信,眉間的苦,竟是觸目可見。
唯一幸運的是,癡情的唐琬又得到了另一個男子的深愛——再嫁的趙士程,并不在乎唐琬的二婚,他從心里愛這個內涵豐富又罕見俊美的女子。他把自己虔誠的愛,獻給自己的初婚。
陸游與唐琬相碰的目光,他心悉而又懂得。愛這個女人,就不能讓她委屈。不能讓唐琬提出要求,這太過難堪。是趙士程主動提出,以他們倆個的名義,給陸游送上酒與肴。
醉酒后的陸游,和著淚揮筆在沈園的壁墻上寫下《釵頭鳳》。不久又借故再來沈園的唐琬,流著淚寫下自己的《釵頭鳳》。這年的深秋,她病臥床榻,撫摸著勉強留下的唯一的紀念——一支金釵(也是陸家老輩傳下的),病重而去。她不是不知道趙士程對她的好,她只是太癡,再也不能放下
真是苦了那個趙士程。這個宋太宗玄孫趙仲湜之子、宋仁宗第十女秦魯國大長公主的侄孫的趙士程,在自己的妻子唐琬去世之后,終身不娶。
4
八百年的時空過去,數度易手、數度變換的沈園,還是讓陸游與唐琬的靈魂縈繞得繾綣復繾綣。
直到我們依依不舍地離開沈園,沛然的雨還在淅淅不絕,仿佛就從八百年前而來。想想,只有一個情字不老,就如園中的松柏竹石。看似翻天覆地、滄海桑田,但是仔細地打量人間之“情”,不僅最為耐磨,還要一代代地郁郁蔥蔥。
回山東的路上,陸游與唐琬幾乎就沒有離開過。八百年的時間,多么短暫,他們的事情,包括他們生命的呼吸,都好像歷歷如新,仿若眼前。
陸游與唐琬,其實是不對等的。在唐琬,愛情就是一切,將只有一次的生命投入進去,不燃燒凈盡就不會罷休。兩闋《釵頭鳳》猶如兩顆心相碰相撞,一顆撞擊出生命的火花,一顆卻就碎了。
在陸游與唐琬沈園相遇四年之后,唐琬的新墳已舊,31歲、朝氣勃發的陸游卻發下“學者當以經綸天下自期”的宏愿。愛情之上,還有功名,功名之上還有文學,文學之上,還有體現在抗敵與收復失地主張中的愛國主義,“平生鐵石心,忘家思報國”(《太息?宿青山鋪作》)。
他的唐琬與他們的沈園,真的就輕淡下去了嗎?
5
1127年的靖康之變,金朝南下攻取北宋首都東京,擄走徽、欽二帝,導致北宋滅亡與南宋的建立。此時才兩歲的陸游,也便開始了自己以雪恥抗敵、收復失地為主要理想的一生。
南逃之后建立的南宋,也便讓主戰與主和交替扭結成為南宋一朝的為政主題。趙家王朝的皇帝們,北宋時的深度腐敗致使亡國,而南宋只圖自保下的主和的“主旋律”,不僅出賣了北方淪陷區的人民,也加重了對于南方人民的奴役。隨著主戰派張浚、岳飛、李炎、韓侂胄等人的死亡與罷斥,有良知也有遠見的陸游一生的沉浮坎坷,也就可想而知了。
至今讀他的那些滾燙的詩句,仍然讓我們感著那顆熱切的心——
“遺胡未滅心未平,孤劍床頭鏗有聲”,“上馬擊狂胡,下馬草軍書,二十抱此志,五十猶癯儒”,“丈夫五十功未立,提刀獨立顧八荒……楚雖三戶能亡秦,豈有堂堂中國空無人”,“我亦思報國,夢繞古戰場”。
他曾經得到過皇帝的眷顧,尤其是孝宗。但是當他的抗戰主張與統治者根本利益相沖突的時候,加之不可逆轉的官場腐敗的推波助瀾,罷黜與冷漠甚至污蔑,也就如影隨形般伴隨他的一生了。比如在他48歲知嘉州的官職已經發表的時候,皇帝突然根據言官指斥的“燕飲頹放”而將其罷免。北宋的那個柳永,可以“奉旨填詞”,南宋的陸游為什么就不能來個“奉旨頹放”?他不緊不慢地說:這個說法別致得很,就作為我的別號吧——“門前剝啄誰相覓,賀我今年號放翁”。陸放翁,只這一個別號,就讓他有了別樣的、可以對皇朝表達不滿的也是不朽的稱號。
當國家就是一個悲劇的時候,真正的知識分子,誰能逃脫悲劇的意味呢?“朱門沉沉按歌舞,廊馬肥死弓斷弦”,“依樓看鏡待功名,半世兒癡晚方覺”,“學劍四十年,虜血未染鍔……戰馬死槽櫪,公卿守和約”,“遺民淚盡胡塵里,南望王師又一年”,“可憐萬里平戎志,盡付蕭蕭暮雨中”……尤其是那首有名的《書憤》詩,就在悲壯之中浸染著整體悲劇之下的無奈與掙扎——
早歲那知世事艱,中原北望氣如山。
樓船夜雪瓜洲渡,鐵馬秋風大散關。
塞上長城空自許,鏡中衰鬢已先斑。
出師一表真名世,千載誰堪伯仲間。
只是家鄉的那個沈園呢?還會在他的夢中出現嗎?
6
等到陸游再去沈園,已是他63歲的時候。他哪里是去沈園,分明在回味尋找相遇的時光。唐琬的早逝他已知道,而唐琬的那闋《釵頭鳳》卻是第一次看到。官場的失意得意,都不如這顆心的誠與真。人生漫長而又短促,漫長的是苦痛與相思,短促的是離別與時光。
不要說那個溫婉而又靈犀相通的人兒,就是她親手做的那對菊花枕頭,也早已失去。只是枕上的青絲與枕上的話語,都還歷歷如新。又是滿園的菊黃與幽淡的清香,時光如水,一去不返,只讓那43年前絲絲縷縷枕上的氣息,嚙咬著他寒苦的心。人漸老,情如舊,他仿效當年的那雙玉手,一朵朵地采菊,曬曬干凈,再一點點地填充起虛了的枕頭,難抑的悲傷便像蒼苔一樣在胸膛里斑駁明暗。“采得黃花作枕囊,曲屏深幌閟幽香;喚回四十三年夢,燈暗無人說斷腸”; “少日曾題菊枕詩,囊編殘稿鎖蛛絲。 人間萬事消磨盡,只有清香似舊時”——
在這些詩句的前面,還記有他專門的留言:余年二十時嘗作菊枕詩頗傳於人,今秋偶復采菊縫枕囊,凄然有感。
以詩記懷的第三次踏進沈園,他已是68歲的老境。“楓葉初丹桷葉黃,河陽愁鬢怯新霜。 林亭感舊空回首,泉路憑誰說斷腸。 壞壁醉題塵漠漠,斷云幽夢事茫茫, 年來妄念消除盡,回向蒲龕一炷香”——這首詩寫于1192年,楓葉剛紅桷葉正黃,兩鬢霜意更濃,又來到當年偶遇的地方,卻早已是生死兩隔,只是那個幽怨而又惆悵的愛人,踽踽地走在黃泉路上,人瘦腸斷。早年題下那闋小詞的墻壁已經圮壞,殘余的字跡上也已是漠漠的塵埃。好在沈園新的主人,感佩于他們的深情,已將墻壁上的題寫,雕刻于一塊石頭之上。一字字地讀來,茫茫的往事便一一浮上心頭,好不凄愴!
“城上斜陽畫角哀,沈園非復舊池臺。 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 “夢斷香消四十年,沈園柳老不吹綿。 此身行作稽山土,猶吊遺蹤一泫然”(《沈園二首》)。當75歲的陸游,在一個春日里又一次站在兩人四目相接的亭臺前,哀厲的畫角正在夕陽里嗚咽,他再也忍不住情感的波濤,干脆就涕泗漣漣了。國破飄搖,朝政詭譎,人生如夢,暮年凄清,他踱到當年擦身而過的橋上,望著被樹影映綠的春水,卻再也找不到她的倒影了。這時,他才清清楚楚地明白,就是自己化作了會稽山上的一抔塵土,也會乘風再來沈園,悼吊曾經的遺蹤。
再有十年的工夫,他真的就要化為稽山的一抔塵土了。
7
在陸游存世的九千多首詩歌之中,寫他與唐琬沈園的,雖只是極少的數量,卻是動人心魄的存在。
南宋一朝,在民間長大的孝宗皇帝,算是對國家有所作為,對陸游也算不薄。他曾問周必大當今的詩人誰能與唐朝的李白相比,周必大說只有陸游。雖屢遭貶抑,陸游還是曾經有過不少的頭銜:中大夫、直華文閣、提舉祐神觀、兼實錄院同修撰、兼同修國史等。只是國家不幸詩人幸,作為詩人,陸游是南宋少數幾個有成就的詩人之一。他學江西詩派,學梅堯臣,學李白與杜甫,但他最終又跳出他們、自成一家,天賦之外,全仗個人命運與國運的糾葛扭纏之中的不離不棄,還有生命在壓抑與挫折時的噴薄、堅持、反抗與創造。
即使留世的九千多首詩歌,也僅僅是他已經寫出的一小部分。有些在歲月的周轉中流失了,有些則因為礙于時勢而“自殺”了。如他的劍南詩稿,42歲之前只有94首,實際上,他在42歲之前,共作詩18800首,陸續刪定為940首,而最終我們所能見到的卻只有這94首。他曾說,“予十年間兩坐斥罪,雖擢發莫數而詩為首。謂之嘲詠風月,既還山, 遂以風月名小軒”。雖是對知識分子相對寬厚的兩宋,其政治的嚴酷也略見一斑。
陸游的詩論只是偶爾為之,卻也流傳為定則。“汝果欲學詩,工夫在詩外”;“詩首國風,無非變者,雖周公之豳亦變也。蓋人之情,悲憤積于中而無言,始發為詩,不然,無詩矣”;“賈生痛哭漢時文,至今讀之有余悲”;“文章最忌百家衣,火龍黼黻世不知,誰能養氣塞天地,吐出自足成虹蜺”;“至論本求簡編上,忠言乃在里閭間”。
“吐出自足成虹蜺”,陸游在他47歲時開始詩風的巨大轉變并一步步攀向自己一生中詩的峰巔。進入主戰派、四川宣撫使王炎的幕府,而王炎的宣撫司駐地就在抗敵前沿的南鄭(今陜西),這讓以抗戰收復失地為一生理想的陸游,終于有了用武之地,生命也便綻放出奇異的光彩,而這種奇異的光彩就體現在他的詩歌之中。
從南鄭之后,陸游的詩便在中國詩壇之上,有了自己鮮明的標志:磅薄雄沉,浪漫飛揚,悲憤快樂,將情感揮灑成激蕩的大川,將思想燃燒成明亮的云霞。早期的雕琢與早期語言的“規矩”,都被生命的深度與廣度、歷史的真切與細膩所取代所突破。“憶昔西征日,飛騰尚少年……何時聞詔下,遺將入幽燕”,意氣飛揚,豪氣干云;“憶昔少年日,從戎何壯哉,獨騎洮河馬,涉渭夜銜枚”,軍事行動的具體正好體現著生命力的高揚;對于“食人不知數”的猛虎,陸游“我聞投袂起,大呼聞百步,奮戈直前虎人立,吼裂蒼崖血如注”,這種豪邁與昂然,連李白也會忻羨的吧?國士豈能忘國,獵獵的壯懷,盡是氣吞山河的豪情:“千金慕戰士,萬里筑長城;何時青塚月,卻照漢家營”(《古意》)。
在這樣的前線,在對于勝利的渴望中,于雪花飄飄的北方,他當然不會忘記紹興的沈園,不會忘記那個讓自己神魂歡愉的女子:“嘆往事不堪重省,夢破南樓,綠云堆一枕。”(《清商怨?葭萌驛作》)
8
詩人畢竟還是詩人,人如枯木,情如青藤。81歲的陸游腿腳已經衰軟得無法邁進他與唐琬的沈園,但是他還是執著地將他們的沈園,栩栩如生地安放在自己的夢里——“路近城南已怕行,沈家園里更傷情。香穿客袖梅花在,綠蘸池橋春水生”;“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見梅花不見人。玉骨久成泉下土,墨痕猶鎖壁間塵。”(《夢游沈家園》)。其它的人間所歷,不管是轟轟烈烈還是幽徑百轉,都遠了淡了,只有這玉骨、墨痕與傷情,還冷冷暖暖在他行將熄滅的生命的暮靄里。
世上,只有思念不老,像孤清的月光,癡癡地照臨。“城南亭榭鎖閑坊,孤鶴歸來只自傷,塵漬苔侵數行墨,爾來誰為拂頹墻?”,這是82歲的陸游,在一往情深地想念他的唐琬與他們的沈園。
愛,是不能忘記的。豈止記憶,窖得越久,就越是粘稠得化解不開。
連翩飛著蝴蝶的沈園,也想不到,已經84歲的陸游,竟然會拄著渾身疙瘩的拐杖,蹣跚著慢慢地挪了進來。他將整個沈園擁在蒼涼的懷中,自言自語著:園中的花,還認得我嗎?橋是踏不上去了,可是橋下的水,一定記得我們踟躕的雙影。游人們已經穿得那樣薄了,可我老了,只覺得拂面的春風也如凜霜般的寒涼。唯一可堪告慰的是,黃泉路上的她,很快就不再孤單了。昏花的眼睛里,有白云翻卷,蒼蒼的胡須也已皤然如雪。只有那顆心,還在泵著熱熱的血,也泵著切切的思念。他還在自言自語著,就讓我再為你寫下一首詩吧:“沈家園里花如錦,半是當年識放翁。也信美人終作土,不堪幽夢太匆匆!”(《春游》)
1210年的1月,86歲的陸游死了,死前他還寫下了不朽的《示兒》:“死去元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
他的兒子與孫子,都沒能等到王師北定中原的日子。陸游死后69年,南宋就亡了。只有他與唐琬的沈園,不動聲色地熬去了元、明、清,有情有義地鮮活到今天,還在緩緩地又深深地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心上,撞擊出不能止息的波瀾。
己亥之夏于山東濟寧方圓忻居墾荒齋
李木生簡介:山東省散文學會副會長,中國孔子基金會講師團專家,濟寧散文學會、淄博市散文學會名譽會長。發表出版散文作品近300萬字,作品曾被《人民文學》《當代》《十月》《大家》《鐘山》《花城》《隨筆》《新華文摘》等刊物重點推介,并入選《三十年散文觀止》、《新中國70年文學叢書散文卷》、《新中國散文典藏》、《中國百年散文》等二百余部選本。
《濟寧看點》法律顧問:山東舜翔(濟寧)律師事務所
法律問題請撥:13371211587(杜飛律師)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