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作的悲愁喜樂酒令,寫出女兒的四種人生狀態。不過除了妓·女云兒為史湘云作影之外,其他在座四個男子的酒令,實際上是每人各出一句,互為影射。
賈寶玉作的“悲愁喜樂”,順序對應的是薛蟠妻子夏金桂、賈寶玉妻子薛寶釵、蔣玉菡妻子花襲人、馮紫英妻子史湘云。其他三人也是如此互為對照。而真正寫賈寶玉個人感受的,是他所唱的《紅豆歌》。
紅豆歌·賈寶玉
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睡不穩紗窗風雨黃昏后,忘不了新愁與舊愁,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滿喉,照不見菱花鏡里形容瘦。展不開的眉頭,捱不明的更漏。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隱隱,流不斷的綠水悠悠。
賈寶玉在《紅豆歌》中唱出了他在婚后的對林黛玉的無盡思念,以及受薛寶釵齊眉舉案地夫妻之情所感的矛盾糾結,也是對《終身誤》曲子的補充與延續。我們看看《紅豆歌》究竟講了些什么。
“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意為相思的血淚如同紅豆般,一顆接著一顆,滴落不止。此句可與林黛玉的《題帕三絕?三》和《桃花行》相互參照,表達出賈寶玉痛失林黛玉后的深切思念。
“睡不穩紗窗風雨黃昏后”,描繪黃昏時分,風雨透過紗窗吹入房間,讓人難以安睡。此句可結合林黛玉的《秋窗風雨夕》對照理解,盡顯離人傷情的痛苦。
“忘不了新愁與舊愁”,指新愁與舊愁相互疊加,令人難以忘懷。結合《終身誤》曲子可知,“舊愁” 指寶黛之情,“新愁” 則指金玉良姻。賈寶玉無法忘懷與林黛玉的海誓山盟,卻又在薛寶釵舉案齊眉的婚姻和美中搖擺。
“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滿喉”,是說美味佳肴卡在喉間,難以咽下。看似描述賈寶玉婚后食不下咽的狀態,實則以 “玉粒金莼” 隱喻金玉良姻的 “美中不足”。薛寶釵縱然優秀,卻無法取代林黛玉在賈寶玉心中的位置,就如同美味哽在喉間,無法下咽。此句與上句相結合,表現出賈寶玉在體會到與薛寶釵的和美婚姻后,內心備受煎熬的負罪感。
“照不見菱花鏡里形容瘦”,菱花鏡子里不再映照出那個消瘦的人影。此句關聯賈寶玉向紫鵑索要的那面 “菱花鏡”,隱喻賈寶玉婚后,對薛寶釵的夫妻之情,消磨了對林黛玉思念的恐懼。
“展不開的眉頭,捱不明的更漏”,緊皺的眉頭無法舒展,整夜無眠,苦苦熬過更漏,卻不見天明。此句呼應 “睡不穩紗窗秋雨黃昏后”,又進一步解釋了 “新愁與舊愁” 的疊加,刻畫賈寶玉輾轉反側、夜不能寐的煎熬。
“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隱隱,流不斷的綠水悠悠”。唉!思念如同遠處的青山,若隱若現卻又真實存在。愁緒恰似悠悠綠水,抽刀斷水水更流。此句以青山如 “黛”,綠水如 “玉”,表明賈寶玉心中的執念,便是難以忘懷的林黛玉。
整首《紅豆歌》,句句飽含賈寶玉的悲痛,嘆惋林黛玉的早逝,抒發對木石姻緣求而不得的遺憾,對金玉良姻的意難平。只是他的這些痛苦之詞,字字如錐地扎向了薛寶釵。
雖然其中也有對薛寶釵的愧疚與悔意,終究難以掩蓋 “新不如舊” 的事實。而這份刻骨銘心之情,才是導致他離開薛寶釵的根本原因。薛寶釵以為他的離去源自“女兒愁,悔教夫婿覓封侯”,其實是誤會,平白背負了無盡的自責,屬實可憐。
?從原文找線索,還原最真實的《紅樓夢》。
?以上觀點根據《紅樓夢》80回前故事線索整理、推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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