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何在:沒有主觀,沒有成見
那些能夠保持自身自然天性的人,往往會擁有別人難以想象的幸福。一休禪師有一位名叫珠光的弟子,他素有打盹的習慣,因此在公共場合常常失態。為了克服這一困擾,珠光采納了醫生的建議,開始飲茶。這一舉措果然奏效,珠光也逐漸對飲茶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在他看來,飲茶應當遵循一定的禮節,在這一思想的指引下,珠光創立了“茶道”,并因此被譽為“茶祖”。
有一天,一休禪師問珠光:“你喝茶時持何種心態?”
珠光答道:“我是為了健康而喝茶。”
一休禪師隨即問道:“趙州禪師曾對向他請教佛法大意的學僧說‘吃茶去’,對此事你如何看待?”
珠光默然不語。
隨后,一休禪師命人送來一碗茶。正當珠光將茶捧在手上時,一休禪師突然將珠光手中的茶碗打落,而珠光卻紋絲不動。片刻后,珠光向一休禪師道謝,起身欲離。
一休禪師喊道:“珠光!”
珠光回頭應道:“弟子在!”
一休禪師問道:“茶碗已打落在地,你還能喝茶嗎?”
珠光雙手作捧碗狀,答道:“弟子仍在喝茶!”
一休禪師不依不饒,追問道:“你已準備離開此地,怎可言仍在喝茶?”
珠光誠懇地答道:“弟子將到那邊繼續喝茶!”
一休禪師再問:“我先前問你喝茶的心得,你僅言及這邊喝那邊喝,卻全無心得,這種無心喝茶,究竟如何?”
珠光沉靜地答道:“無心之茶,柳綠花紅。”
聞言,一休禪師大喜,遂授予珠光印可,珠光由此完成了新的茶道。
“趙州茶”是著名的禪宗公案,而珠光在此品飲的無心之茶亦蘊含深刻的禪意。所謂“無心之茶”,即是清涼之茶、平和之茶。用珠光的話來說,無心之茶因不執著于物,故能包羅萬象。
禪宗大師教導世人,住即不住,不住即住。無所住,即是真住。人的修養若達此境界,便是所謂如來,心如明鏡,此心打掃得干干凈凈,無主觀,無成見。事情來時,鏡子自然反映;事情過后,當日的喜怒哀樂,不再留于心間。
佛家認為,欲學佛者,須離一切相,“應生無所住心”,隨時觀照自心,使心無所住。若心心念念執著于某物或某種習氣,始終不能解脫,便已步入魔道。因此,修佛之人,必須學會不執著,不將心執著于任何觀念和習氣。
修佛如此,做人亦然。將一切放下,心如明鏡,物來則應,物去則滅,此乃修禪的正途。
一日,懷海禪師陪馬祖散步,聞聽野鴨鳴叫,馬祖問:“這是什么聲音?”
“野鴨的叫聲?!?/p>
過了許久,馬祖再問:“剛才的聲音哪里去了?”
懷海答:“飛過去了?!?/p>
馬祖回過頭,用力擰懷海的鼻子,懷海痛得大叫。
馬祖道:“再說飛過去!”
懷海一聽,頓時醒悟,卻回到侍者宿舍痛哭。
同舍問:“你想父母了嗎?”
懷海答:“不是?!?/p>
又問:“被人家罵了嗎?”
“也不是?!?/p>
“那你哭什么?”
懷海說:“我的鼻子被馬祖大師擰痛了,痛得不行?!?/p>
同舍問:“有什么機緣不契合嗎?”
懷海說:“你問和尚去吧。”
同舍于是去問馬祖大師:“懷海侍者有何機緣不契合?他在宿舍里哭,請和尚明示?!?/p>
大師說:“他已經悟了,你自己去問他?!?/p>
同舍回到宿舍,說:“和尚說你悟了,叫我來問你?!?/p>
懷海哈哈大笑。
同舍問:“剛才哭,現在為何笑?”
懷海說:“剛才哭,現在笑。”
同舍愈發迷惑不解。
懷海在馬祖的引導下,懺悔反省后開悟,喜極而泣,泣極而喜。
物來則應,過去不留;剛才還在哭泣,此刻卻已歡笑;一切看似存在,卻又仿佛虛無,這種似有實無、色即是空的境界,玄妙而難以言喻。
世間萬物皆遵循此理,既順應自然,又蘊含悖謬。例如,真正的快樂并非大笑不止,反而是在快樂至極時,熱淚盈眶。當人性的自然清凈面,即所謂本性、本來面目顯現時,內心會涌起無比的歡喜,但這種歡喜卻無跡可尋,反而會自然地流下淚水。這種哭泣并非源自傷心,而是天性自然的流露。
在這一刻,人們卸下了所有的偽裝與雕飾,以最純粹的初心面對世界,面對自我。人在世俗社會中浸染越久,便會愈發世故,這種天性流露的瞬間也隨之變得稀少,心靈的泉水也逐漸干涸。因此,那些能夠堅守自然天性的人,往往能擁有旁人難以想象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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