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產品應該與時代共生，以技術創新和產品升級在適應時代發展的同時，推動行業向前走，引領時代進步。

2023年6月6日，蘋果公司發布了首款頭戴式“空間計算”顯示設備——Apple Vision Pro，這款產品極具顛覆色彩，卻遭到諸多吐槽。為何許多劃時代的產品，往往被時代劃掉？

從蘋果公司的一件失敗的研發往事中，我們能看出些許端倪。蘋果公司在20世紀90年代做過一場游戲夢，和當時憑借電子寵物游戲而沖上巔峰的萬代公司合作，由已經聲名鵲起的李開復負責開發，在1996年推出了自己的首款游戲主機——Apple Pippin。

通過一個集合了“個人電腦部分能力+游戲機”的設備來吸引更多用戶，和任天堂、索尼等爭奪游戲主機市場，這就是蘋果當時的設想。

不得不說，Pippin還是具備了蘋果產品一貫的優點，即外觀可愛、科技感十足。同時，由于其采用的是蘋果Mac7簡化系統，并自帶調制解調器、可連接鍵盤、鼠標和軟驅，除了運行主機游戲，Pippin還可以聯網打游戲，并能進行更多學習和娛樂項目。

蘋果Pippin是一款基于Mac的游戲機，并沒有受到游戲玩家青睞。

要不是只有光驅、沒有硬盤、連接電視，Pippin十足就是一個簡化版的個人電腦。然而，這樣的產品，并非蘋果公司首創。

早在20世紀80年代，市面上就曾出現過一款由ASCII、微軟、松下、索尼、雅馬哈、大宇、飛利浦等公司共同推出的8位MSX游戲主機，性能甚至可比肩當時主流的個人電腦Apple II。20世紀90年代前后，在中國市場上，也曾經出現過以中華、小霸王為代表的學習機浪潮，其整體定位和Pippin并無二致。當然，Pippin的功能更為強大。

Pippin可謂一款具有顛覆性意義的產品，但前有學習機在中國市場的紅火，后有1999年比爾·蓋茨在全球推廣讓電視機具備上網功能的“維納斯計劃”為延續，其在一年內就遭遇了市場慘敗。

彼時，任天堂的N64在美國上市不到兩周就突破百萬銷量；索尼初出茅廬的Play Station也在推出一年后拿下200萬銷量；可有蘋果和萬代作背書、功能強大的Pippin卻只賣出4.2萬臺，和計劃年出貨50萬臺的目標相距太遠。

1997年，喬布斯回歸蘋果公司，上任“三把火”的第一把火就燒在了Pippin上。喬布斯砍掉了Pippin的產品線。與此同時，李開復離開了蘋果公司。值得一提的是，蘋果此后再也沒有在游戲主機行業發展。

復盤蘋果游戲主機Pippin的失敗，一個關鍵詞無法繞過——先進。

在同時代游戲主機中，Pippin有太多先進理念：兼容MacOS 7.5x的操作系統PippinOS；可聯機對戰的獨特游戲體驗；可連接鍵盤、鼠標和顯示器而“升級”成個人電腦；能播放音樂或看VCD；帶繪圖板的鍵盤；獨特的“彎月”形手柄上甚至有一個鼠標軌跡球，還有無線手柄可選配……這讓Pippin具有了劃時代意義，甚至它的許多設定在本世紀00年代以后被“御三家”（索尼、微軟、任天堂）吸收到游戲主機迭代之中。

然而，Pippin過于先進帶來的“十項全能”，也造成了短板——功能太全面，功能都不強。以聯網功能為例，在撥號上網時代，模擬調制解調器只能以14.4千字節/秒的緩慢速度運行，且連接電視機去看網頁，顯示方式完全不同。該主機低下的性能，導致玩家不能流暢地玩帶有復雜圖像的游戲，進行游戲所需的更快速度、更高畫質，無法得到保證。

具備先進性的賣點，最終都在游戲體驗中變成槽點。于是，先進也就變成另類的“后進”。事實上，iPhone后來的成功，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也是其先進性適應了當時的軟硬件環境和用戶需求。

其實，IBM在1994年就推出了世界上第一部智能手機IBM Simon，該手機沒有物理按鍵，輸入完全靠觸摸屏操作，并集合電話、傳呼機、傳真機、時鐘日歷、記事本、電子郵件和游戲等功能于一身，頗似初代iPhone。可在那個普遍使用大哥大、功能型手機尚未普及的年代，這樣劃時代的顛覆性產品一出場就已經被自己的先進性所顛覆。

全球首臺觸屏手機 Simon

等到2007年蘋果公司發布初代iPhone時，觸屏智能手機走進人們生活的條件也并沒有完全成熟，以至于到2009年iPhone 3GS面世才開始真正“破圈”。2010年6月，iPhone4上市，成為蘋果公司的標志性產品之一，受到全球追捧，徹底奠定了智能手機就該長成iPhone的模樣。

換言之，如果想要重溫喬布斯從兜里中拿出iPhone4，或者從信封里拿出 Macbook Air的震撼，前提不僅是產品要引領市場潮流，還得要符合時代潮流。

也因此，盡管蘋果公司依靠應用商店早就成為隱形游戲巨頭，卻也始終沒有下決心再推出游戲主機。而喬布斯則在砍掉Pippin項目之后，從來都對此話題避之唯恐不及。反倒是李開復，大方地將之拿出來復盤。

2011年8月26日，李開復連發兩條微博。其中，有一條回顧了喬布斯回歸蘋果公司后砍掉5個產品項目，并留懸念讓大家猜測哪款由他負責。在第二條微博中，他大方坦誠：“我真正負責的產品是Pippin。這個產品是個迷你Mac游戲機，只有CD，沒有硬盤，連接電視。但是，其時市場已有強大對手、蘋果資金不足、Pippin內裝的益智教育游戲不是市場所需，這三點原因促成了這個產品的失敗，我學到很多。”

成功的產品，必須能夠適應市場的變化、滿足消費者的需求。在玩家看來，Pippin秉承蘋果產品一貫價格高昂的傳統，又沒有獨有的游戲，自己為什么要花費比買主流游戲主機更多的錢去買一個“擺件”呢。

資料顯示，Pippin在其日版發售時只內置了4個游戲；而在美國，上市的Pippin只有18款游戲和應用程序；歐洲版則更甚，其發售時完全沒有配套的軟件，據說到歐版壽命終結也只發售了兩款游戲。

鑒于Pippin和其他游戲主機不同的“不鎖區”設定，理論上各地發售的游戲可以互通。但對比任天堂、索尼的游戲主機動輒有數百款游戲齊發，且往往每年都會發售數十款優質的獨有游戲，Pippin所擁有的游戲數量顯然不夠看。

不可否定的是，從Pippin身上，我們還能看到許多具備顛覆式理念的創新 閃光點。就好比蘋果公司在1994年推出了數碼相機Apple QuickTake，盡管被 《時代》雜志評為“1923年至2010年100項最偉大且最有影響力的小設備”之一，但其早生了十年，也就生不逢時了。這個邏輯，放到當下業界對蘋果頭顯 VisionPro的評價上，依然解釋得通。

近年來，在互聯網科技業界，似乎顛覆式創新越來越少，而微創新越來越多。由此，也就有了答案。比如，你能想象《原神》在iPhone4時代就出現嗎？至于ChatGPT和Sora的成功，那也是經歷了漫長的摸索與積淀過程，才一步步走到今天。

創新并不能一蹴而就。時代大潮奔騰不息，而好的產品應該與時代共生，以技術創新和產品升級在適應時代發展的同時，推動行業向前走，引領時代進步。

（文章來源：《創意世界》2024年12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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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校：范曉華，審讀：郭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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