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稔
南宋不少花鳥畫家,都喜歡畫猛禽爭斗之狀,即所謂的“捉勒”。李安忠就是一位工于表現“捉勒”的畫家,以寫鳥獸動態為長。
中國傳統文化喜用動植物的諧音來表達事物和心愿,從宋代開始,不起眼的鵪鶉登上了藝術的殿堂,它的形象多次出現在宋人的花鳥畫上。
那么宋代畫家為何喜歡畫鵪鶉?
因為從北宋建立之初開始,宋朝就沒安全過,屢屢受到遼、金和西夏的威脅,北宋末年宋朝的江山更是岌岌可危。而南宋只能偏居江左,茍且偷安。
因此人們祈求“安和”、“安居”的愿望自然十分強烈,無奈之下宋代的畫家們,只能通過繪畫來為所有人代言了這種愿望,其中畫鵪鶉最有名的就是李安忠了。
上追黃趙的《豐稔圖》
溥儒題:宋李安忠豐稔圖真跡妙品上上。李安忠,宣和畫院成忠郎。紹興間賜金帶。工花鳥走獸,差高于迪。尤工捉勒山水。傳世真跡殊為罕見。
李安忠何許人也?兩宋之交時期的宮廷畫家,初任職于北宋徽宗宣和畫院,南渡后于高宗紹興年間復職,值得注意的是他被“賜金帶”,在當時可謂風光無限了。
北宋一朝有幸被皇帝們賜衣紫的宮廷畫家只有三位,即呂拙、黃居寀和高克明。其中世家出身的黃居寀一入畫院即被賜金魚袋,成為北宋中期以前惟一享此殊榮的畫家,但也僅此一例而已。
北宋神宗朝的畫院待詔總長(相當于國家畫院院長)郭熙曾被賜寶花金帶,對于官階僅相當于從八品的畫家而言,這是一種無上的殊榮。
李安忠官職尚不及郭熙,卻也有幸被賜金帶,可見他作為南宋畫院的翹楚時英,才華在繪畫中一覽無余。
難怪溥氏稱他“賦色雄秀,筆法古樸,直可上追黃趙”,“傳世真跡殊為罕觀”,“真宋畫之精者”,并斷言“迥非宋以后所可企及”。所言均出自《豐稔圖》詩堂。
此圖作秋粳重穗,一雀啄粒坡石溪水,四鶉棲息,一翹首仰望作羨食狀。一俛視曲水怡然自得。其二反首互語,嘖嘖若有聲,精神如活,生趣盎然。而賦色雄秀,筆法古樸,直可上追黃趙。迥非宋以后所可企及。
可見,其清麗靜雅的意境,工寫結合的技法表現,也體現出南宋花鳥畫的審美精神。
李安忠以格物的精神、寫實的態度、精妙的筆墨,細致入微地描繪著身邊的一花一草、一枝一葉,反映著飛禽走獸的生動姿態,傳留給了我們一個繽紛、生動的南宋花草、鳥禽和走獸的世界。
造型凝練,筆墨精熟
《畫繼補遺》記:李安忠,錢唐人,與李迪同時畫院祗候。亦畫飛走花竹,差高于迪。特工畫捉勒,得其鷙猛及畏避之狀。
何為捉勒?即猛禽捕獵鳥獸。
而“捉勒”最盛名者就是李迪的《楓鷹雉雞圖》了,而李安忠的捉勒“差高于迪”,真的很難想象,比《楓鷹雉雞圖》更好看的畫是什么樣子了。
為什么要說想象呢?
因為他的“捉勒”畫一幅也沒有流傳下來,因此無從對比,只能想象。
但從《安居圖》、《竹鳩圖》、《鶉圖》、《野菊秋鶉圖》這些作品中也可看出,他極善于捕捉鳥禽的動態,在準確地表現它們的形態、神情的同時,也十分注意刻畫其活動的環境,具有極高的寫實技巧。
《安居圖》
鵪鶉在花鳥畫中,常常成雙出現,又因為與“安”諧音,是畫里的常客。而菊與“居”音近,因此也多與鵪鶉并稱,意為“安居”。
此畫以細膩的手法,描繪棲息于河邊的鶉鳥,左側配以幾簇參差錯落的野花小菊。鶉鳥的羽毛刻畫一絲不茍,將其蓬松柔順的毛感表現得淋漓盡致。花草采用勾勒填色法,雅潤清新,更增添了靜謐的氛圍。
這幅作品設色清麗雅致,筆法嚴謹而不乏率意,不僅給人們帶來愉悅的視覺享受外,還增添了吉祥的含意。
《竹鳩圖》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這幅作品雖名“竹鳩”,但畫中的飛禽應為長尾灰背伯勞。
圖中,伯勞立于無葉枝椏上,圓睜的眼睛炯炯有神,微曲的身軀與枝椏的突兀恰到好處地十分協調,透著一種略微的惆悵氛圍。豐滿的軀體墨色濃淡干濕相互襯托,如鐵鉤般銳利的尖喙與趾爪及堅毅篤定的眼神透露出勇猛一面,層層披覆的背羽及長曳氣派的尾羽,風采非凡,猶如威風凜凜的將軍。
此畫設色清麗雅致,筆法嚴謹而細中不乏粗率,荊枝寫意十足、老練干凈,在歲月的研磨下燥氣全無,顯得文質彬彬。竹葉錯落有序,似虛而實,動感強烈,充滿生機。
《鶉圖》日本根津美術館藏
一幅寄托美好愿景的畫作,被日本奉為“國寶”。
圖中鵪鶉雙目炯炯,喙尖足利,翎羽微振,頗有威風。牛筋草葉片紛披,種穗挺立,與鵪鶉組成“歲歲平安”之意;有延年益壽之功效的枸杞,與鵪鶉并置意為“祈福安康”。
此作筆墨古樸沉厚,鵪鶉生趣盎然,可謂盡寫生之能事。其吉祥頌禱的寓意,更是表達了國人對家國平安美好的祈盼。
《野菊秋鶉圖》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描繪的是深秋時節,一片秋高氣爽,兩只鵪鶉漫步于野外的情景。
畫面中央的兩只鵪鶉之態,一則抬首望向太空,似在感受著深秋之意。一則附身覓食,呈悠然自得之態。畫法工整細膩,描繪極為精細,特別是鵪鶉身上的羽毛,先以墨線勾勒,而后再以白線進行更加深入的刻畫,由疏至密,極富層次感。
整幅作品兼工帶寫,二分之一處,以寫意山水之法,繪土坡于幾處野菊之前,并以暈染之法使畫面營造出了一種山野深秋的蕭瑟氣氛,其置于鶉鳥之下的土石雜草更是將這一山野間的靜謐氣氛烘托得更為生動。
李安忠作為貫穿南北兩宋繪畫的重要畫家,無疑是承接兩宋繪畫的重要人物。縱觀其人生歷程,他在宋徽宗朝時為畫院袛候,官至成忠郎;在宋高宗紹興間復職,被賜以金帶。
他不僅是承北宋畫院之大成者,并且是繼北宋畫風基礎上逐漸向南宋寫意畫風發展的過渡時期的重要畫家。其繪畫風格融合了南北兩宋畫院的畫法,并融合自身對于大自然生命的體悟,從而賦予其筆下的生靈以生趣,給人以靈動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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