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0年,也就是順治七年的十一月,多爾袞總感覺胸悶氣短,頭昏腦漲、心情煩悶。太醫們的藥方還是一如既往地不管用,為此多爾袞決定,一路騎馬打獵去喀喇城。
或許是滿族祖先以打獵為主的緣故,在當時滿人的認知中,只要策馬揚鞭跑一圈,那些不舒服的癥狀可能都會一掃而空。也許,這是多爾袞自以為能緩解身體病癥的好辦法。
但多爾袞不知道的是,這一去,卻成了他叱咤風云一生的終點站。
十一月十三日,多爾袞率領諸王、貝勒等八旗官兵出了京城,迎著西北風,疾馳長城外。可在多爾袞策馬奔騰在無邊的獵場中時,迎面吹著凌冽的寒風,導致本身病情加重,從馬背上摔了下來,重重地跌落在冰雪上。
將士們急忙攙扶起多爾袞。御醫檢查了他的傷勢,膝蓋摔傷嚴重,便為他涂上藥膏。有人曾奏請多爾袞回京養傷,多爾袞卻堅持按照原計劃,去喀喇城。
這一年的農歷十二月初七,以多爾袞為首的烏泱泱的一大幫王公貴族們,在路上游蕩了二十四天,終于到達了喀喇城行宮。
和影視劇上的多爾袞不同,真實的多爾袞身體其實很差。史書記載多爾袞“機務日繁,疲于裁應,頭昏目脹”,據說他還中過一次風。
掌握大權以后,本來政事和軍務就特別繁忙,多爾袞卻沉溺女色,基本上每天煙不離手,不健康的習慣,導致了以前身上遺留的戰場上的傷也經常性地發作。
多年來的戰場生涯,讓多爾袞積累了許多內傷外傷,身體早已悄悄在透支了。
所以摔傷加上多爾袞本身羸弱的身體,那是真的要了他的命。
關于多爾袞的病逝,《皇父攝政王多爾袞外出圍獵日記》記載:“[順治七年(1650) ]十一月十三日,皇父攝政王身體欠安,居家煩悶,欲出口外野游,(十二月)初七日,宿于喀喇城。本日,皇父攝政王病重歇息。初九日戊子,戌時,皇父攝政王猝薨。”
十二月初七那天,多爾袞到了喀喇行宮時,病情就加重了,無法出去打獵,只能躺著休息。第二天依然沒有好轉的跡象。
此時的多爾袞已經在床上不能動彈,他意料到自己大限已至,回不去京城了,他不放心自己的身后事,急忙密召一母同胞的哥哥阿濟格前來,囑咐事宜。
雖然阿濟格魯莽無謀,可是多爾袞毫無選擇。多爾袞雖然一生妻妾眾多,可都沒能給他生下一個兒子,多爾袞只有只有一個女兒叫東莪。可在多爾袞眼里,女兒肯定是沒有親哥更適合托付后事。
因為此時多爾袞弟弟多鐸已經去世,就算不放心這位大哥,卻沒有人可以托付后事。
阿濟格匆忙來到攝政王多爾袞的大帳,其他人都被喝退,只有兄弟倆凄然相對。沒有人知道,這兄弟倆到底說了什么。
十二月初九當天,多爾袞病情惡化,在當天晚上八點鐘左右,行宮卻突然傳出消息:攝政王去世了。虛歲三十九歲。
多爾袞才39歲,正值春秋鼎盛的年紀。
多爾袞的死訊傳到了北京,城中頓時感覺炸鍋一樣。《清史稿》描述順治帝的反應是“震悼”,先是極度震驚,不相信這是真的,只是這個時候多爾袞的余威猶在,所以順治必須當面表現出悲傷悼念。
當時眾人得知多爾袞死后最關心的一件事是,下一步,多爾袞留下的巨大權力,由誰來接盤呢?
順治沒想到的是,就在大家為此猜測的時候,有個人卻跳了出來。誰呢?他是多爾袞的親哥阿濟格。
阿濟格不僅妄自尊大,而且居功自傲。多爾袞在世時,阿濟格曾經多次向多爾袞提出封自己為“叔王”的要求,但都被多爾袞回絕了。
多爾袞死后,阿濟格私心爆發,又想接替多爾袞生前的勢力。在阿濟格看來,他理所應當成為新的掌權者,因為他不僅戰功卓著,還是多爾袞的親哥哥,而且輩分還大,跟他同輩的那些王爺。代善、多鐸、多爾袞都死了,只剩下他。
而且,多爾袞在臨終前,也似乎想過讓阿濟格接替他的權力。
清初史學家談遷在著作《北游錄》中曾寫道,多爾袞彌留之際曾找阿濟格密探。雖然不知道多爾袞到底給阿濟格說了些什么。可接下來,阿濟格就開始一系列莫名的操作。
在多爾袞死后當晚,阿濟格迅速擦干眼淚,讓他兒子勞親帶著士兵去找兩白旗的大臣,要求眾人效忠他。
同時阿濟格點起三百精銳騎兵,讓他們先行進入京城,其他人雖然不知道阿濟格為何要派兵入京,但是能看出來,阿濟格顯然是要搞事情。
好在這個事情被翰林院大學士剛林知道了,立即騎馬狂奔,搶先一步到達京城,向順治帝匯報了阿濟格率領三百騎兵進京的事情,等到阿濟格的三百騎兵到達后,伏兵四起,全部被拿下。
而阿濟格對此一無所知。
十二月十七日,多爾袞的靈柩被送回京城,順治帶領王爺貝勒和文武百官身穿喪服,在東直門外五里迎接,文武百官跪在地上哀號。
可此時,護送多爾袞靈車返京的阿濟格卻繼續作死,《清史稿》記載,阿濟格竟然不摘掉佩刀就直接向順治帝行禮。不僅如此,他還讓兒子勞親率軍給順治“護駕”,和皇帝的禁衛軍站在一起。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阿濟格這不是想保護皇帝,簡直像要劫持皇帝。
阿濟格想當新的攝政王的心思早已被眾人看穿,不僅讓順治帝反感,就連多爾袞昔日的手下也看不慣,當即站出來告發阿濟格陰謀叛亂,可對此,順治帝并沒有立馬處置阿濟格,順治帝認為,眼下要以多爾袞葬禮為重。
等靈柩到了多爾袞的府上,順治下令八旗王公貝勒集體為多爾袞守喪。三天后,順治為多爾袞舉辦了盛大的葬禮。
就在舉辦多爾袞喪禮的第四天,順治帝派人去多爾袞的睿親王府取回了兩件屬于他的東西:信府和賞功冊。
信符和賞功冊相當于調動、賞罰軍隊的憑證,順治拿到了這兩個東西,相當于掌握了槍桿子。有兵有槍的順治,自然底氣十足。
又過了五天,順治下令追尊多爾袞為皇帝,謚號“懋德修道廣業定功安民立政誠敬義皇帝”,廟號成宗,以帝王之禮安葬。過了半個月以后,順治帝又將多爾袞的牌位請入太廟。到這里,多爾袞一生的榮貴達到了頂峰,備受殊榮。
多爾袞的身后事處理完了,順治帝便開始處理阿濟格了。
這一年的十二月十六日,順治帝下令諸王貝勒討論阿濟格的罪行,眾人認為阿濟格狂妄,應該處死。
不過,阿濟格畢竟戰功赫赫,輕易處死未免會招人非議。在順治八年的正月初六日,順治帝以 “和碩英親王阿濟格謀亂”罪,將其幽禁。
順治八年正月十二日,多爾袞死后一個月零三天,順治帝就在太和殿舉行了親政大典。
可被幽禁的阿濟格并沒有消停,在漆黑無望的牢獄之中,做困獸斗的阿濟格不僅在獄中藏刀、鬧事,還氣憤得要縱火燒掉監牢的房子,順治實在忍無可忍,下令賜阿濟格自盡,并將他移出了族譜。英親王就這樣成為了宗族的一個笑話。
阿濟格的死,讓順治剪除了多爾袞的嫡派勢力,也揭開了順治帝清算多爾袞的序幕。因為這時順治已經親政了,如果不清算多爾袞,他就得生活在這個“皇父”的陰影之下。沒想到,有人比順治還急,急著站出來和多爾袞劃清界限。
順治八年(1651年)二月十五日,多爾袞下葬后也就一個月左右,曾經是多爾袞最信任的正白旗大臣蘇克薩哈、護衛詹岱、穆濟倫等三人突然跳出來,揭發了多爾袞的兩大罪狀:一是私藏御用珠寶、私制龍袍;二是背著順治帝遷移兩白旗到京師附近的永平府,扼住東北通往北京的咽喉要道,以達到謀篡大位的目的。
順治內心大喜,因為他知道,一旦被推到“篡位”的高度,死去的多爾袞就萬劫不復了。
順治下令讓濟爾哈朗和諸王公大臣來審核此案,最終定下了多爾袞的十四條大罪,包括意圖謀反、僭越禮制、私制帝服、龍袍陪葬、逼死豪格、、擅入皇宮內院、打壓異己等。
定罪結果公布后,滿朝嘩然,多爾袞前一個月才風光大葬,現在怎么就給定為十惡不赦的大罪人了?而令眾人想不到的是,順治居然迅速批準了這個定罪結果。
順治八年(1651年)二月二十一日,距離多爾袞去世只有兩個月,順治下令剝奪多爾袞生前和身后所有的榮譽和地位,將多爾袞的牌位扔出太廟,并逐出愛新覺羅宗室。
然而順治還不解恨,順治下令毀掉了東直門外剛剛修好的多爾袞墳墓,將多爾袞的尸體從陵寢的地宮中掘出,用鞭子抽,用棍子打,最后砍掉首級,暴尸示眾后,焚骨揚灰。睿親王原本十分雄偉華麗的墳墓化為一片瓦礫。
不僅如此,順治帝更是徹底清算了多爾袞的全部黨羽,多爾袞曾經的親信和黨羽全部處死或者貶革,兩白旗勢力從此大衰。
順治帝尚且容不下多爾袞的親信,那他的家人自然也難逃悲慘的命運。
此時,多爾袞唯一的獨生女兒東莪還在王府,可明眼人都知道,覆巢之下無完卵,順治帝下令將東莪攆出王府,交給多鐸長子看管。
這是清史中關于東莪的唯一記載,此后正史上便再也沒有東莪的消息。
在今天的呼和浩特市內有一座恪靖公主府(康熙第六女固倫恪靖公主府邸)。根據《公主府志》記載,多爾袞的曾外孫女曾在這里居住過一段時間。
所以,由此推斷,東莪格格如果不是幼年夭折,那她最有可能和許多清朝格格一樣,為了滿蒙結盟聯姻而獻身,嫁到了蒙古,遠離京城,可失去了父親庇佑,無依無靠,大多會抑郁而終。
多爾袞雖然曾為清朝定鼎中原立下大功,曾經是威震天下的攝政王,可順治帝卻對他恨之入骨,就連死后也將他掘墓鞭尸。和多爾袞悲慘的遭遇相比,順治帝并沒有徹底清算多爾袞的獨生女東莪,也許是因為在內心憐憫東莪格格是個弱女子的緣故吧!
參考史料:《清史稿》《清實錄》《清史列傳》《皇父攝政王多爾袞外出圍獵日記》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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