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在中岳嵩山少室山東麓的王莊村,洗得發白的藍布褂子裹著對土地的深情。潁河支流的潺潺水聲是他童年的背景音,4000 年大禹文化的基因在黃土層中蘇醒。當晨霧漫過金牛峰的綠意,他筆下的長篇小說《山的那邊》正升騰著豫西山村的炊煙;初祖庵的月光淌過石碑時,《道心禪影》的詩行正捕捉著禪杖與松影的對話。作為河南省少林武術館書記兼副館長,中華詩詞學會、河南省作家協會會員,他以《嵩山 72 峰七言絕句》丈量峰巒的高度,用《登封古韻》梳理文保單位的脈絡,曾在《莽原》《少林與太極》《鄭州法制報》等報刊雜志發表作品數十篇,將行政工作的嚴謹與文學創作的靈性熔鑄為 “禪武合一” 的文化實踐,成為嵩山褶皺里行走的文化刻碑人。
嵩山腳下的雙重生命圖譜:從記賬薄到詩文稿本
王莊村張莊的土坯房里,少年郜明超在煤油燈下翻看父親的記賬薄,泛黃的紙頁上記錄著農民與汗水的對話,這成了他最早的 “文字啟蒙”。1966 年出生的他,童年與金牛峰的黃沙、南溝的清溪捆綁生長 —— 上小學時,他曾跟著二伯打坷垃,在金牛嶺上溜花生,“滿嶺黃沙透水性好,最適宜種花生” 的農諺,后來化作《嵩山 72 峰》里 “扯縷晨曦染眾峰” 的詩句。初中時因作文《表彰會上》被校長當作范文朗讀,語文老師劉秀英用紅筆在扉頁寫下 “文須有情”,這四個字像嵩山的基石,奠定了他文學創作的根基。
1993 年調入少林武術館后,他的辦公桌抽屜里始終并置著兩樣東西:左側是武術館的會議紀要,右側是文稿集。擔任翻譯期間,他常穿一件洗得褪色的卡其布外套,為英國代表團講解千佛殿壁畫時,身影在壁畫前顯得格外專注。當外賓問及 “十三棍僧救唐王” 的歷史淵源時,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框,突然意識到:“翻譯不僅是語言轉換,更是文化解碼。” 這種認知促使他系統研讀少林文獻,在恒林禪師碑文中發現十四世伯父郜西銘的名字,由此展開對少林保衛團剿匪歷史的考據,為的是讓百年前的禪武精神在文字中復活。
作為文旅融合的躬行者,他參與登封 “嵩山 20 景” 評定時,隨身帶著磨邊的《嵩山志》,穿著樸素的布鞋底上沾著嵩山的泥土。“就像母親菜園里的菜畦必須按節氣劃分,文化景觀的命名也應有歷史的經緯。” 他在評審會上發揮想象,袖口磨出毛邊的襯衫隨著手勢輕輕晃動,最終推動《青崗鹿鳴》景點的命名。這種對文化根脈的堅守,與他在《母親的菜園》中記錄的 “頭伏蘿卜二伏芥” 農諺,形成奇妙的精神呼應。
文學基因的覺醒:從夾襖藏蛇到千字范文
五歲那年,郜明超偷摘金朝爺家的黃杏,跌入葛針窩的哭聲引來了父母,金朝奶奶摘來的兩個黃杏,在他掌心留下酸甜的印記。這個場景后來衍化為《杏的味道》中 “核兒” 的方言隱喻,成為他鄉土書寫的味覺密碼。初中時被同學往夾襖里塞小蛇的惡作劇,被語文老師劉秀英巧妙化解,老師將他安撫后對同學進行批評教育,放學時那同學說 “尿濕了褲子”,這段經歷讓他在長篇小說《山的那邊》中塑造出 “隱忍善良” 的孫松林形象 —— 正如他自己,身形里藏著對他人的寬容與體恤。
1986 年,高中英語老師甄少杰組織 “中國青年詩歌學會”,郜明超的《明天有雨》在《作家搖籃報》發表,樣刊寄來時,他跑到金牛峰頂朗讀,山風把紙頁吹得嘩啦作響。1987 年考入河南廣播電視大學外語系,他的《二月的禮贊》被慶祝建校十周年專刊采用,“二月的雪描述著嫩綠的世界” 打開了年輕詩人的靈感。這些早期創作經驗,在他后來的散文中轉化為對細節的精準捕捉 ——《母親的菜園》里 “每次翻土平整后,她總要等距離地打成小畦” 的場景,“兔糞有了去處,煤渣有了歸宿” 的描寫,都是童年記憶在文字中的重生,字里行間透著他觀察生活時的細膩。
2001 年,他以聽到的故事為原型創作《榆樹》,這篇小說獲全國廉政小小說三等獎。評委評價:“在泥土里開出了人性之花。” 這種對真實的執著,延續到長篇小說《山的那邊》與中篇小說《山這邊,山那邊》的創作中 —— 為還原 1977 年山村生活,他在收麥季節回到老家,體驗 “鐮刀劃過麥穗的聲音像撕布” 的細節,在十月廟會尋找 “下元節祭祀大禹” 的場景:“因為這是嵩山人的精神節氣。” 后者更在《莽原》雜志上發表,將嵩山腳下的故事帶向更廣闊的文學天地。
名勝古跡的文化考據:從鄉韻到禪心的接力
作為 “大禹老鄉”,他對大禹的崇敬內化于心,《俺是大禹故里人》在嵩岳散茶座發布后,點擊量破 3500 人次,有網友留言:“第一次知道大禹出生地在祖家莊。” 這種文化自覺,讓他在《金牛峰》中特意將采沙帶來的破壞寫入詩中:“別墅高樓林立處,金牛莫使變黃沙”,成為環保文化符號 —— 正如他平日修行般,對自然與文化的細節始終保持敬畏。
在武術館禪緣閣改建中,他為五個茶室命名 “一花、一葉、一笑、一念、一方”,邀請書法家書寫禪詩,由此萌生創作《道心禪影》的念頭。為捕捉禪意,他獨自夜探嵩岳寺、會善寺等 27 座寺院,身影在月光下穿過竹林,衣擺被露水打濕也渾然不覺。在初祖庵門樓下看急雨垂簾,在紅墻外聽尼僧誦經,寫下 “翠樹迎風鳥,朱門避雨僧” 的句子。中華詩詞學會副會長晨松評價:“這樣的禪詩寫得何其美妙、美艷、美麗!真乃美味十足、美不勝收、美好動人!”
散文中的嵩山肌理:從菜園到文壇的精神擺渡
母親的菜園是郜明超的 “生活私塾”。他在《母親的菜園》中寫道:“為給番茄搭架,她把舊手提袋拆成細繩;為使土質松軟,將花生殼封在地頭。”2020 年母親去世后,7?20 大雨沖垮菜園的石磷,年已八旬的父親仍搬石修畦的場景,讓他頓悟:“菜園不僅是土地,更是母愛的化石。” 這篇散文在網上發布后,有讀者感慨道:“原來母愛可以用菜畦寬度丈量。” 而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常常是農民打扮在菜園勞作,身影與菜畦的壟溝形成樸素的剪影。
他的散文創作始終扎根嵩山土壤 ——《五乳峰下》中,初祖庵的杏樹 “下半青上半紅”,呼應白居易 “人間四月芳菲盡”;《寄情五花坪》里,海拔近千米的嵩山茶園中,茶農老王妻子 “貴州人不怕蛇” 的細節,展現禪耕文化的包容性。在《消失的山村》中,他記錄南照溝拆遷后的銀杏樹:“網絡狀的樹林井然有序,到了秋天,滿樹金黃,成為少林景區一道亮麗的風景”,字里行間滲透著對鄉村變遷的深沉思考 —— 這種思考,源于他對嵩山一草一木的細微觀察。
作為嵩山文化的立體書寫者,他將行政經驗轉化為文學養分。2023 年被登封市文管委聘為文化顧問后,他走遍全市 220 處文保單位,為每處撰寫七律或七絕,結集《登封古韻》。“法王寺的唐塔月光、會善寺的元代斗拱”,這些實地考察得來的素材,讓詩句 “瓦垅熏陶中岳雨,銘文感染漢朝星” 有了考古般的精確。他的散文《我的少林情結》被《少林》雜志采用,編輯評價:“在公文與詩行之間,找到了文化表達的黃金分割點。”
嵩山星圖中的文字拓片:從千余首詩詞到文化傳承
至今,郜明超已發表詩詞 1000 余首,出版《嵩高峻極》《遠山近岸》《鐘聲磬韻》《山深村遠》等四部合著詩集,個人詩集《道心禪影》《嵩山 72 峰七言絕句》以 “詩畫書” 三位一體形式,成為嵩山文化的立體注腳。《嵩山 72 峰》邀請 72 位國家級書法家書寫,河南省書協副主席張青山評價:“詩是嵩山的心電圖,字是峰巒的骨骼線。”
2021 年,他發現十四世伯父撰寫恒林碑文時 55 歲,恰是他當時的年齡,這個巧合讓他在日記中寫道:“時間在嵩山石頭上,刻下的是接力印記。” 如今,當他駕車行駛在少林大道,會下意識尋找母親當年送菜的小路;主持會議時,公文里偶爾掉出泛黃詩稿 —— 這種看似矛盾的生活,恰是嵩山的隱喻:山既是堅實存在,也是云霧載體。
站在少室山東麓的朝岳峰下,郜明超望著母親菜園邊上的野蒿,想起初中時被劉秀英老師點評作文的午后。四十余載,從夾襖藏蛇的少年到鬢染霜色的文化耕作者,他用公文規范現實秩序,以詩行重構記憶肌理。正如他在《五乳峰下》所寫:“爐火依依裊裊 / 燃燒起心中的幾縷晚霞 / 水壺咕咕嘟嘟 / 等待著僧人的一盞禪茶”。在嵩山的褶皺里,這個大禹的老鄉、禪武的管理者、文字的刻碑人,仍以身影穿梭于碑刻與詩行之間,穿著樸素的衣裳丈量土地,用和善的心懷接納萬物,在細節中修行,讓嵩山的云霧與禪意,在筆墨中生生不息。(閻洧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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