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最繁華的城市上海,有一座監獄特別引人注目——提籃橋監獄。這地方不簡單,它是全國唯一一座建在特大城市中心的監獄,而且只關押死緩、無期徒刑和十年以上刑期的重刑犯。別的地方的監獄大多在郊區或者偏遠地帶,可提籃橋偏偏就在上海虹口區,周圍全是高樓大廈和車水馬龍。這種反差讓人覺得既好奇又有點不可思議。
提籃橋監獄不是隨便哪天冒出來的,它有120多年的歷史了。1901年,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覺得租界里的犯罪率越來越高,得有個地方專門關押犯人,特別是中國籍的犯人。于是,他們選了虹口區的提籃橋地塊,開始建這座監獄。1903年5月18日,監獄正式啟用,最早叫“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華德路監獄”,因為它就在現在的長陽路147號,那時候叫華德路。
建監獄的時候,英國人主導了設計,參考了當時新加坡和加拿大的監獄模式。整個監獄占地60.4畝,有10幢4到6層高的監樓,差不多4000間囚室,還有工場、醫院、廚房和辦公樓,總建筑面積超過7萬平方米。
監獄周圍是5米多高的大墻,墻上還拉了電網,里頭還有些特別設施,比如防暴的“橡皮監”、禁閉用的“風波亭”,甚至還有絞刑房和室外刑場。硬件上,這監獄在當時絕對算得上頂尖,30年代最多的時候關了8000多人,比印度的孟買監獄和日本的巢鴨監獄還多,被稱為“遠東第一監獄”。
從建成那天起,提籃橋監獄就沒消停過。1916年開始往北邊和東西方向擴建,30年代初又拆了些老樓重建,到1935年才算徹底定型。它的外墻是灰白色的磚石,厚實得像堡壘,窗戶上全是鐵條,看著就讓人覺得壓抑。
后來,它的名字也跟著時代變了好幾次:1942年叫“上海共同租界工部局華德路刑務所”,1943年汪偽政府接手后改成“司法行政部直轄上海監獄”,解放后又變成“上海市監獄”,直到1995年才正式定名“上海市提籃橋監獄”。
提籃橋監獄現在是專門關重刑犯的地方,死緩、無期、十年以上的犯人都在這兒。它歸上海市監獄管理局管,下頭分了9個監區和15個科室,負責監管、改造、后勤和管理這些事兒。監獄里一共有600多個民警,其中女民警30多個,一線的監區民警500多人,科室民警100多人。別看人不少,這活兒可不好干,畢竟管的都是些“硬茬兒”。
監獄的日常管理特別嚴格,全程按國家法律和規定來。犯人每天早上6點起床,疊被子、擦地,早餐就是稀粥配咸菜。白天大多數人要去車間干活,造家具、縫衣服啥的,勞動改造是核心。下午有的人會上課,學點政治課或者基礎知識,改造思想。晚上點名后就鎖門睡覺,一天下來時間安排得滿滿當當。
安全這塊更是重中之重。監獄外頭的高墻上全是電網,里頭攝像頭24小時盯著,每個角落都跑不掉。獄警巡邏的時候都帶著家伙兒,眼神跟鷹似的。特別鬧騰的犯人會被關進“橡皮監”,那地方墻上裹著30厘米厚的軟木,聲音傳不出去,地板是冷冰冰的水泥,鐵門一鎖,跟外界徹底隔絕。還有“風波亭”,是禁閉室,墻上貼了軟包,攝像頭盯著,誰也別想耍花樣。
新中國成立后,這監獄不光是關人,還特別注重改造。勞動改造、教育課程,甚至心理輔導都有,目標是讓犯人能改過自新。當然,對這些重刑犯來說,改造的路不好走,很多人一輩子都出不去。
提籃橋監獄的歷史上關過不少有名的人物,從清末到解放后,各種大案要案的犯人都往這兒送。最早的“名人”是1903年“蘇報案”的章太炎和鄒容。章太炎是個學者,寫文章罵光緒皇帝是“載湉小丑”,鄒容寫了《革命軍》號召推翻清政府,兩人都被抓進提籃橋,關了好幾年。章太炎還在獄里給鄒容講佛學,幫他打發時間。
1929年,革命家任弼時也被關進來過。他在上海開會時被捕,敵人用電刑逼供,他背上被燙出兩個大口子,可愣是沒說出真身份。出獄后,他身體垮了不少,傷口好幾個月都沒好。
日本投降后,1945年提籃橋關了幾百個日本戰犯,像臺灣總督安藤利吉、香港總督田中久一、南京大屠殺的主犯谷壽夫這些人都在名單里。1946年,美軍還在監獄里設了個軍事法庭,審判了47個戰犯,這是中國最早審日本戰犯的地方。
解放后,汪精衛的老婆陳璧君、汪偽政府的幾個高官,比如汪曼云,也被關在這兒。這些人有的到死都沒出去,有的通過改造得了減刑。監獄管這些人時,既嚴格又講政策,不搞花里胡哨的宣傳,就踏踏實實改造。
提籃橋監獄最大的特點就是它的位置——全國唯一在特大城市中心的監獄。上海虹口區是個熱鬧地方,周圍全是高樓、商場和居民區,可監獄偏偏就在這兒,跟外頭的繁華格格不入。這種位置帶來的麻煩不少,比如安全壓力大,周圍居民也總覺得不踏實。但也正因為這樣,它成了上海的一張特殊名片。
監獄的建筑和歷史也很有看頭。2013年,它被列為“第七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2014年又成了“第一批國家級抗戰紀念設施”。里頭還有個“上海監獄陳列館”,專門講中國監獄史和上海監獄史,不少人慕名前去參觀。
不過,隨著上海越來越現代化,提籃橋的位置也成了個問題。監獄占著北外灘的地盤,附近開發受限,安全隱患也多。過去這些年,一直有人說要把它搬走。終于在2024年,提籃橋監獄整體搬到了青浦區的青東農場監獄區,新地方比原來大了5倍,設施也更現代,單人牢房帶衛生間,管理上還是老一套,勞動、教育、心理改造一個不少。
搬走以后,老監獄的地盤怎么辦?現在計劃是把那兒改成文化區,可能建個監獄博物館、法律教育中心,甚至弄個主題酒店。北外灘的“海上方舟”項目還想把這塊地跟旁邊的摩西會堂、小海寺一塊兒打造成旅游景點,既留住歷史,又搞活經濟。
提籃橋監獄見證了上海從租界時代到現代化的整個過程。它的墻里關過清末的革命者、日本戰犯、新中國的重刑犯,每塊磚頭都帶著歷史味兒。搬遷不是把它忘了,而是換個方式讓它活下去。新監獄還是叫“提籃橋”,名字沒變,傳承還在。
對上海來說,這監獄是個復雜的東西。一方面,它的存在老讓附近的人覺得別扭,影響城市規劃;另一方面,它又是個活生生的歷史課本,提醒大家過去發生了啥。現在搬走了,原來的地方能派上新用場,既解決老問題,又給城市添了新看點。
說到底,提籃橋監獄的故事就是上海的故事,也是中國的故事。從殖民地到獨立,從亂世到太平,這地方扛過了多少風浪。現在它換了個新家,過去那些沉甸甸的記憶也不會丟,留給后人去琢磨——什么是正義,什么是改造,人能不能真的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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