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的碗里,我故意多放了一勺秘制醬料。兒子站在廚房門口,眼神充滿警惕。他捏緊拳頭,克制著想沖過來奪走女友餐盤的沖動。
我微笑著注視著正在品嘗菜肴的女孩,她的眼睛突然睜大,筷子掉落在桌上。"阿姨,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菜!"話音剛落,兒子臉上的表情從緊張到錯愕,最后凝固成一種難以名狀的震驚。
十年的冷戰,因一道菜而出現了裂縫。
01:
我叫林秋月,今年五十二歲,丈夫早逝,一手把兒子陳默拉扯大。從他上初中開始,我們之間的關系就像一座慢慢結冰的湖泊,表面平靜,下面卻是看不見的寒流。
那年他十四歲,正是叛逆期,我做的每一道菜在他眼里都成了批評的對象。"媽,你這菜怎么又咸了?""這肉怎么這么老?""隔壁王阿姨做的才叫好吃。"起初我只當是孩子的口味變了,后來才明白,這不僅僅是對食物的挑剔,更是對我的一種無聲抗議。
我是個護士,工作忙碌,常常是凌晨三四點回家,又要早上七點出門。做菜只能抽空,有時甚至來不及嘗味道就匆匆上桌。陳默不懂這些,他只知道同學們都有熱乎乎的飯菜,而他的午餐盒里經常是冷掉的炒飯。
"為什么別人的媽媽能做出那么好吃的菜,而你不能?"十六歲那年,他扔下筷子質問我。我疲憊地坐在對面,無力回應。那天晚上,我偷偷翻開了母親留下的老菜譜,嘗試著學習那些復雜的調味方法,卻總是差強人意。
上大學前,陳默幾乎放棄了在家吃飯,總是找各種理由和同學出去。偶爾回家,也只是隨便扒拉幾口,然后躲進房間。我心里清楚,他嫌棄我的廚藝,但更多的是對我忙于工作、無暇陪伴的不滿。
那天,醫院急診室來了一位老廚師,中風倒在廚房里。送他來的是他的徒弟,一個年輕小伙子,急得滿頭大汗。老人醒來后,第一句話不是問自己怎么樣,而是囑咐徒弟:"火候要控制好,醬料要等油溫九成熱才下鍋。"
我被他的執著打動,主動詢問他的獨門菜譜。老人家笑著說:"菜譜只是記錄,真正的味道在于心意。"就這樣,我開始在照顧他的間隙,學習真正的烹飪技巧。
陳默上大學后,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我知道,他是想逃離充滿苦澀回憶的家。而我,則在一次次練習中,慢慢掌握了老廚師的獨門絕技——那道能讓人回味無窮的秘制醬料。
"阿姨,您這手藝,在五星級酒店都能當主廚了!"老廚師的徒弟品嘗我做的菜后,由衷贊嘆。我笑了笑,心想:可惜,最應該嘗到這味道的人,卻已經離我越來越遠。
02:
"媽,我這周末帶個朋友回來。"電話那頭,陳默的聲音有些遲疑。三年了,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說要帶人回家。
"什么朋友?"我小心翼翼地問,生怕說錯話又把這難得的機會推開。
"同學...女同學。"他停頓了一下,"她叫蘇晴。"
放下電話,我的手忍不住顫抖。兒子要帶女朋友回家了!我立刻開始計劃要準備什么菜。冰箱里的食材不夠新鮮,必須重新采購。我請了半天假,跑遍了三個市場,只為挑選最好的食材。
周六早晨,我六點就起床開始準備。紅燒肉需要提前腌制,秘制醬料需要慢火熬制四個小時。我像是回到了年輕時照顧婆婆的日子,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出一點差錯。
"咚咚咚",敲門聲準時響起。我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圍裙,打開門。
陳默站在門口,身旁是一個清秀的女孩,齊肩的短發,眼睛明亮有神。"阿姨好,我是蘇晴。"她的聲音甜美,手里還捧著一盒精致的點心。
"快進來,別站門口。"我接過點心,引他們進屋。
陳默環顧四周,似乎在確認家里有沒有變化。"媽,家里怎么這么多菜味?"
"我...準備了幾道家常菜。"我有些緊張,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許久不見的兒子。
蘇晴倒是自來熟,主動走進廚房:"哇,阿姨,這些都是您做的嗎?看起來好豐盛!"
廚房里,紅燒肉正在小火慢燉,鮮香的味道彌漫整個屋子。清蒸魚上面撒著蔥絲,旁邊是幾碟時令小菜。最引人注目的是中間那盤色澤紅亮的糖醋排骨,那是我花了最多心思的一道菜。
陳默站在廚房門口,表情復雜。我知道他在想什么——這些年來,他從未見過家里餐桌如此豐盛。
"待會兒菜可能不合你口味。"他低聲對蘇晴說,語氣里帶著明顯的提醒。
蘇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笑著說:"別緊張,我不挑食的。"
餐桌上,氣氛微妙。我給蘇晴夾了一塊糖醋排骨,特意蘸了那秘制的醬料。陳默的眼神立刻警覺起來,似乎想阻止,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女友的碗里,我故意多放了一勺秘制醬料。兒子站在廚房門口,眼神充滿警惕。他捏緊拳頭,克制著想沖過來奪走女友餐盤的沖動。我微笑著注視著正在品嘗菜肴的女孩,她的眼睛突然睜大,筷子掉落在桌上。"阿姨,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菜!"話音剛落,兒子臉上的表情從緊張到錯愕,最后凝固成一種難以名狀的震驚。
03:
蘇晴的贊美像一顆石子,投入了我和陳默之間這片死寂的湖水。
"這個醬料太神奇了,又麻又辣又甜,層次感特別豐富!"蘇晴一邊吃一邊驚嘆,"默哥,你怎么從來沒說過你媽媽廚藝這么好?"
陳默張口結舌,他的目光在我和盤子之間來回游移,似乎在確認這真的是我做的菜。
"可能...可能是改良了配方。"他勉強找了個理由,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我微微一笑,默默地給他碗里也添了些菜。他猶豫了一下,終于夾起一塊紅燒肉送入口中。那一刻,我看到他的眉頭先是皺起,然后慢慢舒展,最后眼中閃過一絲我許久未見的光芒。
"這...這和以前不一樣。"他小聲說,語氣中帶著疑惑,又似乎不愿承認自己的感受。
蘇晴倒是直率得多:"默哥,你不是總說你媽媽做的菜難吃嗎?這簡直是我吃過最好的家常菜了!"
陳默的臉刷地紅了。我知道他在學校里是怎么評價我的廚藝的,但此刻并不想戳穿他。
"是嗎?可能是因為客人來了,我特別用心吧。"我輕描淡寫地說,目光卻忍不住落在兒子微微發顫的手上。
那頓飯,蘇晴吃了三碗米飯,每道菜都贊不絕口。陳默則是越吃越沉默,到最后甚至不敢抬頭看我。
飯后,蘇晴主動提出要幫我洗碗。陳默想阻攔,被她一句"你去休息吧"打發走了。廚房里,只剩下我和這個初次見面的女孩。
"阿姨,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她一邊熟練地刷著碗,一邊輕聲說。
"你問吧。"
"為什么默哥會覺得您做的菜難吃呢?這么好的手藝,我真的很難相信。"
我停下手中的活,看著窗外漸漸西沉的太陽。"可能是因為...那些年我太忙了,沒有足夠的時間用心做飯吧。"
蘇晴敏銳地察覺到我話中的含義:"那...您是什么時候開始認真學烹飪的?"
"在他上大學后。"我頓了頓,"有個老病人教了我很多。"
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默哥從來不在外面吃飯,每次聚餐都說胃不舒服。我一直以為他是胃不好,現在看來..."
"他討厭我的廚藝,卻又不愿在外面吃飯?"我有些驚訝。
蘇晴露出一個了然的微笑:"不是討厭,阿姨。我覺得他是太習慣您的味道了,其他的都不習慣。"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我心里某個塵封已久的角落。我想起陳默小時候,無論我做什么菜,他都能三兩口扒完,然后仰著小臉說:"媽媽做的最好吃!"
什么時候開始,他變得挑剔了?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我把他的挑剔當成了對我的否定?
洗完碗,我和蘇晴回到客廳,發現陳默正呆呆地坐在沙發上,手里捧著一本相冊。那是我們的老照片,有他小時候吃面條時滿臉醬汁的樣子,有他小學畢業那天我們在校門口的合影,還有他第一次自己煮面時得意的笑容。
"在看什么呢?"我在他身邊坐下。
陳默像是被驚醒一般,匆忙合上相冊:"沒...沒什么。"
蘇晴看看時間:"阿姨,不好意思,我們得走了,學校宿舍有門禁。"
送他們到門口時,陳默突然問:"媽,下周我能再來嗎?"
我愣了一下,點點頭:"當然可以。"
"那個醬料...能再做一次嗎?"他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
"好。"我笑了,"你還想吃什么,提前告訴我。"
他猶豫了一下,終于鼓起勇氣:"紅燒排骨,就像...就像我小時候那樣做的。"
目送他們離開,我靠在門框上,淚水模糊了視線。原來,他還記得那些味道,那些我以為他早已忘記的、屬于我們的味道。
04:
接下來的日子里,陳默開始頻繁地回家,有時候帶著蘇晴,有時候是一個人。每次來,他都會提前發信息,告訴我想吃什么。我則會提前準備好所有食材,靜靜等待他的到來。
有一次,他回來得特別早,我正在廚房忙活。他站在門口,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什么事嗎?"我一邊切著蔥姜,一邊問。
"媽...我能看看您是怎么做的嗎?"他的聲音有些不自然。
我放下刀,轉過身來:"你想學做菜?"
他點點頭,眼神躲閃:"就是...好奇。"
就這樣,陳默開始站在我身邊,看我如何處理食材,如何掌握火候,如何調配那些復雜的醬料。起初,他只是觀察,慢慢地,他開始提問,然后是嘗試。
"火再小一點,肉才能入味。"我輕聲指導他,看著他笨拙地翻炒著鍋里的肉塊。
"就像這樣嗎?"他認真得像個學生,眉頭緊鎖。
"對,很好。現在可以加入醬料了。"
他猶豫了一下:"媽,這個醬料...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做的?"
我知道他想問什么。"在你上大學后。醫院里有位老廚師教我的。"
"那為什么...以前..."他沒有說完,但我們都明白那個未竟的問題。
我深吸一口氣:"因為那時候我太忙了,沒有時間學習,只想著快點把飯做好,讓你能填飽肚子。"
廚房里一時陷入沉默,只有鍋里的食材發出滋滋的聲響。
"我以為你不愛我了。"他突然說,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我的手一抖,差點把調料瓶打翻:"什么?"
"爸爸走后,你總是很忙,很少回家。做的飯也越來越難吃...我以為你不再愛這個家了,不再愛我了。"他低著頭,聲音哽咽。
我放下手中的一切,轉過身,看著這個已經比我高出一個頭的大男孩。他眼中閃爍的淚光讓我想起了那個常常在門口等我的小男孩。
"傻孩子,"我伸手撫摸他的臉,"正因為愛你,我才必須更努力地工作。失去了爸爸,我們的生活重擔全落在我身上。我必須賺錢,必須照顧你,必須...堅強。"
他的眼淚終于滑落:"可是我不需要那么多,我只需要你在我身邊。"
"我知道,我知道。"我把他拉進懷里,感受著他肩膀的顫抖,"但那時的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對的。"
那天晚上,我們的紅燒肉煮糊了,但誰都沒有在意。我們坐在餐桌前,聊了很多很多,從他小時候的趣事,到我工作中的艱辛,再到他大學里的生活。
"蘇晴是個好女孩。"臨睡前,我對他說。
陳默點點頭,臉上浮現出幸福的笑容:"她很喜歡你,一直說想多跟你學習做菜。"
"隨時歡迎,"我笑了,"不過你得提前告訴我,讓我準備充分。"
"媽,"他忽然正色道,"我想在畢業后,帶蘇晴回來...住一段時間。您覺得怎么樣?"
這個請求讓我措手不及。我們的家很小,多一個人會很擁擠。但看著兒子期待的眼神,我點了點頭:"當然可以,這里永遠是你的家。"
05:
六月的陽光格外明媚,我在廚房里忙碌著,準備陳默畢業典禮后的家宴。今天他不僅要帶蘇晴來,還邀請了幾個要好的同學。我精心計劃了菜單,每一道都是他們喜歡的。
"媽!我們回來了!"門開了,陳默的聲音伴隨著一陣歡笑傳來。
我擦擦手走出廚房,看到陳默和蘇晴,還有三個年輕人站在客廳里,臉上都帶著青春的朝氣。
"阿姨好!"他們異口同聲地問好。
"你們好,快坐吧,菜馬上就好。"我熱情地招呼著。
陳默把行李放下,走進廚房:"媽,我來幫忙。"
這一幕被他的同學看在眼里,其中一個男生起哄道:"哎喲,陳默,沒想到你還會下廚啊!平時在學校連泡面都懶得煮!"
"閉嘴吧你!"陳默笑罵道,卻熟練地系上圍裙,開始幫我切菜。
蘇晴也跟了進來:"阿姨,我也來幫忙。"
廚房一下子熱鬧起來,我指導著他們如何擺盤,如何調味。陳默的動作已經很嫻熟,蘇晴也學得很快。看著他們在廚房里忙碌的背影,我忽然覺得,這才是家該有的樣子。
"陳默,你媽媽這手藝,簡直了!"飯桌上,同學們吃得贊不絕口。
陳默驕傲地看著我:"那是,我媽可是高手!"
"怪不得你這家伙一到周末就往家跑,原來是為了吃啊!"另一個同學打趣道。
蘇晴笑著替他解圍:"不只是為了吃,默哥這一年多經常回來幫阿姨做家務呢。"
我看著兒子微紅的臉,心里涌起一陣暖意。那個曾經對我廚藝百般嫌棄的男孩,現在卻成了我最忠實的粉絲。
飯后,大家在客廳聊天,話題不知怎么就轉到了未來規劃上。
"陳默要去上海工作了,我們可羨慕了!"一個同學說。
我一愣,看向陳默。他竟然沒有告訴我這件事。
陳默注意到我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媽,我本來打算今天告訴您的。我拿到了上海一家公司的offer。"
"恭喜你,"我強忍住心中的不舍,"那是個好機會。"
蘇晴補充道:"阿姨,我也拿到了上海的工作機會,我們打算一起去。"
我點點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上海離這里有六百多公里,以后他回家的機會會更少了。
送走同學后,陳默主動留下來收拾碗筷。
"媽,對不起,我應該提前告訴您的。"他一邊洗碗一邊說。
"沒關系,這是好事。上海機會多,你們年輕人應該去闖一闖。"我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松。
他停下手中的活,轉過身來:"但我舍不得您一個人在這里。"
我笑了:"傻孩子,我又不是離不開人。再說了,現在交通這么方便,想回來隨時可以回來。"
"媽,我有個想法..."他猶豫了一下,"您有沒有考慮過...跟我們一起去上海?"
這個提議讓我震驚不已:"什么?"
"我和蘇晴商量過了,我們在上海租房子,可以租一個大一點的,三居室。您可以和我們一起住。"
"那怎么行?你們年輕人有自己的生活,怎么能帶著我這個老人?"我連連搖頭。
陳默認真地說:"媽,我不想再和您分開了。這些年,我們已經錯過了太多。而且..."他頓了頓,"蘇晴也很喜歡您,她說想跟您學做菜,學照顧家庭。"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心里既感動又猶豫。
"您不用現在就決定,"他體貼地說,"我們八月份才去上海,您有時間考慮。如果不想搬家,我們也會經常回來看您。"
那晚,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窗外,月光灑在熟悉的街道上,這是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我該離開嗎?去一個陌生的城市,開始新的生活?
可是,如果留下,我又將面對怎樣的孤獨?
06:
七月的天氣悶熱異常,我坐在醫院的休息室里,翻看著手機里的房屋出租信息。陳默每天都會發一些上海的房源給我,但我始終沒有做出決定。
"林護士,發什么呆呢?"同事小王走過來,好奇地問。
"哦,沒什么,看看房子。"我隨口應道。
"要買新房子啊?"
"不是,"我猶豫了一下,"我兒子要去上海工作,想讓我一起去。"
小王驚訝地說:"那太好了啊!上海可比咱們這兒繁華多了。"
"可是..."我嘆了口氣,"我在這里生活了這么多年,醫院的工作也穩定,不知道是不是應該這么冒險。"
"林姐,你還年輕,才五十出頭,正是能享受生活的時候。"小王認真地說,"孩子有這份心,為什么不去呢?"
這個問題我問過自己無數次,卻始終找不到答案。
下班路上,我路過一家超市,習慣性地走進去買了些食材。最近陳默經常回家,我總是準備他愛吃的菜。
剛到家門口,就看見陳默和蘇晴已經等在那里。
"媽,您今天怎么這么晚?"陳默接過我手中的菜,關切地問。
"醫院臨時加了臺手術,耽擱了一會兒。"我打開門,讓他們進來。
蘇晴接過菜袋:"阿姨,您先休息,我和默哥來做飯。"
我擺擺手:"不用了,我來吧,你們坐。"
"媽,"陳默認真地看著我,"我們已經決定了,以后您要學會享受生活,讓我們來照顧您。"
看著他堅定的眼神,我突然有些鼻酸。曾幾何時,這個男孩還需要我為他系鞋帶,切好水果。如今,他已經能夠獨當一面,甚至開始反過來照顧我。
晚飯是陳默和蘇晴一起做的。菜式簡單,卻很用心。紅燒肉的味道有些淡,但肉質爛糯;青菜炒得有些老了,但調味恰到好處。
"怎么樣,媽?"陳默緊張地問。
我嘗了一口,笑著點頭:"很好吃,你們進步了。"
"那是,"蘇晴驕傲地說,"默哥可是偷偷練習了好久呢!"
陳默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哪有,就是跟媽學了一點皮毛。"
飯后,他們拿出一個信封放在我面前。
"這是什么?"我疑惑地問。
"媽,打開看看。"陳默的語氣有些激動。
我打開信封,里面是一張機票和一份合同。機票是下周去上海的,合同則是一份租房協議,地址在上海浦東新區,一套三居室的公寓。
"這..."我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們。
"媽,我們已經決定了,要帶您一起去上海。"陳默堅定地說,"我和蘇晴商量好了,我們住主臥,您住次臥,另一間可以當書房或客房。"
"可是我的工作..."
"我已經聯系好了上海的一家醫院,"蘇晴接過話頭,"那里正好缺護士,您的經驗非常符合他們的要求。"
我震驚地看著他們:"你們什么時候安排的這些?"
"從畢業那天就開始準備了。"陳默握住我的手,"媽,您為我付出了那么多,現在該讓我來照顧您了。"
蘇晴溫柔地說:"阿姨,默哥常說,您的廚藝這么好,如果能在上海開一家小餐館,一定會很成功。我們可以一起努力,實現這個夢想。"
我看著眼前這對年輕人,心中的猶豫漸漸被他們的真誠打動。
"你們真的想好了嗎?帶著我這個老人,不會影響你們的生活嗎?"我還是有些擔心。
"媽,"陳默認真地說,"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這些年我們分開太久了,我不想再錯過和您在一起的時光。"
那一刻,我的眼淚終于落下。多年來的堅強在兒子溫暖的話語前土崩瓦解。我點點頭,輕聲說:"好,我們一起去。"
07:
上海的第一個月,比我想象的要順利得多。新醫院的同事都很友善,小區環境優美,每天都能和兒子、準兒媳一起吃早餐、晚餐,那種幸福感是無法言喻的。
"媽,嘗嘗這個,我自己做的紅燒肉。"今天是周末,陳默一大早就在廚房忙活。
我嘗了一口,驚喜地發現味道竟然很正宗:"不錯啊,進步很大。"
"那"他得意地說,"可是跟您比還差遠了。"
蘇晴從臥室出來,揉著惺忪的睡眼:"什么味道這么香?"
"紅燒肉,快來嘗嘗。"陳默招呼她。
一家三口圍坐在餐桌前,聊著各自的工作和生活。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溫暖而明媚。
"對了,媽,"陳默突然說,"我們想和您商量個事。"
"什么事?"
他和蘇晴對視一眼,然后說:"我們打算明年結婚。"
"太好了!"我驚喜地說,"你們什么時候定的?"
"就前幾天,"蘇晴害羞地說,"默哥帶我去外灘,在那里求的婚。"
我發自內心地為他們高興:"恭喜你們!需要我做些什么嗎?"
"媽,我們想請您主廚,"陳默認真地說,"您的廚藝,是我們婚禮最好的禮物。"
我愣住了:"主廚?你們不是要在酒店辦婚禮嗎?"
蘇晴解釋道:"我們想辦一場小型的家庭婚禮,邀請最親近的人。您的廚藝這么好,我們希望婚禮上的每一道菜都是您親手做的。"
"這..."我有些猶豫,"婚禮可不是小事,需要很多準備..."
"媽,您別擔心,"陳默握住我的手,"我們會請專業的婚慶公司負責場地和布置,您只需要負責最拿手的部分。而且,我和蘇晴會全程幫忙。"
看著他們期待的眼神,我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們。不過,你們得提前告訴我菜單,讓我有足夠的時間準備。"
"太好了!"蘇晴歡呼道,"我就知道阿姨會答應的!"
那天下午,我們三個人一起走在外灘,看著黃浦江對岸的高樓大廈。陳默走在中間,一手挽著我,一手牽著蘇晴。
"媽,您后悔來上海嗎?"他突然問。
我搖搖頭:"一點也不。能和你們在一起,是我最大的幸福。"
"以前我總覺得您做的菜難吃,"他望著遠處的江水,語氣中帶著愧疚,"現在才明白,那時候的您有多么不容易。"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輕聲說,"重要的是現在,我們在一起。"
"阿姨,"蘇晴認真地看著我,"我一直想問您,那道秘制醬料到底是什么做的?為什么第一次嘗到就讓我這么驚艷?"
我笑了:"那是一位老廚師教我的,他說過,真正的味道不在配方,而在心意。當你帶著愛去做一道菜,哪怕是最簡單的食材,也能做出最動人的味道。"
陳默若有所思:"難怪您現在做的菜比以前好吃那么多。"
"因為我學會了表達愛,"我看著他的眼睛,"而不是把愛藏在心里。"
夕陽下,我們的影子被拉得很長。我忽然想起那個曾經對著我冷冷說"您做的菜真難吃"的少年,如今已經長成了一個懂得體諒、懂得感恩的男子。而我,也從一個疲于奔命的單親媽媽,變成了一個能夠享受生活、表達愛的女人。
有些愛,需要時間去發酵;有些味道,需要生活去體會。就像那道秘制醬料,真正的秘密不在于配方,而在于心意。
兒子曾經總說我做的菜難吃,直到他帶女友回家,嘗了一口后愣住。那一刻,我們都明白,愛的味道,才是世間最美的佳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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