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咱們之前的文章咱們就可以知道,鄭軍普通步兵的形象一般就是一條紅裹頭布,再加上一條棉被披風,兩只手一手牛皮盾或者藤牌,一手長刀,有時候身上可能還會穿著棉甲,極少數的情況下會有半身布面甲,腳上不穿鞋,有時候會有一頂鐵盔、皮盔或者藤盔。
明代鐵盔。
當然這是普通步兵,像虎衛鎮和戎旗鎮這種部隊,鐵盔鐵甲就多起來了。
可能會有人認為這種配置是鄭軍條件過于艱苦不得已而為之,但事實上這和鄭軍的作戰環境和作戰風格是有一定關系的。如《偽鄭逸事》言“成功特重操練,舶舫陳列,進退有法,將士在驚濤駭浪中無異平地,跳躑上下,矯捷如飛。將帥謁見,甲胄僅蔽身首,下體多赤腳不褲;有以靴履見者,必遭罵斥,并抑其賞。凡海岸多淤泥陷沙,惟赤腳得免粘滯,往來便捷,故與王師鏖戰屢勝;其于勝勢,固已占卻一籌矣;官兵以靴履行泥淖中,不陷即滑,奚免敗績?”當然這段說得是有些夸張的,但可以肯定的是赤腳行進確實有利于在多淤泥沙灘的地方進行作戰。
明代步兵。
就比如在上海等地和清軍作戰的張名振部“自此以后,賊舡時常突入,沿浦村鎮皆被搶擄,兩岸官兵防戰,亦常殺獲首級來報。一日賊舡在陸家嘴搶掠,小張副總領數人渡舡上過去,與賊相殺,竟遇一賊,系藤牌手,長刀鋒利,與他對殺,將有一個時辰。張副總馬立稻田,不能行走,此賊赤腳輕便,豈不危險!幸有南門張敬宮者,在城守營吃糧,跟隨副總,獨自將藤牌連人攀倒,副總下馬割取首級,方得平安回來”。
明代棉甲步兵。
在清康熙十五年,清漢中總兵費雅達的咨呈中提到過陜甘綠營兵的一些裝備情況“以上各營馬戰兵共四百一十八名,需盔甲四百一十八頂副,因制造銀兩未經多領,故未制有盔甲,惟貴鎮另行制造。其所領鳥槍二百桿,查鳥槍制造甚難,并未制有,無以給發。至移領貴標尚缺盔甲七百一十六頂副,查本年九月三十日準總督陜西部院哈咨,內開準貴將軍咨開,行令費總兵差營將赴本將軍處關領盔甲、器械等緣由,到部院,準此”418名騎兵,就需要盔甲418頂副,注意啊,這里說的是“頂副”也就是說是又有盔又有甲,后面說的張勇部清軍所缺的716頂副盔甲也是如此。
青銅火器。
清順治年間,劉體純部明軍攻克了南漳縣城殲敵228名“陣亡兵丁二百二十八名;陣失馬騾一百三十八匹頭,盔甲一百二十五頂副;三眼槍四十桿”也就是說,228名清軍其中有將近125副完整的布面鐵甲,所謂完整的布面鐵甲就是指既擁有身甲,還擁有鐵盔、臂手、甲裙這一系列的重要構件。
潮州總兵劉伯祿也強調過騎兵在對抗南明軍隊的戰斗中的重要性“潮州陸路距福建漳、詔甚近,鄭逆每次行動,均率數萬之眾分路來犯。于陸地破強兵陷敵陣獨靠馬兵耳,臣由贛南任上升調廣東潮州后,曾出私銀買馬二百余匹。由于每月征戰,加之草料不 足,倒斃者頗多”并且自己為自己的2000多潮州綠營兵添置了200匹馬。
明代的鋼劍。
而各地綠營兵人數較少,實際上也給清廷為其配齊甲胄提供了便利。綜上所述,鄭成功的“棉被藤牌兵”們所要面對的就是這一群字面意義上的“甲士”這還只是綠營兵,滿洲漢軍蒙古八旗兵就更不用多說了,這些八旗兵的盔甲和頭盔更為精良。盔甲在古代戰場上的作用自不必多說,之前就曾經有過明軍因為披甲率過低吃了大虧“本鎮(清興安總兵任珍)著忙傳令家丁,將所騎騾馬,自推滾巖落溝,步行一涌齊戰,我兵俱有甲盔當先,武賊(武大定)力不及敵,抱頭潰奔,我兵徒步趕殺數里”。
青銅火器。
但明代南方軍隊中的單刀兵,本身就是精兵,這些手持單刀的將士其護身的工具無外乎牛皮盾、藤牌還有一條棉被,明末史料《明季南略》云“滾被者,用一大棉被厚二寸,一人執之,雙手有刀。如箭至,即張被遮候;箭過,即卷被持刀滾進,斫人馬足”所以說這棉被實際上就起到了一個盾的作用,只不過這個盾是棉的,而見鄭軍步兵對棉被使用的熟練程度,也可見其精銳。
明代的軍刀。
戚繼光《紀效新書》云“習藤牌人牌一面,內用大藤為骨,以藤蔑條條退藤纏聯。每面隨牌標槍二枝,腰刀一把。其兵執牌作勢向敵,以標執在右手,腰刀橫在牌里挽手之上,以腕抵住。待敵長槍將及身,擲標刺之,中與不中,敵必用槍顧撥,我即乘隙徑進,急取出刀在右,隨牌砍殺。一入槍身之內,則槍為棄物,我必勝彼矣。但擲標后而倉皇不及取刀,是一大病。其御短兵更易”又云“一試藤牌,先令自舞,試其遮蔽活動之法。務要藏身不見,及雖藏閉,而目猶向外視敵,又能管腳下為妙。次以長槍對較,令牌持標一枝,近敵打去,乘彼顧搖,便抽刀殺進,使人不及反手為精”。
明代的鐵札甲。
由此可見,大多數鄭軍步兵走的是實際上是技擊路線,主打的就是一個快、穩、準、狠,以自身的武術和不同材質的盾牌以及棉被,還有手中的長刀相配合,給白刃戰中的清軍官兵造成最大的傷害。
但是總體上來說,鄭軍的單兵戰斗力是不如清軍的,因為清軍本就占據戰馬、鐵質盔甲這兩大優勢。就比如護國嶺血戰中,鄭軍大將陳魁手持藤牌直沖滿洲兵將領阿格商,雖然將對方撞倒并且扭打一起,但是陳魁在近身格斗中落了下風,身中兩箭一刀,幸虧又來了一個陳蟒,阿格商被明軍殺死。
荷蘭人筆下的鄭成功鐵人軍。
先王實錄記載說“格商果三追,我即三退,彼力倦,我兵齊力追殺。陳魁執牌直取格商,把作一堆,身中二矢一刀,幸陳蟒繼至,將格商殺死,救回陳魁。虜見格商被殺,即少退,我兵乘勝趕殺。一時把不上馬者盡被殺死,積尸遍野,拾獲弓箭、馬匹不計。時虜以格商已死,又不見章京巴都、柯如良等數將,即合兵又來決戰奪尸。時右提督趕至,合力奮殺,虜死者又不計,生擒數十名。格商身尸,莫可尋回”。
海洋博物館收藏的藤牌。
但其實到后期,鄭軍自己的鐵甲數量也在上升,就比如長江戰役發起前夕福建方面的清軍收攏的鄭軍降卒“又于十五年二月內,招到偽前鋒張雄帶官兵七十四名,又招偽總班呂春及顏哲、陳興等二百余人,焚獲巨艦解驗。臣子職分曷敢言祿,今日授亮游擊,曷敢言卑。但前后投誠俱照原銜,于亮獨遺。況同事一十三員,授札只五員,將何以慰同事之心。等情到職。據此,隨札付海澄公查明去后。隨據咨呈回稱:據戴亮稟稱,亮授偽副總兵,于十四年四月初八夜,帶領偽參將何勝、守備吳智、把總李玉等共十二員,兵三百單六名,并鐵盔甲八十四副,棉甲、刀、銃、鋛、軍器等項,由同安登岸投誠,蒙高梅勒章京撥馬送到泉州,謁見固山,繳偽關防,獎賞給俸,安插泉州”參將把總守備十二人,士兵三百零六名,結果就有鐵盔甲八十六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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