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志群接鞭》劇照 編劇 李昆 高子亮 主演 李興亞
據史料記載:柳琴戲原名“拉魂腔”,是從地方民歌“溜山腔”匯合了“花鼓譜”,“鑼鼓統子”等形式發展起來的。在山東臨沂又與“周骨子”融合,逐步豐富,得以成型。而后流轉遷徙,入鄉隨俗形成流派,因而名稱也不統一。如安徽叫“泗州戲”,江蘇徐州因其伴奏主樂器為柳葉琴而名之日為“柳琴戲”;山東、河南原仍稱“拉魂腔”,后也改稱“柳琴戲”了。這個劇種從形成到發展,上推至清乾隆年間,也只有二百余年的歷史,由于它以說唱形式“跑坡”的時間長,真正登上舞臺的時間短,因此和其他的古老的戲曲,可算是一個年輕的劇種,幸運的是這個年青的劇種羽翼剛豐滿就進入了新社會,受到了黨和政府的重視、關懷和扶持,得以健康地發展和順利地成長。
一、柳琴戲今昔
“拉魂腔”是群眾對這個劇種的愛稱,“拉魂”者,譽其唱腔優美迷人也。據老年人說它在辛亥革命前后曾盛極一時。解放后,仍是魅力迷人。
我接觸“拉魂腔”是在三十年代初。我們村江蘇睢寧縣雙溝鄉史莊村(原屬安徽靈璧)一個和我同姓的長輩,家有百十畝地,因喜愛“拉魂腔”,包班子連續為村民義務演唱三年,把地全貼光了。夏季農忙村人無暇看戲,他便拉我們這些小孩子去幫場,去一次還要給兩條“馬花”和一把糖果吃。晚間在麥場上唱《魚蘭記》,他去各家喊婦女老人看,忙著搬板凳,抱孩子,熱情到了極點。這個家庭破落后,村里冬、春兩季仍不斷戲。春唱“青苗”(清明節前后唱)戲后立約不準散放牲畜,是為“青苗”戲;冬拉“響唱局”(賭博者)延班子唱戲,招人入局。特別是“青苗”戲,各村輪著唱,我們跟著聽,遠的能跑幾十里。家里人怕出事,罵說:“小東西,叫“拉魂腔”拉去魂了。其他為“愿戲”、“會戲”、“趕集戲”等等,名目繁多,都是請延班唱戲的借口,間或也有請“梆子班”的,但那需要搭戲臺,群眾嫌麻煩。“京戲”是只唱集鎮不下鄉的。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解放。
群眾為什么這樣愛聽“拉魂腔”呢?一是“拉魂腔”的曲調確實迷人,唱旦角的演員“花腔”多,唱的脆,高八度的尾子拉起來味兒是很好聽;二是有故事情節,古代、前朝和眼前的事都有,故事有頭有尾,情節扣人。“東西回龍”二、五反、點兵、四告、大花園。”藝人的這些金子玩意(指劇目),走到哪里響到哪里;三是有程式化的表演動作,如“騎馬”、“跑驢”、“劃船”、“推車”、“抬轎”、“撲蝶”等都有一套很好看的動作,唱旦的踩翹子更有特點,走起路來如風擺柳,在群眾中很叫好;四是丑角搗雜,插科打諢,搗得很熱鬧,很風趣。五是語言通俗,符合群眾口味,吐字清晰,字字句句都能夠聽得懂。
解放以后,黨和人民政府很重視這些民間的戲劇班社,把他們改造成劇團,進行了裝備,整理了劇目,藝人們的地位也提高了。特別是一九五四年華東地區會演之后,柳琴戲提高了地位,由小戲發展成大戲,流動班社通過登記,穩定在城市里安了家。后經不斷充實家當,添置燈光布影,吸收姊妹劇種一些表演 技藝,豐富了自身的演出能力,遂以嶄新的姿態,活躍于中小城市的舞臺。
柳琴戲進城之后,演出情況仍然是很好的。首先它以濃郁的鄉土氣息吸引了大批的觀眾;第二,劇目和表演藝術的提高,使人耳目一新,可和其他劇種抗衡;第三,能發揮自己的特長,以演出本身的優秀傳統劇目和應時的現代戲,受到群眾的歡迎和領導上的重視;第四,有廣大的農村基本觀眾作后盾,可進可退,排一出戲,演完城市演農村,到處受歡迎,因而票房價值高,演出也順利。藝人們常說:“解放后三十多年的日子最舒心好過。”這確實是肺腑之言。
八十年代,是藝術上大競爭,大發展的時代。國家“撥亂反正”之后,大搞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建設。隨著物質生活的提高,人民迫切要求豐富多彩的文化生活,于是電影、電視、話劇、戲曲、錄相、流行歌曲、時代舞蹈、雜技等藝術都在圍繞著“滿足人民的文化生活需要”這個前提而進行競爭。舞臺上也出現了“百花爭艷”的新局面。同時,由于競爭的勝負決定著具體藝術門類的興衰,因而大家無不拿出渾身解數以期戰勝對手,爭取觀眾,謀求自己的生存和發展。柳琴戲當然也不能例外。目前與柳琴戲相競爭的對手仍在增多。而且以各自的藝術滲透力和吸引力,使觀眾開闊著眼界,不斷提高著藝術欣賞水平。俗話說“朝吃朝饞”,最基層的農民觀眾過去吃“煎餅捲鹽豆”已覺得很好,現在常吃肉還“棄肥揀瘦”,很難滿足,這就出現了藝術質量和群眾的要求不相適應的矛盾。柳琴戲也出現了以下的情況:
1、內容陳舊,形式單調,落后于群眾日益提高的欣賞要求。
比如在劇目方面,柳琴的傳統劇目大小近二百出,但整理出來的很少。有些戲精華和糟粕并存,不經認真整理,群眾不滿意。新編劇目好的不多,靠搬演外地的,又往往不合地方的口味,因而產生了“劇本荒”。在表演上,限于導演的素質,創新也很困難。用“舊瓶裝新酒”、“以不變應萬變”或“生搬硬套”的辦法排出來的新劇目,形式和內容不能有機融合,也難使觀眾滿意。
2、時代發展,觀眾換代,柳琴戲在爭取中青年方面,已失去過去的魅力。
中青年觀眾是柳琴戲的主要支柱,三、四十年代,老人喜愛正宗的京戲而輕視地方戲,控制子女、禁止婦女看戲。中青年因柳琴戲的通俗化語言與自己的文化素養合拍,又因它優美的唱腔,有刺激性的魅力而著迷;他們不僅愛聽,更愛學著唱,如“西北風、陣陣寒,我勸丈夫別賭錢……”這樣的八句子在我們那一時代幾乎人人都會哼。人的感情是束縛不住的,有時則束縛越大,反抗越大;禁的越嚴,愛之越深。現在觀眾起了變化,原有的中年觀眾成為現在的老一代,他們對柳琴懷有舊情。青年人就不同了,他們對藝術的欣賞不僅要求廣,目光新,也追求內在的哲理性,因此原有的劇目或演出,已很難滿足其需要。目前劇場里的柳琴戲觀眾是老年人占60%以上,中年占20%到30%,青年觀眾甚少。在縣城劇場,歌舞晚會和錄像放映中,比例卻恰恰相反,青年占80%以上,中年占10%—20%,老年人則是寥寥可數。當然形成這種局面原因是多方面的,不能全歸咎于藝術質量,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柳琴戲在吸引中青年觀眾方面,已失去當年那種迷人的魅力了。
3、票房價值降低,活動陣地縮小。
舉幾個明顯的例子:徐州市的彭城劇場原是柳琴戲演出的“專用場所”,是上演柳琴戲最紅火的地方。前些年,無論上演古裝戲,時裝戲都是場場爆滿,觀眾進城想隨時買張票很困難。現在情況不同了,觀眾冷落,劇場已成為以放映電影為主的影劇院了。再以縣城為例,邳縣是徐東的水旱碼頭,往日縣柳琴劇團在人民劇場可連演兩、三個月,《孟麗君》一劇就能連演二十余場。七月七演《無河記》,各鄉來看戲的農民買不上票,鋪上蓑衣睡在街頭的馬路上等。劇團在白天即可加演兩、三場,賣黑票的市民能發個小財。現在劇團排一出新戲演不過三場就得換戲。劇場接來流行歌曲“音樂會”或“時代歌舞”,票價高侄壹元伍角,而柳琴劇團一張票三角伍分還很難賣出。再從農村的情況看,邳縣過去是“柳琴之鄉”(或稱“柳琴窩子”),鐵佛寺的卞湖、戴莊的山窩以及四戶、合溝等地過去幾乎家家唱柳琴戲。每年種完麥,二把手車子一推,便上山東、下淮南到處演唱,直到次年麥收才回家。現在副業門路廣闊,藝人家庭的子女也不唱柳琴戲了。邳縣三十多個鄉,唱柳琴戲的宣傳隊或民營劇團過去鄉鄉有,現在民營劇團很少,常年宣傳隊也只剩三、五個,僅能在節日配合宣傳演出。群眾說:“縣里劇團大了下不來;鄉里的劇團也撤了,連柳琴窩的人都看不到柳琴戲,再過幾年,柳琴要絕種了。”這個批評很忠懇,從某種意義來說,也反映了柳琴戲陣地的縮小,境況的蕭條,值得我們深思。
“筆者以親身見聞反映了以上情況,目的在于說明:柳琴戲要生存、發展并在競爭中取勝,就必須按照時代的要求,人民的需要,不斷地革新創造,使柳琴戲藝術與人民的思想感情、審美觀念相吻合,同社會發展中的時代精神同步前進,才能永葆青春,立于不敗之地。
二、革新斷想
毫無疑義柳琴戲必須革新這是大勢所趨,問題是怎么革新?
目前戲劇理論界對戲曲藝術的革新問題,爭論不休。一種意見認為,戲曲藝術產生于舊時代,從內容到形式都不適應新時代的審美要求,要大膽徹底地改,要產生第三代的全新藝術;另一種意見認為要根據多種藝術的特點,縱向繼承,橫向借鑒,提高質量,來逐步滿足人民的需要。兩種意見都是從關心戲曲的發展出發的,探討有利于提高戲曲革新者的認識。我贊同后者的意見。因為一種藝術的形成往往要經幾代或幾十代人的努力,其生命力也非一日可泯滅。改革者應深入研究其藝術構成的內在機制,以便揚長避短,革新創造。戲曲藝術的競爭是長期存在的,宋、元、明、清已歷時數百年,競爭的成敗,決定著劇種的興衰,但并不意味著常青或消亡。唐代的“梨園戲”,明清的“昆曲”,今天仍見存遺,即可為佐證。我們的國家有十二億人是幅員遼闊的大國,各地人民需要多種藝術,需要“百花齊放”。改革會賦予劇種以新的生命力,人民不愿拋棄為自己所喜聞樂見的藝術。
柳琴戲的藝術之花要開得好,需進行多方面的改革。我認為當前迫切的是:
1、豐富柳琴戲的上演劇目,并使其在內容上與時代的脈搏相適應。
從徐州來說,解放后經加工上演的柳琴戲傳統曲目有《喝面葉》、《攔馬》、《草建游宮》、《小書館》、《張郎與丁香》、《狀元打更》、《靈堂花燭》等;新編上演的劇目有《寶山相親》、《追谷種》、《小燕和大燕》、《相女婿》、《紅桃圖》、《志群接鞭》、《步步高》、《喜秀》《三賜御匾》等。全市四個柳琴劇團,每團都有三、五個。其中以《小燕和大燕》影響較大。至于從外地移植過來的劇目,只是為補一時不足。但總的說,我們經常上演的劇目還是不夠豐富,這不僅表現在數量上更表現在質量上,真正能久演不衰的劇目太少了。特別是缺少能震動全國的“拳頭”產品,而這種“拳頭產品”。又是為振興柳琴戲所特別需要的。昆劇團一出《十五貫》而救活了一個劇種,豫劇,川劇,多年來連出好戲,全國仰慕,身價倍增,這些眾所周知的慣例,不需多舉。
柳琴戲要提高劇目質量,首先要提高編劇隊伍的質量。要在提高劇作者文化藝術素養的基礎上,認真研究柳琴戲的內在基礎規律,深入生活,探尋時代風貌,才能寫出好戲來。現在柳琴戲的編劇隊伍小,且人員不固定,有的劇團還沒有專職編劇,這也就難于定向培養。再者,柳琴戲的編劇,必須熟悉本劇種的特色,知道演員的特長和表演能力,以便發揮其最佳藝術效能。一般地說:柳琴戲善于表現鄉土情趣,以粗狂豪放,詼諧幽默見長;這一特色在它的傳統小戲形式“壓花場”中即表現突出,有不少可學的地方。運用歇后語多,詞牌中的“娃子”、“羊子”在規格要求上也特別嚴;它們的句式雖同于梆子戲,但用法卻迥然不同,用不好就很別扭。其對口語言也別具風格。“點兵”、“觀燈”等唱段中的大板趕口唱也有其特色,觀眾說:“能供上耳朵”,青衣靠它賣口叫座。這些精華都值得作者的吸取。當然,劇本的新在立意上,但這應當先以塑造人物著手。一個劇本如寫不出幾個生動的人物來,立意再新也無從體現。近年來,由于受“左”的思潮影響,我們慣于主題先行,未動筆便想到如何教育人,把劇中的人物作為圖解主題的工具。而實際中,主題是靠人物的行動體現出來的。關漢卿先生的“竇娥”,魯迅先生的“阿Q”、“祥林嫂”等人物之所以不朽,關鍵是真正塑造了那個時代的典型人物。我們說劇本要有時代精神,首先是人物要有時代感。古裝、時裝無不如此。要寫出人物的復雜性,形象才能豐滿,才能體現出劇本應有的意義和巨大的感染力。這些雖屬編劇共性的東西,也是應當認真注意的。
2、發揮柳琴戲唱腔迷人的優勢,豐富曲調,大膽創新。
唱腔,是一個劇種的靈魂。當“拉魂腔”還在說唱階段時,表演不多,是專靠唱腔取勝的。“拉魂腔”即喻其唱腔魅力之大。藝人們也以此自恃說:“拉魂腔,拉魂腔,不怕你不來,就怕我不唱”。“拉魂腔”是廣泛吸取地方的民歌曲藝及兄弟劇種的優秀聲腔而形成的,調門柔和婉轉,優美動聽,自成旋律,具有一種熱烈的感情和特殊的風味,應該說先輩藝人們創造出這一聲腔,是付出了很大的努力的。
一個事物形成之后,還要繼續發展。藝術更要隨著時代的進步人民的需要而不斷翻新。清代戲劇家李漁在《閑情偶記》中說:“變調在變古調為新調也。此事甚難,非其人不行,存此說以挨作者。才人所撰詩賦古文,與佳人所制錦繡花樣,無不隨時變更,變則新,不變則腐;變則活,不變則板。至于傳奇一道,尤是新人耳目之事,與玩花賞月,同一致也。”李漁的這一段話,精辟地說明了戲劇唱腔改革的重要。建國以來,柳琴戲的藝人和音樂工作者很注意柳琴唱腔的改革,也作出了巨大的努力。當然,在唱腔改革中,碰到的困難還是不少的:一個是改后老觀眾不滿意,覺得不是柳琴味了;二是不改新觀眾有意見,這兩種現象的并存也曾使音樂改革者為難過,猶豫過。深入分析,持這兩種態度的觀眾,其共同要求是要喜好的柳琴戲。關鍵的問題是處理好繼承與改革的關系,馬鑾伯同志今年四月在江蘇省戲劇創作會議上說:“繼承和革新是辯證的統一,沒有革新,就不可能真正的繼承。同樣,沒有繼承也不可能真正的革新。一個民族的審美趣味和欣賞習慣是在長期的審美實踐中形成的,它具有很大的穩定性和持續性。當然,它不是一成不變的,它會隨著民族的生活變化而變化,但是這種變化還是離不開原來的基礎,離不開民族的特殊性,否則,它就不能為人民群眾所理解和接受。”這段話可以解決我們對柳琴戲唱腔改革的認識問題。
柳琴戲的原有唱腔、板式約有20多種,流派很多,各具特色。各流派的代表人物都知道利用本身的優越條件,揚長避短,進行創造。觀眾議論說:王素琴的唱腔渾厚;姚秀云的唱腔清脆;王玉鳳的花腔多變而動人;張金蘭的唱腔樸實而優雅。認為泗洲戲藝人李寶琴的唱腔有剛有柔,別具風味。凡此群眾議論雖不盡精確,卻反映出群眾對他們藝術特長的看重。
在唱腔改革中,我們不僅要向本劇種卓有成效的老藝人學習,而且還可以橫向借鑒,以豐富自己。如厲仁清的唱腔曾借用梆子調,后形成自己的特點,觀眾也已經很習慣了。對男唱腔,觀眾和藝人都感不足;特別是演大戲,更感不敷應用。這些都有待于藝人和音樂工作者一起創造。總之,我們只要在尊重傳統的基礎上進行唱腔改革,藝人和觀眾都會歡迎的,只要是美的,一時的不習慣,也會為忘情的欣賞所取代。
2、吸收姊妹劇種的舞臺藝術,加強自身的營養。
如上所說,柳琴戲是一個年青的劇種,上舞臺的時間短,運用戲曲表演程式還不太純熟,急需向其他劇種學習并進行創造。然而柳琴戲有其自己的表演特色,因而在學習和借鑒中仍須發揚自身特長。
柳琴戲長于演喜劇、鬧劇,看一看“壓花場”就可知其表演上的特色了。“壓花場”分“單壓”和“雙壓”兩種,“單壓”是一男一女,“雙壓”是一男兩女對舞對唱。“壓花場”先由一個花旦隨著音樂節奏舞蹈上場,做出各不相同的身段,走出各不相同的步法。唱“八句子”后引出下面的角色,然后共同起舞,對唱表演。我覺得它與東北流行的“二人轉”有異曲同工之妙。“二人轉”的舞扇子、手絹很高明,扇子如紫燕翻飛,手絹旋飛出去能自動飛回。而柳琴和泗州戲女演員走“四角旋風式”時,形似風擺楊柳,狀如出水芙蓉。每次突然回旋,能把裙子旋開象蓬大傘,婀娜窈窕,極為美觀,令人拍手叫絕。喜愛“二人轉”的觀眾如果能看到柳琴的小戲“壓花場”也定會驚嘆贊美的。
柳琴戲的身形和步法同于泗州戲,已形成程式的有:“整鬢”,“拔鞋”,“提領”,“頓袖”,“四臺角”,“旋風式”,“剪子股”,“門外窩”,“蛇脫殼”,“百馬大戰”,“燕子拔泥”,“鴨子和泥”,“懷中抱月”,“蘇秦背劍”,“白鵝亮翅”,“浪子踢球”,“鳳凰單展翅”,“鳳凰雙展翅”,“懶婆娘簸簸箕”等等(見完藝舟《從拉魂腔到泗州戲》)。其他如行船、推車、騎馬、跑驢、抬轎等也都有一定的規范。由于藝人多來自農村,吸收民間歌舞的東西也特別多。表演鄉土生活的劇目,更容易找到其思想情感的載體。
我們說的繼承和借鑒,都是為本劇種的創新服務的,并不意味著厚古薄今或生搬硬套。如柳琴戲的打擊樂,除原始地吸收了“周姑子”的藝術之外,基本上都是學京劇的。但仍要融會貫通,用的恰當,使其變成自己的東西。這樣使用起來,才能得心應手。
我覺得還要立個志。要面向全國,放眼世界,“向最優秀的劇種看齊。使柳琴戲的舞臺藝術逐步達到更加完美的藝術境地。”
三、發展芻議
柳琴戲的發展前景是光明的,但是要取得長足的進步,除劇團本身的努力外,還應有多方得力的措施。我想從三個方面提出個人的看法。
1、培養“尖子演員”擴大劇種影響。
劇種的發展及其藝術成就的標志是體現在“尖子演員”身上的。“尖子演員”是一個劇種的歷史結晶和發展支柱。如果京劇中不出現“四大名旦”、“四大須生”等知名表演藝術家,不出現梅蘭芳這樣的藝術大師,京劇在全國乃至全世界就沒有這么大的影響。豫劇沒有常香玉、馬金鳳、崔蘭田、陳素真等名角,其面向全國發展也不能如此迅猛。其他劇種當然也一樣。
柳琴戲是個小劇種,出現的名人不多,影響不大。一方面是受自身條件限制而沒能推廣開;另一方面是有些領導者也犯嫌貧愛富癥,越大越強的劇種越要錦上添花,越小越弱的劇種越不雪中送炭。“尖子演員在舊社會靠個人奮斗,在新社會除了個人努力外,還要靠培養、扶植。現在全國各大劇種都有培養人才的劇院,柳琴戲則根本沒有(泗州戲在這一點上要比柳琴戲做得好)。不僅全國沒掛上號,在本省也沒有得到足夠得重視。試問省戲校培養過幾屆、幾個柳琴戲學員?演員不培養又怎能迅速地提高?蘇魯豫皖邊區雖曾出現過象王素琴、王玉鳳、姚秀云、李寶琴、霍桂霞、張金蘭這樣的地方知名演員,可現在他們年事已高,后繼人又出了幾個?要想發展柳琴戲,必須果斷地制訂培養演員的措施。徐州市現有個綜合戲校,是培養初中級藝術人才的,省戲校也應當設柳琴專業,培養更高一級的人才。
另外,對優秀演員的宣傳也應跟上。誠然,演員不能光靠捧,而要靠自己在藝術上的拼搏去爭取社會承認,但也不能忽略宣揚的作用。現在省、市兩三年一次會演,一次難得上一臺戲,好演員得全社會重視機會太少了,要多創造機會。
2、鞏固陣地,擴大陣地
柳琴戲原有的根據地是農村,由于現劇團固定在縣市(這當然也是好事),更由于編制所限,劇團少,已顧及不了廣大的農村。農村中的陣地是靠半農半藝的劇團或業余宣傳隊來維持的。現在農村經濟發展,不愁衣食,有些人便改了行;有些人想演戲又受到各種限制,如藝人自由組合的班子,前些年叫“黑劇團”,在取締之列;近年來不取締了,但收費偏高,他們無利可圖,也不愿干了。有些地方,柳琴戲的活動幾乎成了空白。空白了,無新接觸,又從何培養新一代觀眾對柳琴戲的欣賞興趣?
我覺得應當堅持“專業和業余兩條腿走路”的方針。在農村,可對業余劇團或半農半藝劇團放寬一些尺度。國家能三年不收營業所得稅,咱們的管理費也可以少收一些,以調動他們的積極性,先把農村的局面搞活。對縣職業劇團可鼓勵其跑碼頭,有條件的多串串大城市,以擴大影響,條件不足的則多下農村。相信農民對柳琴戲的感情還是很深的。縣劇團就怕是上不上,下不下。向上無能,向下又不情愿。下去了能增加收入,對鞏固陣地也有好處。
3、加強人才流動
過去藝人是自由職業者,劇團請角演員走留自便,現在演員是劇團的固定成員,受行政制約如流走了對本劇團不利,也就無法流動。
按正常的行政管理,演員還是固定好。但從藝術上看,流動也不無益處。因為演員到了一個新環境必須使勁力氣,拿出自己的看家戲、看家本領來爭取觀眾。這既可以豐富劇團的上演劇目,又可以擴大影響。在表演藝術上也可以說是一次有益的交流,這對柳琴戲的發展很有好處,因而我主張演員流動。
這種流動符合時代的要求,近年來,科技人員已公開的交流了;電影、電視演員也可以按合同拍片,而不受團和廠的限制;戲曲演員,又為何不能交流呢?當然,這種流動和過去不同,不是“自由化”的,應納入主管部門的計劃安排。比如市劇團的人馬多,力量強,就可以拿出剩余力量來和外地交流或定期安排到縣劇團,使其發揮作用。團與團之間也可以交換。甚至可以和同種劇的外省、市交換,山東、安徽都無不可。這樣既可以使演員有多演出鍛煉的機會,又可為柳琴戲的全面發展作出更多的貢獻。實為兩全其美之策。
1986年10月19日于邳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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