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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1日,特朗普突然在社交網絡上宣稱將簽署行政令,要求藥企給予美國最惠國待遇,美國不會支付比其它國家更高的藥價。
在該社交媒體的帖子里,特朗普稱美國支付的藥價將和藥價最低的國家相同(pay the same price as th Nation that pays the lowest price anywhere in the world),而自己的行政令將讓美國的藥價幾乎立刻下降30-80%(almost immediately)。
消息一出,醫藥股票立刻承受巨大下行壓力。可只要仔細看特朗普的帖子,會發現其中包括很多根本不具備執行可行性的內容。
5月12日,在美國健康與公共服務部部長陪同的大排場下,特朗普召開新聞發布會,簽署了前一天宣稱會“幾乎立刻”帶來藥品大降價的行政令。隨著具體行政令的出臺,特朗普所謂立刻給藥價打二折的說辭迅速被市場無視,美國藥企股價扭跌為升。
可謂別人是做夢當總統,特朗普是當了總統后天天做白日夢。別人砍價靠談判,特朗普砍價靠吹牛,吹不下去就撒謊,反正最后只要敢自己說贏就是“贏”,所謂的要求藥企給予最惠國待遇也不例外。
首先,特朗普自稱美國將付全球藥品最低價的宣言,反映了他對藥品定價缺乏基本常識。藥企在全球有一個基本的定價體系,發達國家定價更高,中低收入國家定價更低。
處于市場專有期的創新藥,在歐美等發達國家可能是以極高的定價與利潤來收回巨大的新藥研發成本,但在中低收入國家的定價很可能是接近生產成本價。這在原則上是出于人道主義,讓欠發達地區也能用上救命藥,而在具體實施過程中,還涉及到藥企轉讓中低收入國家的專利,通過允許某些地區仿制藥提前上市,完成低價供應。
讓藥品在美國的定價和肯尼亞一樣,純屬無知。此外,不可忽視的是,中低收入國家獲取藥品“友情價”的潛在代價是供應量缺乏保證。在歐美,任何藥品上市,企業其實同時也在承諾滿足市場需求。盡管近年來包括GLP-1類減肥藥在內的多種藥品都在美國出現過緊缺,但相關企業都通過積極擴產等措施來保障供應。而中低收入國家完全沒有此類保證。
在解釋出臺的行政令時,美國政府似乎從全球最低價的提議后撤,目標成了參考其它發達國家定價,獲得最惠國標價。可即便如此,特朗普的提議仍基本不具備可行性。
藥品最惠國待遇并非新發明,早在第一次入主白宮時,特朗普就嘗試實施該措施,要求美國政府支付的針對老人的醫療保險Medicare藥品定價不超過其它發達國家(OECD國家)定價。
此次最惠國藥價行政令的新聞稿里還提到了特朗普上一次的最惠國提案,結論和如今無數事情一樣,都是前任的錯——指責拜登撤回了特朗普首次執政時推出的最惠國要求。
但該指責卻忽視了一個基本事實:在拜登撤回特朗普的上一輪最惠國動議前,相關行政令已經被美國法庭凍結。
如今白宮宣稱是拜登在相關行政令得以實施前插手阻止,真相卻是相關行政令根本就沒有走到“可以實施”這一步。
特朗普認為同一個藥在其它發達國家定價更低,是美國被不公平對待。但這種價格差別的基礎是美國獨特的醫療體系。歐洲、日本、加拿大、澳大利亞等發達國家都實行國家支持的全民醫保,更低的藥價是這些國家的醫保與藥企議價獲得。
而美國的醫保高度商業化,也高度割裂。大部分醫保是商業醫保。政府支持的醫保主要有兩個,一是針對老人、殘障人士的Medicare,二是針對低收入人群的Medicaid。即便是這兩個醫保,很多具體實施也是轉交給商業醫保,比如越來越流行的Medicare Advantage,就是商保來運營Medicare。
這樣的醫療體系意味著美國的藥價是各個保險與藥企協商,不存在統一的談判定價。特朗普的行政令要求Medicare,Medicaid以及商保都獲得最惠國待遇,可商保屬于私營企業,政府怎么可能有權力要求私營企業間的交易必須如何定價呢?
甚至像特朗普第一個任期時只要求政府保險Medicare的藥品獲得最惠國待遇,也會遇到法律挑戰。Medicare的藥品保險包括兩部分,B是針對在醫院使用的藥品,即住院藥品保險,D是更常見的處方藥保險,小布什時期才立法建立。而D這種處方藥保險由商業保險公司實際執行,法律明確禁止政府干擾價格磋商。
除非國會通過立法改變規則,連要求Medicare、Medicaid這部分政府醫保獲得最惠國待遇都很難在法律上站住腳。
這也是為什么特朗普在首個任期快結束時提出的Medicare最惠國藥價行政令直接被凍結在法院里。相比之下,拜登政府通過艱難立法才取得每年15個藥品的Medicare議價權。
如今特朗普擺出大排場再度簽署最惠國藥價行政令,要求比上一次的行政令更廣,不光Medicare,Medicaid和私營保險都要囊括,市場卻很快無視其對醫藥行業的影響,正是由于市場看穿了這種吹破天的牛,根本不可能變為現實。
除了美國現行法律讓最惠國藥價難以實行,特朗普的行政令里還有很多其它不切實際的要求。例如,特朗普政府提出其它國家在惡意壓價,要求藥企在其它國家漲價。美國政府如何去指揮非美國的醫保議價?只能用異想天開來形容。
此外,根據白宮官員對行政令的解釋,是要求健康與公共服務部在30天內確定藥品的最惠國價格,之后談判鼓勵藥企以最惠國價格為基礎主動降價。如果在半年的時間范圍內不降價,則 健康與公共服務部,包括其下屬的FDA會制定法規實施最惠國價格。這顯然不可能做到特朗普宣稱的“幾乎立刻”讓藥價下降。
美國倒不是從未獲得過藥價最惠國待遇,新冠疫情期間,拜登政府與輝瑞達成的抗病毒藥Paxlovid采購協議里就有最惠國條款,如果之后輝瑞與包括英國加拿大等少數發達國家達成的采購協議定價更低,會調整美國的采購價。
但當時Paxlovid是政府實行定量采購,用于應對公衛緊急事件,并不進入商業市場。
而特朗普的所謂最惠國藥價,和四年多前他第一次推行類似行政令一樣,只會是個不具可行性的白日夢。
當然,這并不會阻止特朗普以及特朗普治下的白宮,在今后反復宣稱大獲全勝,畢竟如今白宮網站的情況介紹一欄都是特朗普贏麻了,獲勝對象從水壓到亞洲鯉魚,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贏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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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
https://www.reuters.com/business/healthcare-pharmaceuticals/trump-says-he-will-cut-drug-prices-by-59-2025-05-12/
https://www.whitehouse.gov/fact-sheets/2025/05/fact-sheet-president-donald-j-trump-announces-actions-to-put-american-patients-first-by-lowering-drug-prices-and-stopping-foreign-free-riding-on-american-pharmaceutical-innov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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