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帶女友上門那天，我特意穿上了壓箱底多年的旗袍。
卻被丈夫當眾扇了十八個耳光：
“你一個住家保姆穿成這樣，是想干什么！”
“上不得臺面，丟人現眼！”
下一秒，顧云修拉著他愛了多年的白月光，鄭重地告訴所有人：
“這位才是顧誠的母親，我的妻子。”
我難以置信地盯著顧云修，只覺得臉皮發麻，腦子嗡嗡的疼。
怒火爆發之際，一手帶大的兒子走了過來，徑直擋在我身前，低聲哀求：
“您別跟我爸鬧，別讓我丟人，成嗎？”
“宋姨。”
一聲宋姨，我渾身的血瞬間冷了下去。
這是我為了兒子離婚不離家的第十年。
我突然不想再忍下去了……
兒子顧誠的聲音不大，卻讓屋內的人都聽得清楚。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兒子高大的背影，腦子一片空白，連呼吸也發著冷。
這個我刨腹七層生下，熬了一夜又一夜養大的孩子，叫蘇清夢媽，卻當眾喊我阿姨。
他叫我阿姨。
巨大的荒謬感和難以置信緊緊纏繞著我，讓我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對上我泛紅的眼眶，兒子不敢看我的眼睛，抿了抿唇低聲朝我道：
“您要真為了我好，就別讓我難堪。”
“畢竟您已經和我爸離婚，現在這副樣子，確實......比不上清夢阿姨。”
聽著兒子冷漠的話音，我腦海里鬼使神差地閃過一句話“兒子是永遠無法共情媽媽的。”
顧云修能提供他想要的金錢價值，所以，他審時度勢地站在了父親那一邊。
當年，顧云修婚內出軌，我決絕地和他提出了離婚。
那時兒子正面臨中考，為了不讓他受到父母離婚的影響，成為單親家庭遭人歧視，我和顧云修過起了離婚不離家的特殊生活。
這一過，就是十年。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清醒的、獨立的。
卻沒想到在兒子和顧云修眼里，我不過是個免費的保姆。
此時此刻，多年不穿的旗袍小了半碼，如今可笑地裹在我身上，勒得我幾乎無法呼吸。
我覺得自己像一個巨大的笑話。
顧云修滿意地笑了笑，繼續說道：
“畢竟是相處多年的阿姨，顧誠重感情，也讓她一起上桌吃飯了。”
“大家別介意啊。”
沒人會介意，屋內推杯換盞的氣氛和諧又溫馨。
蘇清夢滿意地拉著小姑娘的手，往小姑娘手腕上套了個大金鐲子。
兒子笑著撒嬌：
“有了兒媳忘了兒子，媽，我也想要大金鐲子！”
這聲媽，兒子叫得親昵又自然，半點不見生疏。
其實我也準備了給兒媳的見面禮的，只是現在那支足金手鐲，好像送不出去了。
心口漫上一層酸澀，像是有什么東西堵在喉嚨里，嗆得我無法呼吸。
我獨自坐在桌子角落，每一次服務員上菜時，都會低聲提醒我“麻煩讓一讓。”
不知道自己木然地起身讓了多少次，只覺得自己廉價、多余，又可笑。

蘇清夢施施然坐在主位上，淡淡掃了我一眼，撲哧笑出了聲：
“云修，今天阿姨穿得有點滑稽啊，不知道的，還以為她也是飯店服務員呢。”
“只是這旗袍應該很多年了吧？以后誠兒結婚讓阿姨就別去了，免得又穿什么上不得臺面的奇裝異服讓人笑話。”
我抬眼看向蘇清夢。
她身上穿著剪裁得體的設計師品牌長裙，端莊優雅。
我在家里見過付款單，就這一條，三萬多塊。
購買小票被顧云修隨意的塞在抽屜里，這些東西，他從來是不在意的。
視線相對，蘇清夢看我時眼里滿是輕蔑。
顧云修坐在她身邊，看到臉色發白的我時，眼中難得地閃過一絲愧疚。
他說：
“也不至于，到時候換件得體的衣服就行了。”
“畢竟也帶了兒子那么多年，不差她這一頓飯。”
蘇清夢的目光，漸漸冷了下去。
我壓下翻涌的淚意，強扯起一抹笑，聲音艱澀難聽：
“不了，我回去就搬走，顧誠的婚事有你們父母安排，我就不摻和了。”
到底是親生兒子，我怪他，卻也不舍得在這樣的場合毀了他。
母子一場，這是我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說完，我起身就要離開。
顧云修卻突然沉下了臉，冷聲朝我道：
“宋棲云！你想清楚自己的身份，別給我發瘋！”
“在動不動拿搬走威脅我，你就給我滾！”
兒子也不滿地在一旁搭腔：
“宋姨，你別無理取鬧成嗎？這些年家里也沒有哪里虧待你吧？”
“我結婚那么多事，你不出面處理，我爸哪里忙得過來？”
我冷冷看了顧云修一眼，和他，我沒什么可說的。
深呼吸后壓下翻涌的情緒后，目光直直地對上一臉不滿的兒子，我問他：
“你結婚，有爸有媽的，要我這個保姆做什么？”
不自覺地，我的聲音微微發著抖。
即便已經對兒子失望，可我心底還殘存著隱隱的期待，哪怕只是出聲維護我一句呢？
可最終，我還是沒等來自己想要的結果。
兒子有些心虛地說道：
“我媽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哪里做得來這些事。”
“她和你不一樣，你反正一輩子都是干活的命，也不差這兩個月。”
顧云修說，也不差我一頓飯。
兒子理直氣壯地告訴我，也不差這兩個月。
心底最后一絲期望被撕成碎片，眼淚猝不及防地砸落下來。
我迅速偏過頭去，使勁閉了閉眼，手背飛快地抹去臉上的淚：
“不了，做了大半輩子保姆，現在你也要成家立業了，我......”
話還沒說完，就被顧云修不耐煩地打斷，他盯著我的臉，嗤笑一聲，說道：
“呵，宋棲云，你說不干就不干？”
“行啊，這十年你住我家的房租水電，還有飯錢，一起折算下來，賠給我二十萬吧。”
我驀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向顧云修，腦袋嗡嗡作響，甚至第一時間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文章后序
（貢）
（仲）
（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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