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來,名家乃邏輯學家,代表了和古希臘哲學一樣的思辨能力。但遺憾的是,這一學派沒有任何著述流傳下來,只有兩個人物公孫龍、惠施,而且還是以其它學派如道家、法家的陪襯人物的形象留下來的;他們能夠留下來,是因為法家、道家那些更大的人物需要一個表征自己正確的對立面,公孫龍、惠施就充當了這類錯誤且可笑的角色。
中國的邏輯理性在當時也是稀缺的,所以,名家并沒有形成像古希臘智者派那樣有聲勢的群體。名家的一些觀點,如“白馬非馬”“子非魚”“離堅白”之類的,在當時就被當作大家嘲笑士人讀書走火入魔的段子流行。
現代科學的發展,讓人們正視到:白馬確實非馬,“白”與“堅”確實可“離”,“子”的確不是“魚”,……簡言之,認識到邏輯分析在建構科學體系中的重要作用。于是,先秦那些被人們當作譏諷對象的名家人物,才有了被重新認識的機會。
只是,當我們意識到他們重要的時候,已無從了解他們真實、完整的思想。因為當時流俗的主流文化以及后來更加媚權的歷史,將他們的思想文獻全碾作粉末、煙消云滅,我們只能在心底里默默地感恩那些被侮辱、被嘲笑、被冷落的、孤獨的思想先賢,沒有他們,我們就真是野蠻人了!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惠施(公元前390—前317年),即惠子,戰國中期宋國(今河南商丘)人,但惠施卻是在魏國得到重用。
惠施學問淵博,莊子曾評價他“惠施多方,其書五車”,即后世“學富五車”典故的由來。惠施在魏國時,魏惠王常聽他講學,十分贊賞惠施的才能,及待魏國宰相死后,魏王便任命惠施為魏相。惠施接到詔令后日夜兼程趕往魏都大梁,途中被一條大河攔住去路,惠施心急如焚,過河時不小心跌落河中,幸而一個船家趕至,才保住了他的性命。當船家知道他跌落河中的緣由后,嘲笑惠施連鳧水都不會的人,怎么配當宰相。
惠施聞言,對船家說道:“要說劃船鳧水,我當然比不上你;可要論治理國家、安定社會,你同我相比,大概只能算個連眼睛都沒睜開的小狗。況且,鳧水怎么能和治國相提并論。”一番話說得船家啞口無言。
惠施在魏國擔任相國期間,為魏國修訂律法,主張齊、魏、楚三國合縱抗秦,并建議齊、魏互尊為王,使魏國一度強盛。后來,秦國任用張儀為相,出使魏國推行連橫之法,惠施被迫離開魏國回到宋國。
惠施是名家的重要代表人物,學識淵博,南方有個奇人名叫黃繚,詢問惠施“天地所以不墜不陷、風雨雷霆之故”,惠施不假思索,應對如流,“遍為萬物說”,留下了“歷物十事”的著名故事,闡述了宇宙萬物學說,是名家“合同派”的代表人物,即事物都有相同之處,同時也有細微的差別。
惠施和莊子相交甚篤,兩人都好辯,且博學。惠施喜歡倚在樹底下高談闊論,疲倦時就據槁梧而臥,這種態度莊子看不慣,但卻常常被惠施拉著去梧桐樹下談論學問,或者在田野間散步。一次,惠施和莊子在濠水的橋上游玩,莊子指著水中的魚說道:“魚在河中游得悠閑自在,這是魚的快樂啊!”惠施問道:“你不是魚,怎么知道魚是快樂的?”莊子反駁道:“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曉得魚的快樂?”惠施辯說:“我不是你,固然不知道你;你本來就不是魚,那么,你不知道魚的快樂,是可以肯定的。”莊子回說:“請把話題從頭說起吧!你說:‘你哪兒知道魚是快樂的’等等,就是你知道了我知道魚快樂而問我,那么我是在濠水的橋上知道魚的快樂的。”
惠施和莊子兩人性格、觀點不同,在討論問題經常辯論抬杠,歷史上就有許多兩人間的辯論,但兩人卻有深厚的情誼,既是對手,也是知己。惠施死后,莊子經過惠施的墳墓,回頭對跟隨他的人說:“楚國郢人捏白士,鼻尖上濺到一滴如蠅翼般大的污泥,他請匠石替他削掉。匠石揮動斧頭,呼呼作響,隨手劈下去,把那小滴的泥點完全削除,而鼻子沒有受到絲毫損傷,郢人站著面不改色。宋元君聽說這件事,把匠石找來說:‘替我試試看。’匠石說:‘我以前能削,但是我的對手早已經死了!’自從先生去世,我沒有對手了,我沒有談論的對象了!”
白馬非馬
公孫龍是戰國末期趙國人,為名家“離堅白”派代表人物之一,大概生活在公元前320~前250年之間。
公孫龍早年經歷不詳,只知他曾游魏國,與中山公子魏牟論學。到趙國公子趙勝為平原君后,公孫龍做了其門客。他本人觀察細致,善于分析問題,曾出使燕國,勸燕昭王放棄伐齊,也在趙國軍事、外交上出謀劃策過。公元前257年,趙勝遣使向魏國求救,解除了秦軍對邯鄲圍困后,公孫龍反對趙勝接受趙王封賞,認為此舉是把國人的功勞算到了趙勝頭上,趙勝聽從了建議,對公孫龍益加看重。
公孫龍后前往秦國游說,行至函谷關。時趙國一帶馬匹瘟疫流行,秦國禁止趙馬入關。公孫龍騎白馬被攔下,爭辯道:“白馬非馬,怎么不可以過關?”關吏答:“白馬怎能不是馬?”
公孫龍反駁道:“‘馬’是指名稱,‘白’是指顏色,這是兩個概念。‘白馬’這個概念,分開來就是‘白’和‘馬’或‘馬’和‘白’,這也是兩個不同的概念。譬如說要馬,給黃馬、黑馬都可以,但是如果要白馬,給黑馬、黃馬就不可以,這證明,‘白馬’和‘馬’不是一回事,所以說白馬就不是馬。”關吏被公孫龍一通高談闊論說得暈頭轉向,不知該如何對答,無奈只好讓公孫龍和白馬都過關去了。
這就是著名的“白馬非馬”論。“白馬非馬”論令公孫龍聲名遠揚,后來孔子的六世孫孔穿路過趙國,專程與公孫龍辯論。孔穿表示,不同意公孫龍這個學說,如他放棄,愿為其弟子。公孫龍批評了孔穿反客為主的求學態度,又以孔子評論楚王丟弓的故事(楚王打獵丟了弓后,認為最終也是被楚國人拾到,不必尋找。孔子聽說后,認為楚王不夠仁義 — 人丟了弓、人拾了去就是了,何必要局限于楚國人?)為例分析,孔子是把“楚人”和“人”區別開來的,和“白馬非馬”是一個道理。孔穿既遵奉儒家學術觀點,就不該反對“白馬非馬”之論。孔穿無法回答。
公元前256年,陰陽家鄒衍出使趙國,趙國平原君趙勝請他和公孫龍辯論。鄒衍拒絕,對公孫龍的學說進行了批駁 — 所謂辯論,力求陳述觀點使對方理解,而公孫龍巧言惑眾,使聞者困惑迷惘,不得要領,此舉有害于治學大道。從此以后,公孫龍逐漸失去了影響,大約于前250年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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