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深冬,四川盆地的軍營隱在薄霧里。中央軍委緊急命令抵達成都軍區:第13軍立即開拔,向云南邊境秘密機動。軍長閻守慶和政委喬學亭組織部隊行動。
12月中旬起,90列火車梯隊載著人員和裝備,沿川黔鐵路、成昆鐵路日夜南行。車輪碾過鐵軌的轟鳴聲在山間回蕩。部隊在行進途中不斷補充接收新兵和裝備,整編15381名新兵和3041名新干部。
在近兩個月的機動后,13軍于1979年2月初到達云南河口縣的紅河西岸集結。此時全軍兵力增至71988人。官兵在河口雨林和蕉叢中隱蔽駐扎,上千門火炮、近四千臺車輛完成戰備準備。
適應性訓練日夜進行,負重越野、進攻演練、實彈射擊從未間斷。所有人的視線聚焦紅河對岸,越軍重兵防區就在那里。13軍的主要任務是封鎖越軍345師退路,以38師114團穿插奔西愛,39師116團直撲朗格姆,兩股力量如鐵鉗,卡死越軍西逃通道。
1979年2月16日夜,紅河水在星光下翻涌。對岸越軍345師哨兵的探照燈光偶爾刺破黑暗。零點整,攻擊令下達。工兵團長張啟昌帶隊躍入刺骨河水中,肩扛門橋構件在探照燈間隙前進。河水湍急,流彈激起水花。工兵頂著水流和零星火力,四小時內架起三座舟橋。
拂曉前,首批坦克駛過浮橋。38師114團和39師116團步兵緊隨其后,席卷紅河西安灘頭。越軍345師措手不及,抵抗未能有效組織。紅河天塹被一夜突破。
突破紅河后,13軍攻勢向南展開。38師主攻壩灑據點,火箭筒和噴火兵逐點清除越軍工事。配屬13軍作戰的邊防13團連克楠密、登桑等六隘口,切斷河谷公路,這條通道是越軍補給命脈。
2月18日晨,39師116團尖刀營推進至代乃387高地,突遭越軍王牌316A師148團伏擊。敵148團依托坑道和明暗火力點,用蘇制武器織成火網。116團首次沖鋒受挫,傷亡增加。軍指揮所內,閻守慶軍長下令:“集中全部炮火!”百余門火炮齊射,炮彈覆蓋387高地。步兵再次沖鋒時,316A師憑殘存工事頑抗。雙方拉鋸四晝夜,機槍排長阿爾子日連續打光多個彈匣;戰士徐澤貴奪取敵機槍時犧牲。最終116團控制高地,粉碎越軍東援柑塘計劃。
2月23日七時,總攻柑塘戰斗打響。配屬主攻部隊的564門火炮轟擊柑塘外圍,107毫米火箭彈犁過越軍陣地。37師109團連破六道防線,直插谷薩;38師112團強攻369高地。激戰中,112團六班副班長張德海近距離擊斃越軍大尉營長丁國仕。
在步坦協同下,越軍345師防線崩潰。2月25日下午三點二十分,我軍攻入柑塘市區。師長麻永蘭見敗局已定,帶殘部撤離。雖未全殲345師,但該師主力遭重創,重裝備盡失。
3月1日,黃連山暴雨傾盆。配屬13軍的149師447團2營接令:120小時內穿插至新寨埡口。戰士們用綁腿串聯通過滑坡區,指北針在急行軍中損壞近50具,靠炮彈坑積水補充飲水。3月3日五時,先頭4連提前抵達埡口,炸毀公路崖壁,用20噸落石堵塞通道。
沙巴城區爭奪戰同日八時打響。越軍316A師174團據守法式別墅群,446團3營7連在4號橋受阻。噴火兵李仕貴爬至地堡側翼十一米處,這是在65式火焰噴射器有效射程內,一扣動扳機,火焰灌入射擊孔引發彈藥殉爆。殘敵在南逃時,被預伏的高射機槍平射攔截。十一時二十分,39師116團1營與149師446團在市政廳會師,此時墻上的越南地圖還釘著未完成的撤退方案。
3月6日十四時,撤退的命令傳至每一個連隊。副軍長吳亞男安排部隊梯次掩護后撤:37師110團作為全軍后衛,152加榴炮連發射三發紅色信號彈,標志全軍開始班師回國。步兵每半小時撤離一個排,傷員擔架裹芭蕉葉防空中偵察。
3月10日四時,最后一批傷員轉移回國后。工兵9連1排在紅河渡口埋設2.7噸炸藥,起爆前連長趙占英發現3號舟橋有坦克兵檢修車輛。等待二十五分鐘后,舟橋于四時二十八分爆破。越軍345師追兵次日抵西岸時,只見扭曲鋼梁卡在礁石間。
3月12日十八時,全軍71988人攜重裝備返回河口,僅22輛嚴重損毀的坦克拆解沉入紅河。
在二十五天的作戰中,13軍推進40.8公里,控制柑塘至沙巴走廊。斃敵6153人,俘敵949人(含七名校官)。繳獲清單記載:蘇制火箭彈217發,完整發射架需六臺解放卡車運輸。
中央軍委五月授勛,授予38師114團3營“英雄營”稱號,該營在代乃阻擊戰中減員近七成仍堅守陣地。在1026名烈士中,21歲的徐澤貴戰前家書寫道:“提干通知已到,打完這仗回家娶媳婦”。1980年河口陵園立碑時,37師工兵營用戰場收集的炮彈殼熔鑄紀念碑,1026個名字按犧牲日期排列,其中在沙巴戰役單天就新增194道刻痕。
4月18日,部隊專列停靠成都站。擔架隊員對38師師長閻守慶說:“您下令炮擊387高地那晚,我右耳被震聾了。”炊事班向越軍戰俘發放饅頭,中校參謀阮文雄指著面粉袋“河南產”字樣豎起拇指。
邊防13團清剿殘敵至五月,在朗洋河谷發現越軍345師遺棄的野戰醫院。該師戰前員額3167人,陣亡率31%,傷患死亡率達34%。2005年陵園修繕時,守墓人將云南山茶移栽至徐澤貴墓前,這種花在其家鄉宣威被稱為“英雄紅”。撫摸彈殼碑上的鑿痕時,指尖仍能觸到1979年紅河畔戰場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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