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軍隊里少見的女性高級軍官,也曾是唯一一個穿著飛行服站上中央大會堂的女人。
但幾乎沒人知道,在她當上正師級副政委時,工資只有80塊。
她開著運輸機救人,回來還得穿補丁衣服,她照顧植物人丈夫27年,自己卻一件新衣服沒買過。
她不是“被選中的女孩”,她是那個跑去搶機會的人
1937年,諸惠芬出生在上海。
不是紅色家庭,沒有背景,父親是工人,母親是紗廠女工,家里四個孩子,她是最小的一個,她是靠國家助學金讀完書的。
她的飛行夢,是窮人家的逆襲。
1956年,空軍第二次在全國招收女飛行員,名額很少,要求極嚴:身高、視力、體力、政治背景,一個都不能差。
她高中剛畢業,知道消息那天,騎著自行車去報名點,餓了一天,擠在上千個女孩里。
她的體重只有42公斤,按標準,是偏輕的,但她死活不肯放棄,做了27次引體向上,硬撐到合格。
政審那一關也難,她沒背景,家境差,政審干部問她:“你想飛什么?”
她說:“運輸機,哪里需要飛哪里。”
這句話讓她通過了政審,她不是想當英雄,她只是想飛。
她被錄取,進入長春第二航空學校,整個學校一千多號人,女生不到50個,她住在最舊的樓,冬天水管都凍裂。
早上5點起床,圍著停機坪跑操,零下三十度,頭發都凍成冰棍。
第一年,她掉過兩次淚,一次是在練俯沖轉彎動作時,方向錯了,教官差點拉桿急救。
一次是在夜航訓練,儀表失靈,她在空中盤旋了19分鐘,地面指揮喊到嗓子啞。
她沒有崩潰,也沒有掉隊,1958年,她成為班上第一個通過四種氣象飛行考核的女生。
那年,她21歲,她的飛行日志上,第一行字是:“我不漂亮,但我可以飛得比別人遠。”
飛行,是她給這個國家的回答
她被分到運輸機部隊,主要任務是飛邊防、送補給、執行特種任務,工作強度極高。
每次任務平均飛行6小時,氣象條件惡劣時,要在云層和山谷之間穿行。
她常年飛“全天候氣象”,飛行時長超2000小時,每次出發,沒人知道她會不會回來。
1963年夏天,河北出現特大洪災,幾個村莊失聯,道路沖毀,直升機進不去,運輸機是唯一可能的方案。
她接到命令:空投物資。
當時的地圖是60年代初的版本,村莊名都沒有,飛到指定區域,只能靠肉眼識別地標,她飛低,貼著云層飛行,高度拉到150米,危險極高。
她看到一個村莊,只有幾根電線桿露出水面,她壓低角度,繞著飛了三圈,確認有人活動后,空投了兩次。
投完之后,機艙里只剩她的飛行日志和一瓶水。
她靠著這次任務,立了三等功,但她什么都沒說,回到營地,把鞋脫了,把腳泡在冷水里,兩只腳都磨爛了,飛行靴里全是血。
她沒提功勞,只和組員說:“剛才那個角度太低,下次換人投。”
當副政委,工資卻比她副手還低
1973年,中央下調干部,民航總局急缺人,她臨危受命,被直接調任為民航總局副政委,屬于破格提拔,正師級。
但她的工資,是副團級,80塊,而她手下幾個副職,工資是正團,100塊,她什么也沒說。
有人替她打抱不平,她說:“我不是來拿錢的,我是來做事的。”
她的辦公桌是借的,椅子是舊的,她一共穿兩套飛行服,開會穿一套,平時洗一套,別人拿補助,她只領基本工資。
她的工資卡,是她親手縫的布包,到她調離時,布都磨爛了。
那個階段,她負責的,是女飛行員培訓和民航干部政治教育。
她發現很多年輕女飛行員一遇氣象突發就緊張,她帶她們飛,親自演示:突風怎么繞、雷雨云團怎么切。
她只說一句:“我可以飛2000小時,你也能。”
1979年回到部隊,她的飛行服早就褪色了
1979年,她被調回武漢軍區空軍后勤部,任副政委,她帶著一只老式手提箱回軍區,箱子里還是那兩套飛行服,縫過七次補丁。
她拒絕換制服,有人說她不合時宜,她笑了笑,把飛行帽放在辦公桌上。
她說:“我一穿這個,腦子就清醒。”
她還是一線指導,1982年,她隨部隊演習,連續在高溫區待了14天,官兵熱到中暑,她脫了外套,只穿襯衫坐在野戰指揮車里寫報告。
有人問:“您也不年輕了,怎么還下部隊?”她說:“我怕脫離實際。”
1988年,她被授予空軍大校軍銜,這一年,她的飛行時間已被歸檔,作為訓練范例送入空軍檔案室。
她沒開慶功會,她去食堂吃了一碗小米粥,和一個炒雞蛋。
她穿飛行服出現在丈夫病床邊,一穿就是27年
1991年,丈夫佟文森出事了。
他是軍區技術干部,負責高密度作戰保障工作,那一年,軍演密集,他連續加班27天,沒休息,一天早上,剛吃完飯,突然倒地,腦溢血。
進醫院時,他已經昏迷,醫生說:“挺不過今晚。”
諸惠芬從單位趕到醫院,帶著她最常穿的那件舊飛行服,她站在病房門口,看了一分鐘,沒有哭,走進去,把他的手握住。
佟文森熬過了那一夜,但沒醒,植物人狀態,意識完全喪失,醫院建議轉入長期護理院。
她拒絕了,把人帶回家,她自己照顧。
她用飛行訓練的那一套方法來“訓練”丈夫:每天三次翻身,固定關節動作,每隔四小時喂一次水。
丈夫大小便都在床上,她不讓別人來,自己清理。
她買了一本康復護理教材,筆記寫滿五本,床邊放著秒表、溫度計、棉簽、體溫記錄表。
她每天給丈夫擦臉、剃胡子,有人說:“他什么都不知道了。”她回答:“可我是他老婆。”
她從沒請過一次護工,最長連續看護時間,156天,沒出門半步,22年,沒有漏過一頓飯,沒有睡過一整夜好覺。
她單位換了三任領導,樓下搬來了新鄰居又搬走了,她還是穿著那件飛行服,在病房里站著。
她說:“這件飛行服,是我最好的勛章。”
2013年,佟文森去世,她沒穿黑衣,還是那件飛行服,告別儀式,她站了整整兩個小時,腰沒彎一下。
飛行日志停在2000小時,榮譽卻寫不完
她從不談自己得過什么獎。
但人們知道她是“優秀女飛行員”,1964年授予的,中央直接批的,當時全國女飛行員不超過200人,能獲獎的只有3人。
她還當選了中共九大、十大代表,第十屆中央候補委員,第三屆全國人大代表。
她是極少數在國家核心層露臉的女性飛行員。
可她不擺架子,退休后,她住在廣州市天河區軍休所,一間15平方米的小屋,她自己打掃,自己做飯,衣柜里只有三套衣服,全部是軍綠色。
軍休所里年輕人問她:“您飛了多少小時?”
她說:“不算多,2000多吧,沒出事。”
她沒提低空投物資,也沒提三等功,只說:“我沒出過事,這就算飛得好。”
2024年端午節,天河區組織老軍人座談,她坐在第三排,主持人介紹她:“這是新中國第二批優秀女飛行員,諸惠芬同志。”
她站起來,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左臂抬得筆直,動作如訓練場一樣,她已91歲,手卻沒有抖。
那一天,有年輕軍官悄悄跟在她后面,走出軍休所,說了一句:“她才是真正的軍人。”
她沒留下太多照片,沒出過書,也沒接受過電視采訪,但她飛過的航線,還在飛行員教材里講。
她的飛行日志,在檔案館密封保存,上面寫著一句話:
“如果還有一次選擇,我還是想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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