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賈賀輝 | 編輯：小魚

“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老頭樂‘退場’已成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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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圖源自電影《駕駛我的車》

從“縣城貴婦”到“小鎮(zhèn)青年”，最近幾個月，縣城經(jīng)濟成為全網(wǎng)熱議的焦點話題。

如果你仔細觀察，縣城經(jīng)濟有一種神奇的矛盾感。

一方面，縣城仿佛成為“強勁消費力”的代名詞。一方面，星巴克、海底撈、耐克等一線品牌紛紛下沉縣城，趙一鳴零食等網(wǎng)紅加盟店也不斷進入，喜茶、奈雪、蜜雪冰城等茶飲品牌在縣域市場更是上隨處可見。

去哪兒大數(shù)據(jù)顯示，春節(jié)三線及以下城市居民購買的出境游機票量已經(jīng)占總量的三成以上，同比去年春節(jié)增長逾一倍；就連春節(jié)期間三四線城市《哪吒2》的票價，也遠超一二線城市。按這個角度來說，縣城正在經(jīng)歷一輪消費升級絲毫不為過。

另一方面，希望“提前退休”的年輕人，大到換房換車，小到日常吃穿用度、孩子的補課旅游，都更注重實用主義。具體來說，今年縣城內(nèi)，大型超市、商業(yè)街等往日熱鬧的消費場所變得冷清，從一線城市復制過來的露營、貓咖、劇本殺、圍爐煮茶等業(yè)態(tài)，閉店率變更高。

這種矛盾感，在縣城出行工具的選擇上十分明顯。春節(jié)期間，站在縣城十字路口，明顯看到五菱宏光MINI的人數(shù)增多了；但走親訪友時，被視為灰色產(chǎn)業(yè)的“老頭樂”依然十分活躍。

那么這種矛盾感從何而來？“老頭樂”究竟為了屢禁不止？五菱宏光MINI又能否真正在縣級市場取代“老頭樂”呢？

小鎮(zhèn)00后的時尚座駕

春節(jié)朋友聚會，小芝開著她五菱宏光mini馬卡龍三代風風火火的趕來了。車膜貼著她最近超愛的線條小狗，車頂加了流星氛圍燈，剎車燈還是"車還小不懂事"的萌言萌語，將“時尚神車”四個字詮釋的淋漓盡致。

小芝老家所在的小縣城，城鄉(xiāng)人口總數(shù)還不到60多萬；小縣城所隸屬的地級市，人口總數(shù)也不超過100萬，和全國水平不相上下，是窺探小縣城5萬左右汽車消費市場的一個典型切口。

在宏光MINIEV系列的用戶中，有很多跟小芝一樣小鎮(zhèn)青年。他們一般剛剛畢業(yè)，在縣城父母眼皮底下選擇了一份安心的工作，想低預算購入的人生第一輛代步車。

五菱宏光MINI在小縣城受到歡迎，原因之一是車主變了，小鎮(zhèn)青年成為新的家庭決策者。

性價比和實用性，是其小鎮(zhèn)青年選擇五菱宏光MINI系列的首要原因。小芝表示“第一次在縣城看到有人開宏光MINI馬卡龍的時候，就特別喜歡，造型萌萌的，還有Hello Kitty、草莓熊、皮卡丘等各種卡通人物的車貼，簡直戳中了自己的心趴。”

但是她也認為，人生第一輛車就是代步工具，沒必要背負那么高的車貸，“這輛3.88萬元小車，再加上改裝費，也是一筆不小的費用了，靠我一個月三四千的工資，也要攢一年，就這樣還離不開父母的支持。”

不到3米長的車型，2輛電動摩托車的寬度，能在縣城靈活穿梭，隨便找人行道或者小空位都能停車，十分方便。就像她說的，“BBA能去的地兒，我也能去；你去不了的地兒，我也能去。”

閑暇之余，她還拍攝了#00后女司機小鎮(zhèn)上班日記、#00后情侶小鎮(zhèn)下班日記等VLOG，收獲了一群年輕、熱愛生活的小姐姐們關注，她們會相約開著小車，去市區(qū)看電影、喝咖啡，仿佛過上了能夠自由支配的人生。

傳統(tǒng)“家本位”觀念的下探，也是宏光MINI系列在縣城流行的原因之一。早些年，在進城務工思潮影響下，三四線城市家庭通常是奶奶或爺爺，在小鎮(zhèn)照料孩子日常生活起居，父母或在本地或外出謀生。

隨著小鎮(zhèn)內(nèi)90后、95后、00后逐漸為人父母，在新一代育兒觀念作用下，他們普遍會選擇留在小鎮(zhèn)，親自撫育下一代，并且育兒水平與一線城市幾乎沒有區(qū)別。育兒觀念的轉變，必然會拉動育兒成本的提高，于是，傳統(tǒng)以老人為核心的“家本位”開始下探，孩子成為拉動消費的第一驅(qū)動力。

28歲寶媽娜娜便是如此，在她眼中，五菱宏光mini系列是“二胎寶媽的專屬寶寶巴士”，她表示“五菱宏光mini車子雖然小，其實嬰兒推車和安全座椅都能放下，副駕放嬰兒推車，后面放了安全座椅，再坐一個人也不會覺得擁擠，報興趣班、帶孩子周末出去玩都很方便。”

從小芝和娜娜的選擇，能看到三四線城市對人生第一輛車的消費傾向。“躺平”的小鎮(zhèn)青年，愈發(fā)務實、清醒，而對于他們而言，這輛車不僅僅是代步工具，更是他們在小城中堅持自我、堅守生活品質(zhì)的寫照。

宏光MINI系列對女性消費風口的把控，也助推了五菱宏光MINI系列在小鎮(zhèn)女性心中扎根。利用“顏值即正義”的時尚單品營銷邏輯，五菱宏光MINI推出馬卡龍色系車膜，完善改裝生態(tài)，將其從“人民的代步車”升級為“人民的時尚代步車”。于是，它不只是一臺出行工具，也是他們詮釋生活態(tài)度、彰顯自我主張、表達個性的載體。

“老頭樂”夾縫中求生

盡管五菱宏光MINI在縣城大放異彩，今年春節(jié)，河南縣城街頭巷尾依然遍布“老頭樂”的身影。

退休職工李叔就是一名重度“老頭樂”使用者，他的生活非常典型——日常接送孫子孫女上下學，自己還要隔三岔五地去醫(yī)院看病拿藥，上了歲數(shù)蹬不動自行車，腿腳又不好，“老頭樂”便成了最好的代步選擇。

對于一輩子沒碰過車的李叔而言，車仿佛是一個無法駕馭的“龐然大物”。

他沒考過駕照，只知道“紅燈停綠燈行”的交通規(guī)則，并不清楚馬路上虛線、實線分別意味著什么。而“老頭樂”和“電動三輪車”駕駛邏輯一樣，只要學會旋轉油門、轉方向盤兩個動作即可，即使文化程度不高，沒念過幾年書，也能夠輕松上路。

老頭樂能在縣城流行，是因為它里藏著縣城的生存智慧：首先，在縣城內(nèi)行動半徑一般在五公里范圍內(nèi)，即使是過年時去鄉(xiāng)下走親戚，老頭樂也能夠輕松勝任。可以說，在前幾年，“老頭樂”完美嵌入到縣城鄉(xiāng)村路網(wǎng)的毛細血管中。

其次，老頭樂使用門檻較低，目前居住在縣城內(nèi)的中老年人基本上文化程度不高，尤其是農(nóng)村的老頭老太太，對他們而言考摩托車駕照難于登天。

最后，在某種程度，老頭樂稱得上小鎮(zhèn)出行的“消費升級”。雖然五菱宏光MINI不足五萬元，但老頭樂在一萬左右，電瓶車只要兩三千。與兩個輪子的電瓶車相比，四個輪子的老頭樂顯然更遮風擋雨，而且大多數(shù)輕微碰撞的情況下，也能保護一下車主。

比如家中老人、或是寶媽沒有駕照或不敢開車，又擔心惡劣天氣，騎兩輪電動車送孩子上下學會讓孩子生病，此時，老頭樂無疑成了最好的出行選擇。再往深里看，老頭樂在縣城的流行，反映了下沉市場對低成本、適應性強的出行工具的迫切需求。

但老頭樂作為老年代步車，一直被視作交通“毒瘤”。2019年，公安部便發(fā)布數(shù)據(jù)，2013-2018年的6年間，因老年代步車引發(fā)的交通事故高達83萬起，相當于每3分鐘就有人倒在鐵皮車廂。

從制作工藝來看，老頭樂是由鐵皮、鉛酸電池和簡易電機拼裝而成的產(chǎn)物，無安全防護的車身結構、缺乏國家強制標準、缺乏相應的安全認證，安全性一直存在問題。有人形容，老頭樂就是“移動的塑料殼”。

早在2021年，字節(jié)跳動旗下汽車媒體平臺“懂車帝”發(fā)布了宏光MINIEV對撞老頭樂的碰撞測試視頻，對撞后，老頭樂發(fā)生塌縮，車門無法打開，車內(nèi)的假人被撞得支離破碎；宏光MINIEV雖然也狼狽不堪，但其乘員艙相對完整。“老頭樂”在正規(guī)軍的技術體系面前毫無招架之力。

從駕駛習慣來看，由于缺乏相應的交通教育，老頭樂的駕駛者常常表現(xiàn)得像無所顧忌的“法外狂徒”：闖紅燈、逆行、隨意變道、隨意停車等等。甚至有人調(diào)侃：“你以為他買的是老頭樂，其實他買的是逍遙法外”。種種因素疊加下，老頭樂弊端愈發(fā)明顯。

目前來說，多地頒布了政策，試圖動搖“老頭樂”的存活根基。2021年工信部發(fā)布新規(guī)，把低速電動車歸入機動車管理范疇，要求其必須通過碰撞測試、配備ABS系統(tǒng)；2024年至今，北京、江西贛州等地開始嚴管、嚴查、嚴處上路行駛的 “老頭樂”，江西永新等地開始對 “老頭樂” 的生產(chǎn)、銷售和使用環(huán)節(jié)進行全面管控。

但從需求端來看，在禁止“老頭樂”后，在“滿足老年人中短距離出行需求”這件事上，出現(xiàn)了真空地帶；尤其是仰賴“老頭樂”生活的縣鄉(xiāng)個體，需求與供給間的矛盾會更凸顯。需求在，市場就在，這是縣域市場老頭樂始終存在的原因。

仍需填補“空白地帶”

老頭樂與五菱宏光MINI之間的角逐，本質(zhì)上是代際之間的沖突。

倘若想要三無產(chǎn)品“老頭樂”徹底退出歷史舞臺，需要做來自新能源行業(yè)與升級社會思潮的合力。

首先，要填補“老年人代步的中間地帶”。其實不止縣城老年人，目前市場上也缺少適合城市中的老年人專用車。全國第七次人口普查數(shù)據(jù)顯示，2020年，中國總人口達到14.1億人，60歲及以上人口數(shù)量為2.6億人，占比18.7％；65歲及以上人口為1.9億人，占比13.5％。

據(jù)易車研究院發(fā)布的《2024 版老年車市洞察報告》顯示，2023 年國內(nèi) 55 歲以上老年購車用戶市場份額突破 10%，其中爺爺輩為代表的消費群體在老年車市中占據(jù) 88% 的市場份額。

在長尾理論下，“爺爺車”正在逐漸成為一個主流細分市場，但國內(nèi)目前很少有專門為老年人開發(fā)的汽車，這是一個有待挖掘的市場。

其次，掀起一場“智能化”認知革命。從“老頭樂”到“五菱宏光MINI”等智能化汽車，背后是中國汽車產(chǎn)業(yè)的變遷與迭代：“老頭樂”代表了拼裝仿制的低端制造業(yè)，“五菱宏光MINI”代表了更加安全、智能、合規(guī)的新能源出行時代。

“老頭樂”式微，不是一個時代的落幕，更象征著我國智能汽車產(chǎn)業(yè)升級、交通治理能力進步和消費者觀念的轉變。尤其是比亞迪海鷗“搭載的DiLink系統(tǒng)、長安Lumin的倒車影像，重構了微型電動車的價值標準，讓我們看到了未來的更多可能。

我們有理由相信，隨著汽車輔助駕駛技術的提升，將來老年人學習開車、自助開車也會更輕松。或許在不久的未來，坐上子女智能電車的老人們，在耳濡目下會掌握一些好的汽車習慣和使用的駕駛技巧，學會用智能化目光審視“老頭樂”，開始嫌棄“鐵皮盒子”漏風。

數(shù)據(jù)顯示，2020年全國低速電動車保有量超過1000萬輛，而到2023年末已銳減至不足300萬輛，“老頭樂”退出歷史也初見端倪。但新事物取代舊事物的歷史進程總是緩慢的，要完全或大量地取代“老頭樂”還是需要經(jīng)歷時間和市場檢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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