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0月24日,第三野戰(zhàn)軍第10兵團第28軍奉命渡海發(fā)動了金門戰(zhàn)役。
誰都料想不到的是,這場“勝利在望”的作戰(zhàn),卻使我軍遭受了自解放戰(zhàn)爭以來最大的損失。
登島部隊——3個多團,9000余人,在戰(zhàn)斗3晝夜之后,大部分壯烈犧牲,余部被俘后在臺灣遇害,此戰(zhàn)我軍遭遇了嚴重失利。
因此,事后,這些軍官都被追認了烈士身份,包括突圍后向山區(qū)轉移時失蹤的253團政委陳利華。
哪知,20世紀90年代,隨著海峽兩岸關系的松動,關于陳利華的傳奇故事竟從臺灣越海傳回了大陸。
較為可靠的說法是,陳利華當年突圍后負傷,和部隊走散,急中生智改換身份,作為“陳開中”加入了臺灣軍隊,一直隱蔽到1981年11月才被敵人發(fā)現,被以“匪諜罪”論處。
那么,具體的經過如何呢?
金門作戰(zhàn)失利,指揮員遭遇不一
1949年10月24日,由于船只不足,我軍只能派出244團、251團和253團作為先遣部隊,率先渡海登島,展開作戰(zhàn)。
敵人以逸待勞,憑借優(yōu)勢兵力,利用提前構筑的堅固工事和碉堡對我軍展開了一輪又一輪進攻,到25日的晚上時,登陸解放軍3個團的剩余兵力僅存三分之一左右。
其中,244團只剩700人,251團剩1200人,253團剩1500人。
更艱難的是,彼時部隊幾乎已彈盡糧絕。他們沒吃沒喝沒供給,傷員也無法安置,處境十分危險。部隊中有人萌生了乘夜向海邊撤退,找船返回大陸的想法。
251團、253團彼時已經會合,劉天祥、徐博兩位首長都深信上級一定會增援,堅決不同意撤退。
作為253團的政委,陳利華擁護這兩位首長的決定,率部死守古寧頭,等待援兵。
只是,在他們等待援兵的時候,隨著國民黨方面的動作,金門的形勢已經變得越來越危急。
原來,金門的戰(zhàn)況引起了蔣介石和陳誠極大震動。
蔣介石下令不惜一切代價守住金門,在他的指示下,蔣經國、陳誠先后奉命來到金門視察,胡璉也抵達金門接過了指揮權,國民黨守軍在25日當晚增至40000人左右,已對解放軍形成了絕對優(yōu)勢。
彼時,28軍副軍長肖鋒、軍政治部主任李曼村與金門隔海相望,通過步話機得知了前線的情況,他們陷入了萬分焦慮。
肖鋒指示金門登陸部隊盡量靠攏,固守待援,之后在廈門征集汽船、木船,安排82師246團團長孫云秀、259團3營代營長梅鶴年分別帶領2個連乘船增援金門。
這支增援部隊都是由經過挑選的戰(zhàn)斗骨干組成,他們身上綁滿了手榴彈,留下了家鄉(xiāng)親人的地址,可以說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前往增援。
他們中有的人中途被風吹散,失去了下落,有的人奇跡般地躲過了國民黨海軍的搜索,在26日的凌晨成功登島。
成功登島的約有400人,他們的到來,給在島上堅守不退的解放軍帶來了莫大的鼓舞。包括陳利華這種負責政治工作的軍官在內,所有人都投入了一線作戰(zhàn)中。
敵多我少的困境下,他們發(fā)揮急智,利用國民黨軍的工事和島上居民的石屋,和敵人展開了逐村逐屋的拉鋸戰(zhàn),打退了敵人近20次進攻,敵我雙方的傷亡都很慘重。
只是,到黃昏時分時,國民黨軍憑借優(yōu)勢兵力,還是突破了我軍的防線,將我軍壓縮在了古寧頭村一角。
此時,我軍仍有戰(zhàn)斗力的人員僅剩400余人,部隊已經彈盡糧絕,且受限于船只,不會再有增援。
到了這種絕境,仍活著的各團領導,包括孫云秀、劉天祥、田志春、徐博和陳利華在內,都一致決定分散打游擊,在與敵人周旋之際設法尋得一切工具渡海,“漂回一個算一個”。
他們的這一決定也得到了肖鋒、李曼村等軍首長的同意。
后者白天黑夜都守在步話機旁,知曉已經無法逆轉局勢,為“保存最后一份力量”,已經聯名致電金門島上的各團指揮員,要他們轉全體官兵和船工,動員所有還活著的同志成批或單個越海撤回大陸歸建。
肖鋒還試圖在沿海各地派出船只、兵力和火器接應和搶救他們。
其中,85師指揮下的259團就派出了30多名戰(zhàn)斗骨干搭乘僅有的一條小氣船和一條機帆船在黃昏出發(fā),趕在27日佛曉登上了古寧頭,欲要將陳利華等人接回。
只是,敵人早有準備,他們剛上岸就被敵人包圍俘虜。
陳利華等人也在設法自救。事實上,26日的晚上,他們就已經借著夜色的遮掩潛往海邊尋找可以渡海的船只,但敵人早將它們燒成了焦黑的炭塊。
確認渡海無望后,陳利華等人試圖鉆出敵人的重圍,到金門中部山區(qū)打游擊。
向山區(qū)轉移的途中,陳利華、徐博遭遇了巡查的敵兵,分散躲避,和其他人失去了聯系。
其中,陳利華自此失蹤。徐博則躲進了一個山洞,隱藏三個多月才被敵搜出,后被押至臺灣集中營,最終被害。
剩下的人則在28日抵達山區(qū)后,深陷敵人的包圍圈。其中,孫云秀不愿被俘,用最后一顆子彈從容自盡。
劉天祥、田志春、刑永生重傷被俘,到臺灣后或絕食犧牲,或遭叛徒出賣被害。
到最后,所有上島的10余名團級干部,只有被俘虜的244團政治處主任孫樹亮和251團副團長馬紹堂得到解救,在1950年返回了大陸。
陳利華混入臺灣,潛伏數十載
陳利華被判定“失蹤”,是因為自他和部隊失去聯系后,不僅在戰(zhàn)場上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在蔣軍戰(zhàn)俘營、集中營、審訊室、“綠島”監(jiān)獄的檔案里,以及被俘歸返人員中都沒有他的任何信息。
他的名字被再次提及,是在40多年后。
據《海漩——兵進金門全景紀實》的作者、曾任北京軍區(qū)政治部文藝創(chuàng)作室專業(yè)作家、退休后享受福軍級職薪待遇的陳惠方所述,1992年初,陳利華的弟弟、時任廣州市醫(yī)院黨委書記的陳子揚受到了一封自臺灣寄來的信件。
寫信的人聲稱是陳利華的兒子,說他是按照其父遺書的囑咐,特地寫信來廣東梅縣尋找大陸的親人。
陳子揚立即按照來信的地址,去信與其取得進一步聯系。
后者在1992年3月隨信寄來了陳利華的遺書復印件和他們一家五口的合影,并在信中寫明了陳利華在臺的大致經歷——陳利華是在1950年來臺,化名“陳開中”考入陸軍軍官學校。
在1964年和他的母親秀梅結婚,生下了他們三兄弟,之后在國軍保密局當上了上校科長,卻在1981年11月臨近退休之際欲將在臺軍事機密送交大陸之時遭叛徒陳瑞璘出賣,被蔣經國下令秘密槍決。遺書也是在獄中寫下。
陳利華的次子在不久后還設法入職了位于深圳的一家臺商公司,特來廣州和陳子揚見了一面。
此次見面后,陳子揚更加相信陳開中就是他的哥哥陳利華。
1993年6月,他還攜妻趕至北京,將整個經過都告訴了陳利華失蹤前在大陸的未婚妻周展秋,后者將這個“極為意外而又確鑿無疑”的消息上報給了原85師政治部主任朱群。
后者曾作為陳利華的直接領導達5年之久,對其為人和文筆十分熟悉。朱群也認為陳開中就是陳利華。
陳惠方提到,知曉此事的還有原28軍政治部主任李曼村,原253團政治處主任張茂勛。
他們都在聽到陳惠方匯報此事后相信了陳利華名為失蹤、實際是潛入了敵營的說法。
只是,眾人對陳利華混進臺灣及后來東窗事發(fā)的具體經過都是茫然無知。
為了解開這個謎題,陳惠方還特地邀請了擔任過陳利華警衛(wèi)員的王喜才來京和他一起梳理分析、邏輯推定可以有的經過。
他們一致認為,陳利華是在突圍逃生時趁亂換上死去敵兵的衣服,混進國民黨傷兵收容隊。而陳利華能做到這一點,主要有五點原因。
一是陳利華是廣東梅縣人,他說的客家話同閩南一帶的土話相近,語言溝通上沒問題。
二是陳利華在國共合作期間曾受上級黨組織指派,到國民黨軍隊工作,且金門作戰(zhàn)期間,作為團級干部,他也接受過備戰(zhàn)訓練,知曉敵人的編制番號等信息,不會輕易露餡。
三是金門作戰(zhàn)敵我傷亡慘重,國民黨軍隊也有整營整連乃至整團打光的例子,這給了陳利華渾水摸魚而不容易被拆穿的機會。
四是陳利華參加革命早,歷經坎坷,具備應付復雜事件的能力。五是陳利華文化高,字寫得好,以國民黨對共產黨人的偏見,輕易不會懷疑他。
只是,陳利華成功潛入敵營三十載,卻被一個名叫“陳瑞璘”的同鄉(xiāng)告了密。
據陳利華二子所述,陳瑞璘多年來一直向陳利華討要錢財,引起陳利華妻子強烈不滿,夫婦吵架數次后,陳利華不再給錢,陳瑞璘便在臨死前將陳利華實為共產黨人的消息捅了出來。陳利華也因此丟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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