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茜是一名大學一年級的女生,她身材勻稱,五官端正,披肩長發,著裝暗沉,簡單樸素。她情緒低落,身體僵硬,與我較少有眼神的交流。
通過深入溝通,阿茜告訴我,畢業后她分別整了眼睛和鼻子,假期里她整天在家照鏡子,有時一天能照16個小時。上大學后,她只要有空就照鏡子,可是越照越覺得自己丑,希望做面部調整。
上大學后不久阿茜開始戀愛,原本期待在愛情中自己能變得自信,但愛情帶給自己更多的是相貌的不自信。阿茜常感到被時間推著走,對學業不再有熱情,經常逃課,每天無所事事,唯獨在意的就是這張臉,感覺配不上所在的大學,常因自己不漂亮而感到自卑。
阿茜長期對相貌不滿意,而現實條件又不允許其繼續面部調整,情緒焦躁且抑郁,且因較深的面部調整執念而感覺自己有問題。阿茜父母經過了解后,來到咨詢室尋求幫助,希望通過干預找到面部調整的緣由,并逐漸接納自己。
阿茜的主要家庭成員包括外婆、父親、母親和一個大七歲的姐姐。父親是銀行職員,母親是高中歷史老師,姐姐是初中老師。阿茜一出生便由外婆撫養,和外婆關系親近。一歲時外婆的母親改嫁,留下給她的舅舅撫養,舅媽對外婆很不好,整個成長過程遭受打擊。成家后,外婆與婆婆的關系不好,而阿茜的母親長得很像外婆的婆婆,阿茜認為這是外婆很不喜歡母親的原因。
阿茜的母親很懶惰,沒有上進心,一有空就出去玩,父親也經常在外面吃喝。外婆經常在阿茜面前數落母親長得很丑、不靈活,父親沒能力和責任心等,而對小姨卻是一味地贊揚,認為小姨長得漂亮、做人靈活。
父母的關系不算太壞但也談不上很好,有時他們之間發生沖突時,父親也會攻擊母親長得丑。雖然溫和善良的母親一直對阿茜有很多的贊美和表揚,但她與母親的關系還是不親近,討厭母親長得丑。童年時阿茜心情不好就會對母親拳打腳踢,長大后雖然很少對母親動手,但吵架是常有的事情。姐姐和母親的關系很融洽,姐姐經常批評阿茜不懂事、對母親態度惡劣。阿茜與姐姐關系不錯,雖然姐姐長得也不漂亮,但并未因外表而自卑。
出生后,她基本是由外婆養育,外婆對她特別好。五歲前很活潑,五歲后很在意他人的言語,尤其不喜歡聽你和你母親長得很像之類的話。初中一年級時,接二連三地被同學攻擊長得丑,之后雖然知道個別同學是開玩笑的,但情緒依然憤怒和焦躁, 向父母發脾氣,亂摔東西。
高一過得很灰暗,化學成績全班墊底,阿茜常被化學老師數落,感覺同學都不喜歡自己,也曾因一點小事被同學攻擊長相。高二文理科分班后,學習特別努力,而人際關系還是不盡如人意。高中害怕的是在學校遇見母親,不想讓別人知道她是自己的母親。上大學后,主動追求一男生并開始戀愛,男友是高中同學且高中時開玩笑說過她丑。戀愛不久,阿茜發現男友喜歡上一個漂亮女生,有強烈的挫敗感,把感情中的傷害歸結于自己長得不漂亮。大學基本沒有朋友,特別介意別人論及與外表有關的話題。
阿茜將我很丑的認知想象成在他人身上的客觀事實,總覺得別人認為自己丑,期待通過面部調整彌補外表的不足,以緩解焦慮和痛苦。受到外界攻擊時,憤怒的情緒并未指向對方,而是發泄在母親身上。與人交往時她會因外表不美而產生自卑感,通過回避來緩解內心沖突。
除了對外表的期待外,阿茜沒有其他的志趣與追求,自我發展沒有構建足夠好的自我統一能力。雖然經濟上不允許,但阿茜依然幻想進行面部調整,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讓她的自我感覺更為糟糕。
阿茜試圖通過面部調整來修復對自我的美好感受,卻讓她陷入更深的面部調整執念中。她希望在戀愛中變得自信,可又發現對方情感是淺薄且具有控制想法的,想放棄又深陷其中不愿放手,利用對方來支持自己脆弱的自尊。
通過傾聽,我發現在描述面部調整的困擾、與男友的關系時,阿茜僵硬地坐著、低頭的行為所展現出來的情感與其描述的內容是一致的,這種焦慮、抑郁的情感是在她的意識層面的,并給她帶來了壓力。當談到母親被同學說長得丑,以及自己屢次被同學說長得丑時,她情緒激動,我感受到了她的憤怒并給予共情和理解。
我發現阿茜對長相有很高期待,按理說,她應是特別愛美的女孩,然而她每次都是穿著隨意、素面朝天,我想象如果她化點淡妝、穿著講究點,理應是個漂亮的女孩。我提出這個疑惑,她有些驚訝,表示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只是一味地想通過面部調整來讓自己變美。
她依然沒有化妝,但衣服色彩亮麗些了,還戴了一副耳環,我表揚她看起來很精神,聽到贊美后她沒有言語反饋,而身體語言似乎表現出些許不自然。阿茜的低自尊導致情緒的困擾,因其自我功能還比較脆弱,我依然采取支持的方式給予共情。
阿茜表示在感情中不快樂,男友總是拿她的外表開玩笑,尤其他喜歡上了那個比自己漂亮的女孩更讓自己難過不堪。早年的成長經歷讓她在潛意識中出現了創傷記憶,男友對她長相的攻擊再次讓她的創傷記憶被激活。
我在潛意識狀態下找到了阿茜的病理性記憶,七八歲時,她因學不會簡單的動作,而常被舞蹈老師說她笨,情緒焦躁,回家便亂扔東西、打母親。小學四五年級時,被同學攻擊母親長得丑,內心憤怒,回家與母親爭吵,恨母親讓自己丟臉。我對阿茜的病理性記憶進行重組,幫助她理解在感情中的痛苦、長相上的糾結的根本原因,她焦慮的情緒平靜了許多。
記憶重組干預兩個多月后,阿茜雖還是在意自己的外表,但強烈的面部調整意念已經消失了。情感上,她逐步理解到可能只是期望利用對方來調節自己脆弱的自尊,并已經與男友提出分手。人際上,她加強交往中的主動,與部分同學的關系有很大的改善。在大學生活中,她決定樹立新的目標以重塑自尊。
在我的鼓勵下,她表現出了很大的勇氣:“家庭和早年經歷確實對自己有很大影響,但我已經18歲了,我應該去尋找問題的突破口,而不是局限在過去的影響之中。”阿茜表示學業狀態好了很多,能夠堅持上課,不再逃課。她表示在學業上很充實,很有成就感和喜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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