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 | 理理田上草

作者 | 宋苗

這周回了本科的母校一趟，見了老師和昔日的大學同學。期間有一件趣事，我們圍繞下班以后合伙人給律師發信息留言交代第二天的待辦事項（告知可以不必當天內處理完畢），是不是相對合理的一件事著實討論了好一會。這件事并無定論，大家各有看法，但從這個話題引申出來的代際差別挺有意思。具體來說可能體現在如下幾點：

第一是成長環境不同造就的職業愿景不同。畢業已經十幾年的我們回想起剛畢業的時候，雖然內心也迷茫，但普遍抱著一種“剛出社會多學習”的心態，有時候面對“不甚合理”的要求也選擇默默接受。但現在的畢業生普遍是2000年以后出生，和80后、90后們的父母簡單粗暴的教育方式相比，00后成長環境相對優越和順遂，物欲沒那么高，對世俗意義上的“成功”也不會有特別大的渴求。相伴而來的，抗壓能力也會降低。一旦工作壓力變大，00后們就開始質疑工作的意義，自然難以產生興趣或堅持。

第二是畢業生們面對時代變化浪潮下的心態失衡。疫情折騰幾年，畢業生們對不確定性是非常敏感且抗拒的。這就是為什么幾乎沒有應屆畢業生會拒絕考公這條路。實際上，在我們畢業時考公的勢頭已經難以阻擋。堅定如我不走公務員道路的，也不能免俗地參加過公務員考試以應對家里的壓力。只不過疫情及過后幾年經濟形勢的下滑使得畢業生們對穩定性的追求壓倒了一切。

第三是信息洪流所導致的另一種信息不對稱。和我們畢業時兩眼一抹黑的情況不一樣，現在的畢業生面對的網絡信息不要太豐富，但也可能模糊了很多關鍵信息。比如，大家都說律師苦，但其實很多人并不知道紅圈所和精品所仍然是未來法律就業市場中非常有力的背書，在跳槽時會是未來雇主們青睞有加的一個因素。比如，很多人想象中的法務工作相對穩定也有成長性，不少學生咨詢我如何獲得還不錯的法務機會。但其實大家理想中還不錯的平臺，法務的工作機會對應屆生是不開放的，或者說開放的名額很有限。更多時候這類法務工作機會還是留給有工作經驗且平臺本身不錯的候選人。諸如此類的信息不對稱比比皆是。

討論到最后大家不由得感慨，應屆畢業生是真的難。因為法律市場是通過經驗來創造價值的，剛畢業的一張白紙確實是最難的時候。但另一方面，畢業生們面對信息裹挾，容易造成期望過高的心態，太苦、太累、錢少的工作不想做，不苦、不累錢還不錯的工作又競爭不上。面對這些信息，畢業生們沒有足夠的能力準確定位自身實力，辨別自身需求，多了很多不必要的內耗。

過往幾年網絡上總是流行一種論調，在時代的大趨勢中個人努力所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這種敘事是媒體和公眾最喜歡的方式之一，因為只有足夠宏大，才能最大程度地引發共鳴。但事實真的是如此嗎？批判律師事務所中的“不人道工作方式”仿佛是這個時代的政治正確。但又有誰知道，那些在網絡上奉勸各位對律所（特指還不錯的律所）工作去魅的人，實際上已經拿到了平臺的背書。盡管過往并不愉快，但在律所這個平臺工作中所獲得的嚴謹的邏輯思維、良好的工作習慣、令人艷羨的項目清單、足夠復雜的項目經歷乃至最習以為常的平臺濾鏡，這些隱形的價值無人留意。而這些，恰恰可能是支撐未來十幾年職業生涯發展最重要的基石。這些從一開始就奠定了良好基礎的個人能力，在悄無聲息的角落漸漸隱匿。人生漫漫數十年，真正讓你走上工作高光時刻且能帶給你無限安全感的，并不是某個工作，也不是某條賽道，而是個人能力。個人能力從哪里來？一個很殘忍的事實是，順遂的環境鍛煉不了這些能力。所以，提升抗壓能力，面對社會毒打，是一個人遲早要面對的人生課題。

我們在貪戀宏大敘事時，別真的誤信了大眾聲浪的蠱惑，認為短暫的不如意都是時代的驅使，并進而放棄努力。如果真的有時代的車輪，當車輪碾過時，公務員穩定的信念也會被打破（可能已經在漸漸打破）。到那時，時代的浪花輕輕蓋過，很多人的人生軌跡可能也會被隨之改變了。我始終覺得，沒有任何人能許另外一個人真正安穩無憂的未來。唯有自己才是人生路上唯一靠得住的人。

是的，所有人都會說“難”，這幾天這個字我聽了很多遍。但對于有過一些社會閱歷的我們而言，“難”只是改變現狀更難，而非真的有危及生存的困難。畢業生亦如是，再難，其實始終是有一份工作的。如果所有人都難，是不是先放下心中對穩定性過高期待的人先走出困境？我始終認為，真正穩定的能力，其實來自于對不穩定環境的最佳適應。真正的高手，不是上手就摸一把好牌，而是不管抓到什么牌都能打好。

如是，才能笑看人生風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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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 王睿

審核人員 | 張文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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