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謂顏淵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惟我與爾有是夫!”子路曰:“子行三軍,則誰與?”子曰:“暴虎馮河,死而無悔者,吾不與也。必也臨事而懼,好謀而成者也。”
孔子對顏淵說:“如果用我,我就出仕行義以達其道;如不用我,我就隱居以求其志。恐怕只有我和你才能做到吧!”子路說:“如果統(tǒng)帥三軍的話,您會跟誰一道呢?”孔子說:“徒手搏虎,徒步渡河,死了都不知后悔的人,我是不會和他公事的。一定要找,我也會挑選遇事能夠戒慎恐懼,善于謀劃而終能成事的人。”
子謂顏淵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惟我與爾有是夫!”
“用之則行”,當自己的才能被任用、有機會施展抱負時,就積極入世,踐行理想與主張,為社會、為他人做事。“舍之則藏”,當不被任用、身處困境或環(huán)境不適合施展時,就收斂鋒芒,隱藏才能,堅守內心的原則與修養(yǎng),不勉強、不妄為。“惟我與爾有是夫”,孔子認為,這種“行藏自如”的境界,只有自己和顏淵能夠達到。這里的“是”指的是對“行”與“藏”的通透理解和踐行能力。
“用舍行藏”這樣的一種處事態(tài)度,是智慧。顏回安貧樂道,顯然是舍之則藏。顏淵是孔子最看重的弟子,以德行著稱,即便生活貧困也“不改其樂”,既體現(xiàn)了“藏”時的堅守,也暗含若被任用必能“行”其道的潛質。孔子的這句話既是對顏淵的肯定,也是師生間精神契合的體現(xiàn)。
而夫子不管是在魯國還是周游列國,也是用則留不用則去,同樣是用舍行藏。所以夫子的理想即便難以推行,但是夫子依然可以“申申如也,夭夭如也”。
儒家并非一味強調“知其不可而為之”的執(zhí)著,也注重審時度勢的智慧。“行”與“藏”并非消極避世,而是根據(jù)環(huán)境調整實踐方式,本質是對理想的堅守——得意時積極作為,失意時涵養(yǎng)自身,等待時機。
而子路是一個好勇力的人,聽到夫子夸贊顏回,心思一動,就把自己的所長說出來。“子行三軍,則誰與?”此刻子路心里所想,那肯定是我子路吧。孔子何許人也,看到子路此時的“魯莽”,正好借此教誨之。于是就用了“暴虎馮河”來對比子路的勇力,有勇無謀,最終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這樣的人我是不會和他共事的。
子路曰:“子行三軍,則誰與?”子曰:“暴虎馮河,死而無悔者,吾不與也。必也臨事而懼,好謀而成者也。”
“子行三軍,則誰與?”子路以勇武著稱,對軍事有熱情,他問孔子:“如果您率領軍隊,會和什么樣的人共事呢?”隱含著希望得到認可、展現(xiàn)自身勇武價值的意味。
“暴虎馮河,死而無悔者,吾不與也。”“暴虎”指徒手搏虎,“馮河”指徒步過河不用舟楫,孔子明確表示:那種魯莽行事、憑著匹夫之勇冒險,即便死了也不后悔的人,我不會和他共事。“必也臨事而懼,好謀而成者也。”孔子認為,真正值得共事的是“臨事而懼,好謀而成”的人——面對事情能保持警惕謹慎,善于謀劃并爭取成功的人。
“臨事而懼”的“懼”并非膽怯,而是對事情的敬畏之心與審慎態(tài)度;“好謀而成”則強調謀劃的重要性。無論是治軍、為政還是處世,儒家都主張“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反對沖動行事。
我們可以想象,子路聽此言,內心到底是什么反應呢?從最后子路的結局來看,子路并沒有完全接受孔子的批評教育,而是保持著剛勇之性,以至于因此而送命。公元前480年,為了阻止魯國政變,子路找蒯聵說理,而蒯聵卻命人攻擊子路,子路帽子被打落,仍堅持“君子死,而冠不免”,在系帽纓時被殺。我們可以深入思考,子路這樣的一個人,跟隨孔子最久,為什么沒有走在夫子所推崇的“中道”里呢?
孔于曾評價子路:“由也升堂矣,未入于室也。”而唯有顏回能得孔子之中道,我們可以想見,中道之難為!而我們后世所認為的中道是搗糨糊和稀泥,其意相差,天淵之別呀!
好,到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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