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過漫長的16年IPO長跑后,廣州銀行在1月17日主動按下了IPO進程的“終止鍵”。對于廣州銀行而言,主動撤回IPO申請是一種更加積極主動的選擇。
回溯過往,自2009年重組之后,廣州銀行就立下三年內上市目標,歷經多次高層表態、成功受理等關鍵節點,卻又因財務資料過期、申報會計師更換等原因數次中止。
與其說廣州銀行夢碎IPO,倒不如說此次主動終止是夢醒時分,在過去若干年中,IPO仿佛成了廣州銀行的一個魔咒,三任領導都圍繞此目標拓展業務,但最終卻深陷這個怪圈之中。
1998年,隨著亞洲金融危機的不斷蔓延,廣州商業銀行兩家支行違規賬外經營案暴露,受此影響全行立刻陷入到流動性危機當中。據彼時的媒體報道稱,廣州商業銀行200多億元資產幾乎全部為不良資產,每天靠央行再貸款和高息拆借保開門,資金頭寸缺口40多億元,累計虧損20多億元,關閉銀行的計劃也被提上日程。
此事驚動高層,作出批示要求人民銀行和廣東省、廣州市采取措施處置和化解金融風險,其中包括派駐現場監管小組、調整領導班子。
2001年4月,姚建軍臨危受命,與人民銀行廣州分行監管骨干成立了5人小組,由其擔任組長。7月,他正式被任命行長進駐廣州市商業銀行,2004年又獲任董事長。
姚建軍在任期間,對廣州市商業銀行進行了刮骨療傷式的改革,徹底整頓和重組,將該行從瀕臨破產到扭虧重生再到盈利飛升,創下了為業界稱道的“廣商行現象”。
到2009年,該行總資產突破千億大關,前三季度凈利潤超過6億元,資本充足率達到監管要求,不良率大幅下降。也是這一年,廣州市商業銀行正式更名廣州銀行,姚建軍繼續掌舵,成為該行首任董事長。
同年,姚建軍公開表示:經過數年的艱辛努力,廣州銀行從曾經全國最差的銀行之一,到現在生機勃勃,從每年虧損7億到現在盈利預計10億,各項監管指標按照監管要求,達到了上市銀行的平均水平,也進入了一個好銀行的行列。
同時他也正式提出了要從區域性銀行發展為全國性一流上市銀行,計劃三年內公開上市,但直到2016年退休,他也未等到廣州銀行上市,并于2023年末落馬。
事實上,當時廣州銀行的股權過于集中,廣州市國資企業廣州金控曾一度實際持有該行超過92%的股權,這也成為了其上市道路上的一大阻礙。因此股改也成為了其接任者黃子勵繼續沖擊IPO的首要工作。
2018年,在其帶領下廣州銀行完成百億增資擴股,引入南方電網、南航集團等7家機構投資者,同時大股東廣州金控轉讓部分持股,廣州銀行股權集中度問題得到改善,在股權結構調整完畢后,廣州銀行也于2020年6月正式提交招股說明書。
在提交招股說明書后,黃子勵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由繼任者丘斌繼續掌舵圓夢IPO,為了快速積累資本從而實現IPO,廣州銀行將目光放在了房地產等大客戶身上。
據財報顯示截至2023年6月30日,廣州銀行向最大單一客戶發放的貸款和墊款余額占廣州銀行資本凈額的4.65%,廣州銀行向最大十家客戶發放的貸款和墊款余額占廣州銀行資本凈額的36.48%。
2014年,首任董事長姚建軍在公開采訪中提及對房地產風險的態度,直言“在我當行長的四年和當董事長期間,房地產的貸款項目統統槍斃!這樣做雖然比較過分,但有其他項目為什么不貸其他項目”。
顯然,其繼任者并沒有聽取姚的建言,并“做出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截至IPO報告期(指2020年、2021年、2022年和2023年上半年)各期末,廣州銀行房地產業公司不良貸款余額分別為4.03億元、9.56億元、10.62億元和11.75億元,不良貸款率分別為1.14%、2.23%、3.23%和4.41%,廣州銀行房地產業公司的不良貸款余額、不良貸款率均在持續上升。
因房地產業單個客戶的貸款金額較大,單個客戶的貸款降級為不良貸款,會導致整個房地產業不良貸款率大幅增加,2023年度,廣州銀行房地產業共有8戶發生不良貸款,其中4戶為2023年新增的不良貸款,增加近一倍。
在這些房企中,不乏恒大、寶能、廣州粵泰等行業知名大雷。
這些大客戶不僅沒有幫助廣州銀行實現資本積累,反而成為了拖垮該行的大雷,在其重點發展的南京地區,包括江蘇雨潤肉類產業集團有限公司、三胞集團有限公司、蘇寧電器、南京源鼎置業有限公司等,頻繁出現債務風險,而廣州銀行則精準的踩到了這些雷。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廣州銀行在押寶大客戶的同時,零售業務方面也一路狂飆,根據歷年財報顯示,2018年至2023年,其個貸占比分別為:41.16%、45.06%、46.59%、45.74%、41.09%以及39.70%。
零售業務的一路狂飆,也成為廣州除房地產外的第二大隱患,2020-2023年6月末,該行信用卡不良貸款余額分別為 11.89 億元、15.95 億元、29.35 億元和 38.32 億元,不良貸款率分別為 1.67%、1.79%、2.89%和 4.11%,不難看出,2022年以來信用卡不良率大幅上升。
通過對比不難看出,在2020年個貸占比達到46.59%后,廣州銀行顯然意識到了零售業務的危機,因此也在后續開始逐年下降占比。
無論是押寶房地產亦或是重拳出擊零售業務,本質上都與廣州銀行企圖通過“走捷徑”的方式快速積累資本,從而實現IPO的傾向性息息相關。也正因如此,當他們的兩大法寶紛紛失靈后,廣州銀行頻頻折戟IPO也成為了早已注定的結局。
2024年11月13日,李大龍被正式任命為廣州銀行董事長,這位常年就任于廣東地區的老銀行人,上任后的第一個重要決定便是主動撤回IPO申請,這也給市場釋放了一個重大信號:廣州銀行將不再以IPO作為其核心目標。
無論自上世紀80年代末城市信用社,亦或是新世紀以來遍地開花的城市商業銀行,作為金融機構,在地方經濟發展中扮演著重要角色。它們主要服務于地方經濟,為中小企業提供融資支持,促進地方產業升級和科技創新。
城商行通常具有較為靈活的服務模式,能夠更好地適應地方經濟發展的需求,為當地企業提供及時、有效的金融支持。因為更加扎根于所在的地區,城商行具有本地化優勢,更了解當地市場需求,能夠提供更為貼近居民需求的金融產品和服務。
作為廣州“制造業立市”的大戰略,多年來廣州始終以制造業作為重中之重,但反觀廣州銀行近年來的貸款去向來看,截至2023年末對于制造業的貸款雖較上年度增加0.53%,但占比依舊僅為4.11%。
而廣州市在達到三萬億GDP后,也表示當前廣州經濟運行仍處于動能轉換、結構調整的關鍵期,面臨行業修復不平衡、新動能未能有力支撐增長等問題。接下來,要加強對新科技、新賽道、新市場的政策支持,積極培育發展新質生產力。
這也給廣州銀行帶來了“重新上車”的機會,在不斷加大不良資產處置力度的同時,廣州銀行也勢必將釋放出更多的放貸空間,通過調整放貸結構,如何更好的立足廣州、服務廣州,與這座三萬億的城市共同成長、共同進步才是正確道路。
《戒子書》中曾提到:“夫君子之行,靜以修身,儉以養德。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夫學須靜也,才須學也,非學無以廣才,非 志無以成學,淫漫則不能勵精,險躁則不能冶性,年與時馳, 意與日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窮廬,將復何及。”
對于廣州銀行來說,主動終止IPO不是終點,而是一個新的起點,未來幾年在新掌門人李大龍的帶領下,廣州銀行值得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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