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3月3日,西北野戰軍在彭德懷指揮下,于宜川瓦子街地區全殲國民黨整編第29軍。軍長劉戡兵敗身亡,該軍兩萬九千人被殲滅。消息傳到西安,胡宗南擔心關中防線崩潰,急令駐守隴海鐵路西段的裴昌會兵團撤回關中布防。
這一調動使洛陽孤立無援,城內僅剩青年軍第206師駐守,兵力約一萬九千人。該師裝備雖好,但士兵多為缺乏實戰經驗的學生兵,師長邱行湘雖加緊修筑工事,仍難以彌補防御缺口。
陳賡此時正率領晉冀魯豫野戰軍第4縱隊在豫西活動。他判斷戰機已現:若趁裴昌會兵團西撤時攻占洛陽,既能切斷隴海鐵路,又可策應西北野戰軍南下,同時掩護剛出大別山的劉鄧主力部隊休整。但時間緊迫,必須在五天內破城,否則鄭州孫元良兵團與駐馬店胡璉兵團必將增援。
陳賡在地圖前分析洛陽形勢,此時我方手中可集結二十八個團兵力:包括自轄第4、第9縱隊,華野陳士榘兵團的第3、第8縱隊,以及太岳軍區地方部隊。而洛陽守軍僅有六個團,其中還有一個團缺編,兵力對比為五比一。參謀建議速戰,陳賡卻遲遲沒有下達命令,三個月前的確山失利讓他現在格外謹慎。
1947年12月,陳謝兵團與華野兄弟部隊合圍川軍整編第20師于確山。此戰名義上統一指揮的是陳賡,但因不熟悉華野部隊情況,加上通訊聯絡不暢,使得攻城受阻;而華野第3縱隊沒有能及時投入主力第8師,錯失戰機。
在胡璉援軍逼近后,我軍被迫撤退。戰后華野參謀長陳士榘總結:“不同建制的部隊協同作戰,指揮層級存在顧慮!”這一教訓讓陳賡意識到,此次聯合作戰的指揮權必須明確。
3月5日凌晨,陳賡向中央軍委發電報:“建議由陳士榘、唐亮同志統一指揮洛陽戰役。”這一決定基于兩點:其一,陳士榘擔任華野參謀長,唐亮為政治部主任,倆人職務均高于陳賡的縱隊司令員身份;其二,確山之戰證明跨野戰軍協同需打破建制隔閡。
軍委兩小時后復電批準。陳士榘當時正率部急行軍,接到命令后立即調整部署:華野第3縱隊主攻北門與東門,陳賡第4縱隊負責西門,第9縱隊阻擊鄭州方向援敵。指揮權的快速明確,為戰役掃清了關鍵障礙。
隨后陳唐兵團迅速掃清洛陽外圍。五天內,偃師、新安、澠池等據點接連被攻克,周邊四百里區域再無成建制敵軍。3月10日,攻城部隊完成合圍,洛陽徹底成為孤城。
守將邱行湘(黃埔五期,陳誠嫡系)加固了城防:西門外“周公廟”“西工”據點暗堡密布,鳳翅山、內七郎山炮兵陣地控制全城。他宣稱“洛陽可守百日”,同時急電胡宗南求援。陳士榘判定戰役關鍵在于速度,若十天內不能破城,孫元良兵團從鄭州、胡璉兵團從駐馬店北上,我軍將腹背受敵。
3月11日暴雨傾盆,陳賡親臨西門督戰。第10旅趁夜色猛攻西關,戰士冒雨架梯攀墻。拂曉時大部陣地已被控制,但“周公廟”“西工”兩據點仍未被攻下。參謀長周希漢報告:“這兩處火力點正對西門攻城路線,側射威脅極大!”
陳賡電話聯系陳士榘:“給我一天時間拔掉釘子,否則強攻西門會被夾擊!”陳士榘回絕:“胡璉先頭部隊已到駐馬店,總攻必須按計劃!”陳賡轉身命令團長吳效閔:“明日總攻,不惜代價配合華野打開防線!”
陳賡趕到西門前沿陣地。第29團官兵被西北角碉堡火力壓制,團長吳效閔指著城墻缺口:“白天強攻傷亡太大!”話音未落,炮彈在附近爆炸,氣浪掀翻指揮棚。衛兵扶起陳賡時看到他左手受傷,他推開紗布:“華野兄弟在東門沖鋒,我們不能落后!”士兵們扛起云梯沖鋒,一營長跳入護城河以肩架橋,后續部隊踩著人梯攀墻。三小時內,29團傷亡四百余人,最終將紅旗插上西門甕城。
邱行湘殘部隨后退守城西北發電廠核心工事。陳士榘調集華野3縱40門重炮抵近直射,三小時傾瀉兩千發炮彈。華野23團突擊隊長張明率部從炸開的城墻豁口突入,與敵逐屋爭奪。在銀行地下室,戰士從煤堆里揪出化裝成伙夫的邱行湘,他顫抖著交出手槍。
戰后,野戰醫院收容六千余傷員。犧牲名單中包括第29團政委王爭等1279人。此役殲敵兩萬,俘獲邱行湘,繳獲榴彈炮24門、機槍470挺。更重要的是打通隴海鐵路中段,使西北與中原解放區連成一片。七天后,彭德懷部西進寶雞,劉鄧大軍完成休整,中原戰局徹底扭轉。
清理戰場時,中野28團看守的十二門榴彈炮歸屬引發兩支兄弟部隊的爭執。有華野戰士表示:“城墻是我們炸開的!”雙方戰士爭搶中,陳賡趕到現場制止:“沒有華野炮火,中野在西門要多犧牲兩千人!”他下令移交所有火炮。次日華野送回六門,附信:“兄弟同心,其利斷金。”運輸隊長回話:“陳參謀長說中野部隊千里躍進大別山時,損失了不少火炮,現在比華野更需要重武器。”
總結會上,陳士榘強調炮火作用。三日后陳毅發來電報:“攻城炮擊兩小時,耗彈過多。若依賴重炮,攻堅意志必衰!”電報傳至連隊,老兵議論:“陳老總提醒咱們別忘夜襲本領。”陳賡巡視部隊時見士兵練習捆炸藥包,對參謀說:“通知各旅,增加土工作業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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