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門牌,很多人都會立刻想到家里大門門頭藍色的鐵質(zhì)號碼標牌,上面寫著“某某鄉(xiāng)某某村某某號”,主要就是標明地址、戶籍的一個牌子。可是你知道嗎?在100多年前,門牌其實就是一張紙,而當時還兼有戶口簿的功能。
最近,在長治市城隍廟舊書市場上發(fā)現(xiàn)了一張中華民國六年的平順縣“門牌”。這張門牌寬14cm,高26.5cm,為宣紙質(zhì)地,采用木刻版印刷,毛筆填寫,在門牌右部中間還蓋有平順縣官方大印。
官印為騎縫蓋,所以門牌上的官印只是一部分,可以清晰認出“之關”兩個字,猜想完全官印,至少應有“平順縣之關防”六個字。每發(fā)放一張門牌,應留有存根一份,存根和住戶“門牌”,可以合二為一。中縫的字以及騎縫蓋的官印,便是必要時的防偽標識。
平順縣“門牌”的具體信息,從右往左,豎排:最右邊一列留左邊半個字,可識別為:平字第陸號;中間是一個框,上部有“門牌”兩字,下部載明“平順縣第二區(qū)第十五甲第八牌第一戶,戶主任九貢,年四十七歲,親屬有兩男兩女,無其他同居和傭工人員;左邊一列是時間,中華民國六年十二月二十二日。戶主名字以及部分數(shù)字為毛筆填寫。
從此“門牌”反映出來的信息,可知:任九貢,當年47歲,他家是平順縣第二區(qū)第十五甲第八牌第一戶,家里共5口人,三男兩女,沒有雇傭人員,看來是個普通家庭。
這張門牌只寫了“平順縣第二區(qū)第十五甲第八牌第一戶”,卻無法知曉到底是對應現(xiàn)在平順縣的哪個村,這也是舊時候戶籍管理和現(xiàn)代戶籍管理不一樣的地方。
為了便于對百姓的戶籍管理,我國的門牌出現(xiàn)比較早。《宋史·兵表》之六《保甲》云:“置牌以書其戶數(shù)姓名。”“牌”即是我國門牌的雛形。明洪武年間,朝廷下令編制賦役黃冊,戶口編成里甲形式,發(fā)放戶帖,上面書寫姓名、年齡、居住地,戶籍上報戶部等,使保甲戶籍制度規(guī)范化。
清朝非常重視戶籍,將保甲制度當成防盜安民的重要手段,希望借此清除土匪,監(jiān)督不法行為,強化對人們的管理。清朝政府令各州縣編制戶口牌,作為住戶的居住憑證。“十戶立一牌長,十牌立一甲長,十甲立一保長”,“戶給印牌”。康熙四十七年(1708),詔令“戶給印信紙張,書寫姓名、丁男口數(shù)于上,出則注明所往,入則稽其所來”。乾隆二十二年(1757)頒令“每戶發(fā)給戶牌”,“戶口遷移登耗,隨時報明,門牌內(nèi)改換填報”。
民國時期,國民政府為強化對人們的管理,仍然沿襲清代舊制。1915 年后,中國參照西方門牌形制進行改革,率先在上海實行,此后門牌僅顯示居所地址及編號。但地處太行山腹地的平順縣,要落實這一做法還需很長時間。
平順本來成縣就較晚,設縣后又經(jīng)歷了兩次撤縣和復縣。明嘉靖八年(1529)設縣,到清乾隆二十九年(1764),因為缺水被裁。中華民國元年(1912),恢復縣治,三年之后又裁。經(jīng)過縣里鄉(xiāng)紳大佬奔走呼號,民國六年(1917)復縣終于成功。
民國六年(1917)這個時間,對于平順縣來說是比較特殊,因為此時平順縣才剛剛恢復縣治。復縣之后,旋即發(fā)放的“門牌”,可謂平順縣復縣后的第一次人口普查。這一張“門牌”是第六號,更是工作剛剛開始之際。當時發(fā)放門牌是從遠離縣城的地方開始呢,還是從距離平順縣城近便的地方開始呢,也不得而知。
民國早期,平順復縣后實行區(qū)村制,全縣分為五個區(qū),九十五個主村。第二區(qū)管轄范圍較大,相當于平順縣整個東南部一大片,范圍包括大約是現(xiàn)在的西溝鄉(xiāng)、東寺頭鄉(xiāng)、虹梯關鄉(xiāng)、玉峽關鎮(zhèn)、龍溪鎮(zhèn)等三鄉(xiāng)兩鎮(zhèn)全部。目前還沒有發(fā)現(xiàn)關于民國早期平順縣的保、甲、牌等區(qū)劃的詳細資料,因此無法將此門牌與實際上是哪一個村莊對應起來。
如果按戶主姓氏來分析,也很困難。據(jù)民國版《平順縣志》載,時全縣戶數(shù)共17146戶,合83084口人。任姓占全縣人口3%左右,時約有近2500人,即便刨去其他幾個區(qū)的任姓,到偌大個平順縣東南山區(qū)去一一對應任姓居住村莊,也不現(xiàn)實。
不過很慶幸,有這樣一張“門牌”流傳到了今天。根據(jù)相關的資料得知,門牌應懸于門首以便隨時清查。由于紙質(zhì)門牌保存不易,隨著歲月的流逝,又經(jīng)過風吹雨淋日曬,遺存至今就比較少了。
能將一張小紙片保存100多年之久,也證明了樸實的平順人民刻在基因里的對文化的敬重。平順縣地處偏僻的太行山區(qū),百姓獲得知識的難度較大,因此生出了一種對文化的敬仰,看到有寫著字的紙片就倍感珍惜。
一張流傳至今的小紙片”門牌“,不僅可以為研究平順縣民國時期戶籍管理、鄉(xiāng)村治理、丁稅制度等歷史提供了彌足珍貴的實物資料,也具有一定的研究和收藏價值。
文字承載著知識與文化,惜紙便是對文化的尊重。“敬字惜紙”成了一種刻在骨子里的傳統(tǒng)習俗。
這張泛黃的紙質(zhì)門牌,不僅是歷史的切片,更是文化的基因鏈 —— 它用最樸素的方式證明:即便在大山深處,對知識與文明的向往,也能讓一張紙片穿越百年風雨,成為照亮歷史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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