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哲學回答,什么是活著?
作者丨巴迪歐
01.
我們現在要對那個時常“令人畏懼”的問題給出一個回答——正如朱利安·格拉克的角色的問題一樣——不過,這個問題有點過于宏大,也是哲學最終需要解答的問題:什么是活著?
“活著”明顯不是民主唯物主義意義上的活著,他們是在身體的自由潛在性中來持存下去,而是在亞里士多德神秘莫測的表達意義上“作為一個不朽者”活著。
02.
它并不是這樣一個世界,不是囊括了所有生活可能性的表象邏輯的給定物——它的對象和關系的無限。至少它并未囊括超越實存的生命。對于這樣可能性的囊括依賴于在世界上,充當著降臨于世的剎那間閃現出來的事物痕跡的東西,即業已消逝的事件的痕跡。在世界的表象中,這個痕跡總是具有最大強度的實存。通過將世界的過去合體于痕跡所開啟的當下之中,我們有可能看到,在事件發生之前的東西,它的這種強度實存的本體論上的支撐就是世界上的非實存之物,而它不再是非實存。多在表象的閃現中誕生,而之前歸屬于它的方式已經不復存在,它在世界上的降生留下了痕跡,標志著走向新的生命。
對于那些常問真實生活在什么地方的人來說,首要的哲學指引是:“關照所降生之物。追索那剎那間的閃現,探索它們那籍籍無名的過去。你們只能將自己的希望放在那些尚未表象出來的東西上。”
03.
我們不足以去辨識一個痕跡。我們必須讓自己合體于在結果上痕跡使之正當化的東西。這一點非常關鍵。生命是對當下的創造,但正如笛卡爾面對上帝的世界一樣,這種創造是一種連續性的創造。迄今為止一個不可能的身體的凝結,圍繞著痕跡,圍繞著在那里的世界中剎那間閃現的降生架構了自身。如果我們希望與這個身體所支撐的當下攜手并進,那么僅僅接受和宣布這個身體是不夠的。必須進入這個組成之中,成為這個身體中活躍的元素。與當下的真正關系就是合體:合體于世界的內在凝聚體之中,它來自事件性痕跡的生成性實存,是超越這個時代所有事實和標記的新生。
04.
關聯于事件性痕跡的結果的展開,即創造了一個當下的結果,是通過對世界中各個點的處置來一點點推進的。它并不是通過身體實際后果的連續性軌跡,而是通過一個點一個點的序列來發生的。所有的當下都是一點點織就的。在世界的各個點中,在大寫的二的選擇中表象出來的無限就如同對當下的織造,它織就了其在世界生成中的內在紋理。如果去開啟一個活生生的當下,就需要這個世界不能是遲鈍世界,它要包含著保障讓身體獲得實際效果的各個點,也編織出它所開創的時間。
05.
生命是一個主體范疇。身體是生命所獲得的物質性,但當下的生成依賴于在主體形式主義中的身體布局,無論它是被生產出來的[這種形式是忠實主體形式,即身體直接處于事件性痕跡“之下”],還是被抹除的[其形式是反動主體,由于對痕跡的否定,身體保持了雙重距離],抑或是被遮蔽的[即身體遭到了否定]。對當下反動性的抹除,否認事件的價值,以及對事件拼命地遮蔽,都無法設定一個超越于世界的“身體”,無法實現對生命的肯定,而這種肯定就是合體,一點一點地合體于當下。
這樣,活著就是在忠實主體形式下合體于當下。如果是反動主體形式所支配的合體,我們就無法談論生命,而只能墨守成規。它的問題在于,不讓自己受到新生結果的影響,不讓重新產生出超越它自身的實存。如果合體是由蒙昧形式支配的,我們反而會說禁欲苦修。
最終生命是一場賭博,是一場憑借被表象出來的身體下注的賭博,我們忠實地相信這個身體帶來了新的時間,與保守趨勢[直觀上也被錯誤地命名為“生命”]以及禁欲趨勢[死亡本能]保持一定的距離。生命就是得到更好趨勢的東西。
06.
因為它戰勝了這些趨勢,生命依次創造了一個當下,所以這個創造既構建又吸收了一種新型的過去。
對于民主唯物主義來說,當下絕不是被創造出來的。民主唯物主義以完全清晰的方式承認,需要在一個遲鈍實在的范閾內來維持當下。這是因為它認為所有其他事物的視角都是讓身體從屬于意識形態的專制之下,而不是讓身體在語言多樣性之中自由地飛翔。民主唯物主義將純粹表象的代數學稱為“思想”。這種對當下遲鈍的概念概括,導致了將過去拜物教化,變成一種可分離的“文化”。民主唯物主義對歷史十分同情:它的確是唯一真正的歷史唯物主義。
我已經在二十多年前的《主體理論》中寫過:歷史并不存在。只有離散的當下,它們的光輝是由它們展開與之相對應的過去的能力來衡量的。
在民主唯物主義那里,語言身體的生活是對遲鈍世界各個瞬間的保守的接續。于是,過去的任務僅僅是將虛幻的地平,將文化的命運賦予這些瞬間。這也解釋了為什么歷史拜物教往往帶有著關于新奇、關于永恒變化和現代化律令的堅定話語。有著文化深度的過去是由彌散的當下來衡量的,這種攪拌本身就缺乏任何深度。那里只有以供參觀的紀念碑,只有用來寓居的廢墟般的瞬間。所有東西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變化,這就是我們為什么留下來思考不會發生變化的宏偉的歷史地平。
唯物辯證法則幾乎與之完全對立。首先讓我們感到震驚的是它們的當下幾乎停滯不動,只是微微泛起波瀾,并強加給世界一種遲滯性。例如,自從柏拉圖以來,思想問題的本質幾乎只發生很少的關鍵性變化。但是在展開可主體化身體的真理程序的基礎上,我們可以一點一點地重構一個不同的過去,一個成就、發現、斷裂的歷史。它絕不是一個文化的紀念碑,而是可以識別的永恒碎片的接續。這是因為忠實主體創造了作為永恒在那里存在的當下。于是,讓自己合體于這個當下等于是感知永恒本身的過去。
所以,活著也就是在過去經驗到當下的永恒擴張。我們十分贊同斯賓諾莎在《倫理學》第5卷命題23中的附釋中的一句名言:“我們感覺到并且經驗到我們是永恒的。”
↑斯賓諾莎
07.
不過,給這種經驗[實驗性經驗]命名仍然十分重要。它既不屬于既定經驗的秩序,也不屬于表達。它最終不是在身體能力和語言資源之間的對應關系中獲得的。它是與真理性例外的合體。如果我們所謂的“大觀念”(Idée),它既在世界之中展現了自身(設定了此在的身體),又在其超驗邏輯上創造了一個例外,那么,我們可以說,在柏拉圖主義的線索之下,在當下經驗到永恒讓這種對當下的創造合法化,這就是對大觀念的經驗。所以,我們必須承認,對于唯物辯證法來說,“活著”與“為大觀念而活著”是同一回事。
反過來在對大寫生命的意識形態性的概括歸納中,民主唯物主義看到的僅僅是一種狂想主義和死亡本能。的確,如果只有身體和語言,對于大觀念來說,活著就必然意味著對一種語言的絕對化,而身體與這種語言如影隨形。只有對真理的“例外”的物質性認識,才能讓我們宣布,不要讓身體從屬于語言的權威。恰恰相反,新身體是史無前例的主體生命的當下的組織。我堅持認為,這樣一種生命的真正經驗,對偶然相遇的定理或力量的理解,對相遇的圖繪或生命沖動的沉思,不可避免是普遍的。這意味著,對于對應于它的合體形式來說,大觀念的降臨就是臣服的對立面。在我們所面對的真理類型的基礎上,它是快樂,是幸福,是愉悅,是滿腔熱血。
巴迪歐|著,文章節選自《存在與事件2:世界的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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