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述：阿翔

撰文：碼字的小胖

認識阿丹，是春光明媚的三月。凌晨兩點，躺在床上睡不著，干脆打開交友軟件，看到阿丹的資料，順手打了個招呼。

本來沒渴望發生什么故事，幾分鐘后，她回了一個表情。她看起來不太熱心，我也沒太在意。到第三日，她突然發出一長串文字，講她這些天，幾乎每晚失眠，甚至開始掉頭發。

我聽她這么一說，心里開始腦補發生了什么，接下來趕緊安慰她，又問起緣由，但她卻不愿再講。不過，這次交談，我倆算是真正相識了。

此后，我不時在網上問候她，也會和她分享開心快樂的事。雖然她不曾告訴過我，她心中隱藏的憂愁，但她向我坦露心跡，讓我極為感動。

大約過了半個月的樣子，有天晚上，她突然發信息問我，喜不喜歡吃包子。起初，我一聽這話，愣住了，不知她想表達什么。

我來不及回應，她接著說，我正在蒸包子。我忽然明白過來，臉紅了一下，幸好她看不到。我回，包子亦我所欲也。

阿丹說，那好，我明天給你送兩個。我住的地方，離她家不遠，走路也才十幾分鐘。那天，我們約好在公園碰面。

這是我和阿丹的第一次見面，我特別重視，穿什么衣，講什么話，舉手投足等諸多細節，都一一考慮，希望能給她一個好印象。但我出門時，還是慌張了，以至于，去公園時繞錯了路。

半路上，收到她的信息，才知她已經到了。我三步并作兩步，趕往約定地點。阿丹站在那里，穿著白裙子，腳上是一雙白色波鞋，秀發披肩，身材高挑。

見到她的那一刻，腦海里冒出一個詞：白衣勝雪。雖然我此前，看過她的照片，但見到她本人，我仍被她的美艷驚呆了。

有人上鏡，照片漂亮，真人卻庸常。有些人，照片看起來并不特別出彩，可見到本人，卻不由得驚呼。阿丹顯然是后者。

那天，走到她面前，說了一句“是你吧”，然后，一個勁地傻笑。她真的給我帶了兩個包子，她親手做的。我接過包子，說著感謝的話。隨后，我倆保持著半米的距離，在公園轉了一圈。

那天，具體談了些什么，我早就忘了。但我記得，她飄逸的秀發，記得她的白裙子，記得她講話時的溫柔，記得她臉上露出的那一抹微笑。

最最令人難忘的，是終于要分別了，我目送她離開，走了幾米，她回身向我揮手，看著她的樣子，我感覺自己的心都被融化了。

這次見面，像是一次考驗，我順利通過了測試，得到了她的認可。此后，她無所保留地向我敞開了自己。

她三十多歲，有兩個小孩，老公在廣東打工。雖然我視她為天仙一般的女子，但在她老公眼里，大約已經得到她了的緣故，反而不把她當回事。

在她的講述里，她和老公經常吵架人，她一人照顧兩個孩子，又要想法子賺錢，壓力很大。老公獨自一人，在外省工作，自由灑脫，卻從不寄錢回家，所有重擔，全壓在她一人身上。

因此，我才明白，為何當時，她對我講，整宿失眠，大把掉頭發了。得知她已有婚配，我的確失落了很長一段時間，但她留給我的印象，實在過于深刻，我想忘都忘不了。

我陷了進去，覺得應該做點什么，幫幫她。除了陪她聊天，寬慰她，我還想做更多事。我這樣想，也的確這樣做了。

她有一輛小電驢，每天寄電驢接送小孩，或者去市場買菜，電驢也是上下班的交通工具。得知她住在五樓，電驢充電不方便，我主動承擔起幫她充電的任務。

因為工作原因，我住單身宿舍，宿舍在一樓，充電很方便，而且不花錢。她給了一把鑰匙，每天，她在她家樓下停好車，要充電了，就發信息給我。

而我則步行到她家，騎電驢回來。充好電后，又騎至她家樓下，再步行回家。整整半年，我堅持了下來，幫阿丹的小電驢充了半年的電，滿足了她的日常生活所需。

充一次兩次電可以，但堅持半年，卻從不索求什么，如今想來，我仍覺得自豪。也可以見出，我對她的情意，這是一份超出了身體之歡的情感。

在大半年的交往中，我甚至連手都沒碰過她的。更別說其他地方了，唯有第一次見面，她送給我的包子，讓我念念不忘，我們相識后，她還送過一次包子，也是她包的。但第一次太驚艷了，給了我無窮無盡的想象。

除了給電動車充電，我還幫她買過好幾次菜。幾大袋幾大袋，每次買，都是好幾天的菜，送到她家。

有時想想，我對家人，也未必有這么好。可她身上，就是有這種魔力，讓我甘心情愿，不求回報，只為博得美人一笑。

阿丹呢，的確把她當成了現實中的朋友。她應該是信任我的，不但對我講述她內心深處的秘密，我還見過她的兩個孩子。而且，不止一次。

看得出來，她也視為我可以珍惜的朋友。可女人心，海底針。有時，我又實在不明白她心中所想。她像霧像雨又像風，猜不透，弄不明白。

很多次，我曾試圖約她出來宵夜，她總是拒絕，找各種理由，要么陪孩子，要么有事走不開。當然，我也能理解，夜晚與男子外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別人見了，總會傳出風言風語。可

我無償幫她買菜，每天給電驢充電，不管刮風下雨，風雨無阻，這難道不怕人傳流言嗎？

看來，女人與男人的心思，真是不一樣的。她像一個謎，我永遠猜不透。但我對她的念想，對她的好，從來如一。

大約正是如此吧，有兩次，她主動約我出門。嚴格說來，第一次，算不是真正的約會。只是，她要去市里，從縣城去市里，要坐大巴，她讓我騎電驢送她去縣城，再幫她把電驢騎回來。

我答應了，但碰面后，看到她一頭秀發，我突然改變了主意，讓她騎車載我。她欣然應允，她騎車而行，風吹過來，一縷縷發絲拂在我的臉頰，酥酥的，柔柔的。我微閉雙眼，享受那難得的迷醉。

可惜，去縣城車站的路不長，很快就到了目的地，我只能下車，送她上車，我轉身回家，心里眼里，全是她迷人的姿影。這是我唯一離她最近的一次，也是我唯一與她有身體（頭發）接觸的一次。

這唯一的一次，卻給了我無以言說的歡愉。至今想起，仍有一絲甜蜜。另一次見面，也是她主動相約，是在傍晚。縣里舉辦美食節，她約我同行，我說沒車，她說，騎她的。

于是，就去了。

這次，我騎車載她。到了美食節現場，我請她喝椰汁，吃了羊肉串、烤豆腐等美食。酒足飯飽，看到現場還設有過山車。阿丹說，她還從體驗過山車的感覺。

我當即買了票，這種過山車，一人一座，她坐在前邊，我坐在靠后的位置。我陪她體驗了一回過山車的感覺。

其實，別說過山車的，但凡她喜歡愿意的，我都愿意陪她體驗。盡管每次見面，我都保持了體面的禮儀，相敬如賓，以禮相待，以一個正人君子的態度，與她交往。

但我倆的關系，從未有更深的一步。有時，我也想過，若真更進一步，我就成了道德破壞者，成了不道德的一分子。

阿丹的堅守，也愈發讓我認定，她是個好女人。

事情轉機，出現在阿丹的丈夫身上。

他被查出患了淋巴癌。無奈，只得辭了工作，回老家治病。去醫院檢查，醫生建議保守治療。阿丹丈夫卻不知從哪里聽說一個辦法，決定采取刺破的方式，應該更加可靠快速。

事實上，阿丹與丈夫的爭執從未斷過。正是那段時間，她向我承認了，她與他的過往，爭端，以及各種私隱。

盡管妻子美若天仙，但他覺得她什么都不是，他倆早就分床而睡，虎狼之年，夫妻如此，對她的傷害不可能不深。

非但如此，他還家暴。回家治病期間，他亦動手，打過她。種種悲涼，她無處可訴。只能講給我聽，把我當成一個傾訴對象。而我也終于明白，為何當初，我倆相識時，她說整宿失眠，大把掉頭發了。

我所能做的，除了精神上的鼓勵與開導，買菜，照看小孩，以及為小電驢充電等這一類事情，我幾乎有求必應，而且是不帶任何回報的。

當然，我得承認，與她相識的最初，我抱著一親芳澤的目的，抱著抱得美人歸的心態去的，而當她把生活的殘酷真相，擺在我面前時，我只希望她的生活能好一點，更好一點。

我只希望，他對她好一點。也許，我沒有福氣，享受不到這情愛之歡。唯有為她祈福。有時，我睡在床上，失眠睡不著，也會胡亂猜想，想不明白在她心里，我到底是什么樣的角色，到底把我當作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付出了這么多，到底渴求什么。也許，她真的是個下凡的仙女；也許，她是個性冷淡者；也許，她享受著這人間的折磨，她在這折磨中享受歡愉。

還別說，真的有人在自殘中享受愉悅。世間之大，什么樣的人生都有。

有天晚上，她突然開始向我借錢。認識大半年來，我主動幫過她很多忙，但她從未向我借過錢。而這一次，不但開了口，而且數額不少，一開口就是五千塊。

剛好我手頭正緊，沒有立即答應。她似乎瞧出了什么，也沒回復。之后兩天，我一直沉浸在我倆的美好回憶中。

雖然連手都沒牽過，但這段時間，她給過我許多美好的想象。有些情愛，不一定要有身體之歡，沒有得到，反而令人魂牽夢繞。

第三日，我把她的電驢充好電，騎到她家樓下，把那鑰匙藏在車里，然后給她發了一條信息：以為，我不能給你充電了。

她回了一個字：哦。接下來的兩天，我一直在等待，等待她問我為什么，等待她說更多話。可除了那個“哦”字，她再未回復。我備感失落，在出租屋里喝得酩酊大醉。

原來，我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如。我的出現，最多只是一劑生活調味品而已。

人這一生當中，會遇到很多人，發生很多事。有些人，也許只是擦肩而過，再不會留下什么。有些相遇，雖然短暫，不一定會發生什么，卻總想著會發生一點什么。

我發的這條信息，算不上試探，但我感覺不值得再付出了。作為朋友，我幫了她這么多，她甚至沒對我講過一句感謝的話。即使作為再普通的朋友，講一句謝謝也不過分吧。但她從來沒講過哪怕半個字。

一氣之下，我刪掉了她的微信。

盡管如此，我仍忘不了她，我知道她的抖音號，每隔一段時間，會去看看她發了些什么，但我從未留言，不讓她知道我的存在。我只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對我而言，這已經足夠了。（圖文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