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從“十天”高速路雙豐出口向東行駛8分鐘后,雨剛好停了。霧從山谷里漫出來,把西營集鎮裹成了一幅水墨畫。
冷水河先一步撞進眼里,像誰不小心打翻了銀錠子,一路叮叮當當,繞著鎮子打了個妥帖的“幾”字彎。同行的老張說:“這就是鲇魚套了。”
他指著對岸的山,“你看龍門山的輪廓——像不像條剛從水里蹦起來的鲇魚?頭在東頭昂著,尾巴掃到西邊的河岸,冷水河偏不讓它走,纏著魚尾繞出半里長的彎,活像給鲇魚系了道銀繩。”我瞇起眼,果然見那山在水汽里掙動,石骨嶙峋的脊背露在霧外,真有幾分魚躍的勁。老張哼起《西營之歌》,調子在山谷里蕩:“鲇魚套,龍門山,清清小河繞鎮前......”
當晨霧散開時,在視野深處,那條青碧色的河流在晨光里舒展,忽然明白《西營之歌》里那句 “清清小河繞鎮前” 的妙處 —— 不是河在繞鎮,是鎮子悄悄蜷在水的臂彎里。
老張指著遠處的山影筆畫著說:“龍門山真像條弓著背的鲇魚,魚頭越出水面昂揚向上,魚尾掠過冷水河,硬生生兜了個‘幾’字形的回水灣,多像老天爺給山設的 ‘套’,而這條鲇魚一躍而出,卻在半空中定格,幻化成現在的龍門山。”經老張這么描繪,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龍門山的輪廓突然活了,昂首擺尾的姿態里藏著股沖勁,卻被冷水河溫柔地拽住。而山便借著水勢使出了“鲇魚跳龍門”招數。如今站在這里才懂,哪是魚要跳,是山水在千萬年里的磨礪,歷練出了這方水土的性子。
漫步“天逸社區”,富有節奏的音樂漫過耳際。天逸廣場上的舞者動作大方優雅,嫻熟的站在前面,生疏的跟在后面。跳舞跳餓了,或者口渴了,擺放各種小吃和飲料的移動車就在旁邊候著。
夕陽把龍門山的影子拉得很長,恰好落在天逸廣場上。跳廣場舞的另一邊是唱花鼓戲的民間藝人,他們正在調試樂器,音響里播放著本土歌唱家周正凱原唱的《西營之歌》。有人告訴我,今晚還要演新編的花鼓戲,唱的是搬遷戶的新生活。“你聽這詞,‘冷水河,進漢水,南水北調有漢江’,以前哪敢想,咱這山溝溝里的水,能流到北京去。”
這時,一位唱花鼓子的中年人調好了樂器便開始調調自己的嗓子:“鲇魚套,二里方,依山傍水建樓房……” 唱腔里的舊時光和眼前的霓虹燈光交織在一起。
天逸社區的工作人員介紹說,天逸廣場功能強大,可以舉行務工招聘、政策宣講、節日慶典、村歌比賽、居民婚慶等活動。這真是名副其實的文化廣場。文化廣場的旁邊,是林立的樓房,樓下門面已被毛絨玩具車間占領,流水線上的縫紉機轉個不停。“樓上居住,樓下上班”,這話實實在在地落在了實實在在的生活中。
幾位老人湊在石桌旁談著新舊時光:“以前住山坳里,挑水要走兩里地”“現在擰開水龍頭就有”“以前可沒有養老金領”“現在,現在我領到的錢花不完,根本花不完”。陽光穿過桂花樹的縫隙落在他們銀白的頭發上,像撒了層碎金。不遠處,幾個孩子舉著網兜追蝴蝶,笑聲驚飛了停在 “云逸小區”照壁上的麻雀。
離開時,夜色已漫過龍門山的肩頭,也漫過了佇立在廣場上的“西營之歌”雕塑:“鲇魚套,龍門山,清清小河繞鎮前……” 歌詞里,我仿佛看見那條掙脫束縛的鲇魚,正借著新時代的風,在山水間舒展新的鰭尾。
作者:張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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