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青龍山上青龍寨中。

啞女明珠還在對柳云和阿仙推心置腹地比劃著，訴說著心曲。

阿仙翻譯道：明珠大姐說，后來，她在闖蕩江湖的時候，不但徹底了解了竹葉青為非作歹的罪惡，而且了解了國民黨的腐敗和倒行逆施。

柳云高興地說道：好呀！事實讓你覺悟，總比說服你體驗來的深。

明珠一邊點頭，一邊繼續(xù)比量著“說”。

阿仙翻譯道：明珠說，那時候，她覺得湘西土匪橫行霸道，軍隊禍國殃民，湘西沒指望了。但是，正在她絕望的時候，遇到了前往沅陵偵察的張虎和他的戰(zhàn)友。她跟蹤了他們幾天，終于了解了他們的為人……

柳云急忙一揮手，說道：等等！明珠，我心里一直有個謎——你和張虎素不相識，為什么就能舍上命，在槍林彈雨的危險環(huán)境下救他呢？還幫他不怕艱險地給一四〇送情報，伺候他張虎療傷？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兒？

明珠的臉忽地紅了起來。沉吟了一霎，才繼續(xù)比量著解釋。

阿仙翻譯道：柳部長，你別笑話我。我一看張虎哥那堂堂的儀表和渾身散發(fā)出來的英武之氣，就迷上他了……

柳云恍然大悟：哦——我理解，女孩子嘛，一見鐘情的事情不少。難道你僅僅是看中了張虎的儀表嗎？

明珠搖著手，比量著說。

阿仙翻譯道：明珠說，不！那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看張虎哥的武功好，敢打刮民黨，扶危濟弱，是豪杰氣概！這就是她暗暗跟蹤張虎哥幾天看到的結(jié)果。

柳云快樂地笑著：我說嘛！你明珠為了找個好郎君，也沒少下功夫呀！

明珠的臉兒更紅了。她繼續(xù)“說”。

阿仙繼續(xù)翻譯：明珠說，她欽慕張虎哥的武功和俠義精神。她把張虎等當(dāng)成了行俠仗義的英雄豪杰。于是，在沅陵城，她多次出手保護他們，支援他們，包括張虎到劉師司令部盜取圖紙，她都在外圍替他們秘密望風(fēng)。只不過張虎哥不知道罷了！

柳云大驚道：哎呦呦！明珠，連張虎那樣的身手都沒發(fā)現(xiàn)你在跟蹤他？你的武功也太好了！

明珠急忙搖搖手，比劃著。

阿仙翻譯道：明珠說，張虎哥不一定不知道有人跟蹤他，只不過沒顧上我罷了——后來，張虎在盜取到圖紙無法出城的時候，我又替他引開敵人，幫他們逃出城外。

當(dāng)張虎哥的戰(zhàn)友犧牲，他又負傷，敵人蜂擁而至的危急關(guān)頭，我又發(fā)動驅(qū)蛇陣，殺死了追敵，把張虎哥救助到無名山洞，一直伺候到張虎康復(fù)。

柳云聽得異常激動起來，贊道：明珠，好呀！看來，你是個是非分明的人。可是，你在青龍寨沒有家人牽掛，為什么不跟著你義兄張虎參軍呢？

明珠沉思著，沉重地比劃比劃起來。

阿仙翻譯道：明珠說，她替張虎送情報的時候到過部隊，覺得解放軍紀(jì)律嚴(yán)明，規(guī)矩多，不準(zhǔn)江湖結(jié)拜。她怕她和張虎的結(jié)義關(guān)系會影響到張虎哥。她還害怕暴露自己的女兒身，給張虎惹來麻煩！

柳云嘆息道：你這個多情的丫頭呀，實在是多慮了！不過也真讓人敬佩！我沒說嘛！一四〇一見你的面，就知道你是個女扮男裝的花木蘭了。他親自邀請你參軍，就是體察、同意了你和張虎的關(guān)系。看架勢，一四〇還想給你和張虎當(dāng)大媒呢！

啞女的臉因柳云說的這個消息興奮而害羞的潮紅了起來。她又比劃著說起來。

阿仙繼續(xù)翻譯道：明珠心里還有一個不肯參軍的原因，是她和竹葉青的關(guān)系。

柳云一愣，心中想道：看來明珠敢于暴露這個秘密了！

阿仙繼續(xù)翻譯道：明珠說，畢竟是她在青龍寨容留了殺人魔王竹葉青，并且擔(dān)任了竹葉青的老營副官。

柳云心中驚嘆：原來明珠還有“竹葉青老營副官”的身份！

阿仙繼續(xù)翻譯：明珠說，最重要的一點是，竹葉青畢竟是自己和全青龍寨替父報仇的恩人！如果部隊知道了她這種身份，能容留她嗎？張虎哥能不受影響嗎？

柳云沉思著點點頭說：你擔(dān)心的也對。不過，張虎知道你這些想法嗎？

明珠愧悔地搖搖頭，沉重地比劃著。

阿仙翻譯說：明珠說，這些話她說什么也不能對張虎說，她怕張虎哥瞧不起他，鄙視她，所以才悄悄地半夜離開了無名山洞，獨自回到了青龍寨。

明珠比劃到此，沉痛地抽泣起來。

原來如此！柳云同情地一把摟過啞女來，親切地說：明珠，你是我們解放軍的朋友，是我們的好姐妹。我會把你肚子里的這些委屈，講給一四〇首長聽的，也會告訴張虎的。

明珠你可知道，張虎這兩年找不到他的義弟明珠，有多難過嗎？你可知道，張虎上次從青龍山回來，因為你不認(rèn)他，有多傷心嗎？

明珠搖搖頭，愧悔的淚水滾滾而下。

柳云疼愛地給明珠擦著淚水說：好了！別傷心了。這要讓你那張虎哥看著，該心疼了！

明珠被柳云說得更加激動起來。半天，才止住哭泣，比劃著“說”。

阿仙翻譯道：請告訴張虎哥，該做的，我都做了。我沒有做過一點對不起大軍和他的事情。竹葉青每次回到青龍寨，都是我想方設(shè)法把他攆下山去的。張虎哥早晚會理解我的。

柳云感慨地說道：我明白了。我一定會把你的苦衷轉(zhuǎn)告一四〇和張虎的。還有，明珠，你母親說的那個大仇人龍云，你找到了嗎？

明珠搖搖頭。

柳云說道：能不能就是這個竹葉青呢？他可是姓龍。聽山貓說，竹葉青原是吉首苗家土司的少爺，也叫龍云。

明珠凝目沉思起來：連柳部長都這么說，難道竹葉青果真就是母親的仇人龍云？那，他可真是殺父殺母的雙料仇人了！看我不發(fā)動毒蛇陣，叫他萬蛇嚙身，再零刀碎剮！……可是，萬一再不是他呢？茲事體大，還須慎重調(diào)查！

明珠想到此，故意搖搖頭，比劃著。

阿仙翻譯道：明珠說，不會那么巧吧？不過，她會親自弄明白的。

柳云分析道：明珠，竹葉青走投無路時，可能還會竄回青龍寨。我們希望你能幫助張虎，幫助解放軍，幫助湘西人民快速抓住這個惡魔。

明珠想了想，比劃起來。

阿仙翻譯道：明珠說，請轉(zhuǎn)告一四〇和張虎，她知道應(yīng)該怎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