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區司令前往寧夏河套視察,突然質問縣委書記:“你會不會插秧?”
這是為什么呢?這位司令就是蘭州軍區的司令皮定均,那他怎么會忽然說出這樣一句話呢?
1969年10月28日夜里,剛躺下沒多久的皮定均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拿起聽筒,那頭傳來周總理熟悉的聲音,簡短幾句就定了調:“中央決定了,你去蘭州軍區當司令,明天就動身。”
掛了電話,皮定均摸了摸下巴,沒多琢磨,起身就叫醒警衛員:“備車,去接張烽。”妻子張烽被叫醒的時候還揉著眼睛,聽他說要去蘭州,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這就走?行李都沒收拾呢。”他擺擺手:“還要啥行李?軍裝在身,哪兒都是家。”
第二天一早,飛機就從南京起飛。按理說應該直飛北京,皮定均卻跟機長打了個招呼:“先拐趟東北,黃永勝那邊搞了個人防展示,去瞅兩眼。”機長有點犯難,這不合規矩,但看他實在堅持,還是答應了下來。
在東北地面上轉了兩個鐘頭,他蹲在工事里摸水泥厚度,嘴里念叨“這強度不夠,真炸起來頂不住”,隨后更是記了半本筆記才重新登機。
到了北京,周總理在辦公室見了他。桌上就一杯熱茶,倆人站著說了幾句話。“陜甘寧青四省的防務,交給你了。”總理拍了拍他的胳膊,“擔子不輕。”皮定均挺了挺腰桿:“總理放心,我皮定均不是怕事兒的人。”
飛機在西安落了回地,算是中途歇腳。別人都想著找地方歇口氣,他卻一落地就問:“防空洞在哪兒?”陜西省軍區的人趕緊領著往地下鉆,他拿著個小錘子敲墻壁,“這土夯得太松,再加固三十公分”“通風口位置不對,煙排不出去要悶死人”,邊看邊提要求,晚上聽匯報時,拿著匯報稿逐句挑錯,參謀們熬了半宿改方案。
就這樣,一直到10月29日傍晚才到蘭州,飛機剛停穩,皮定均就從舷窗往外瞅,這一看他心里就一沉。停機坪上黑壓壓一片車,遠處站著兩排官兵,軍樂聲順著風飄進來,還有人舉著標語。
他皺著眉沒說話,等舷梯搭好,剛邁下去一只腳,就對迎上來的保衛干事黃振華說:“讓他們都散了,搞這排場干啥?”黃振華愣了,這可是軍區新司令上任,按規矩得熱鬧熱鬧。旁邊的蘭州軍區領導也趕緊勸:“司令,都是同志們的心意。”
皮定均沒接話,徑直往人群那邊走,對著站得筆挺的官兵們擺擺手:“天冷,都回吧,以后別搞這套。”
后來才聽說,那些官兵凌晨就從市區出發,坐了一個半鐘頭車到機場,在冷風里站了兩鐘頭。有人背后嘀咕說“這司令不近人情”,但皮定均心里有數:“擺譜的官,打不了勝仗”。
到任沒幾天,皮定均將軍就盯上了邊防。聽說策克邊防站離外蒙地界就幾步路,本來按規矩大軍區司令不能隨便去,他偏較上了勁:“不到跟前瞅瞅,咋知道兵們在啥環境里站崗?”
保衛干事蘇燦杰急得直搓手:“首長,規定擺在那兒呢。”他卻眼一瞪:“規定是死的,兵是活的,出了事我擔著。”
那天夜里,蘇燦杰怕他偷偷跑,趁他睡熟就偷偷把臥室門反鎖了。后半夜,皮定均起夜,“哐當”一聲撞在門上。蘇燦杰趕緊跑出來,就見他叉著腰:“你小子膽肥了,敢關我?”蘇燦杰苦著臉:“我怕您一個人跑前頭去,不安全。”
第二天他就直接把電話打到北京,沒多久批復下來:“路線自定,安全自負。”
去策克的路不好走,車在戈壁灘上顛得人骨頭都快散架了。到了地方,皮定均也沒先去營房歇腳,直接蹲在界樁旁,讓團長裴承壽拿巡邏圖。風太大,圖紙嘩嘩響,他按住紙邊畫改線:“哨位往前挪一百米,讓對面能瞅見咱的人。咱硬氣,他們才不敢瞎琢磨。”
臨走時,他指著邊防站的屋頂:“這地方是咱國家的臉面,得擦得亮堂點,不許有半點灰。”后來戰士們說,那天皮司令的軍大衣都被風沙打透了,可他說話的勁頭還是那么硬。
像他這么高強度地到處跑,身體就先撐不住了。1972年冬天,他正跟部隊練射擊,突然覺得右邊臉不聽使喚,嘴角往旁邊歪,眼睛也耷拉下來。醫生診斷是面神經麻痹,說歇一個月就好了,他卻一揮手:“七天,必須好,部隊等著考核呢。”
有人找來個偏方:在腮幫子上割口子,抹白糖。可當時條件艱苦,沒有麻藥,醫生拿著小刀子直哆嗦,他攥著床欄說:“割吧,別手軟。”一刀下去,他眉頭跳了跳,沒吭聲。割到第20刀時,汗珠順著額角往下滴,把床單洇了個圈。
幾十刀割完,他對著鏡子咧咧嘴,嘴角慢慢回了點。第八天,越南的武元甲來參觀延安窯洞,見他說話還不太利索,豎著大拇指說:“皮司令是真漢子。” 他只是笑,嘴角還有點僵:“這點疼,比挨槍子兒輕多了。”
身子剛好,他就又扎進了甘南的國防公路工程。原計劃三年完工,可他去看的時候,一天才挖一車土。找到總指揮石景元的時候,他沒直接罵人,先問:“你家幾個小子?”一聽這話,石景元有些摸不著頭腦:“仨。”
隨后他臉一沉:“那你怕啥?這工程拖成這樣,你就不怕后人罵你?不行就換人!”幾天之后,工地就換了新主任,他跟著去看進度,見戰士們掄鐵鍬的勁兒都不一樣了,笑著說:“這才對嘛,干活就得有干活的樣。”
后來戰士們私下叫他“皮老虎”,說他一瞪眼,誰都不敢偷懶。
1973年9月,寧夏河套的稻子黃了。皮定均踩著田埂往里走,正巧看到當地的縣委書記,他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你下過地沒?會插秧不?”一聽這話書記有些莫名其妙,畢竟這時候稻子都收了,就是有那晚的也不會到八九月才插秧啊。
但書記還是老老實實回答:“學著呢。”聽他這么說,皮定均彎腰從田里拔了根稻茬,指著說:“學可不行。你連秧苗咋插都不知道,老百姓憑啥信你?”說著,他就把手里的稻茬遞過去:“來,插些試試,腳可別亂踩啊。”
書記脫了鞋下田,剛站穩就被稻茬扎得“哎喲”一聲,血珠順著腳底冒出來。旁邊的干部們都低著頭,沒人敢說話,就聽著水聲嘩嘩響。他瞅著書記插的歪歪扭扭的稻茬,說:“這稻子是老百姓的命,你糊弄它,它就糊弄你。”
隨后,他自己就挽起褲腳插了一排給書記看。后來縣里的人說,打那以后,再也沒人看輕了農建工程,干部們都知道,皮司令眼里不揉沙子。
在蘭州軍區的那幾年,他最常說的就是:“平時講人情,戰時就沒人情。”這話聽起來有些冷漠,可部隊里的人都服氣。因為他定的規矩,自己是最先遵守的。去基層從不吃招待飯,就跟戰士們一起啃饅頭;邊防站的床窄,他就蜷著腿睡。
1976年7月,他在福建視察時出了意外,飛機失事。其實,大家都知道,當年,皮定均將軍并不是故意為難那位書記,只是在用自己的行動告訴對方,什么叫做“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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