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譯文

周惠王十五年，有異象降臨在莘。周惠王問內(nèi)史過：“為什么會有這樣的神跡呢？”

內(nèi)史過回答：“國家要興盛的跡象，是國君內(nèi)心虔誠，廉潔溫和。國君就像是芬芳的香氣，能夠沁人心脾。神靈享受了祭祀老百姓聽從政令，大家都很開心，所以有神跡降臨，這是上天對國君實施仁政的褒獎。國家將要滅亡的跡象，是國君貪婪放縱，荒淫暴虐。國君就像是腥臭的氣味。濫用刑罰，百姓懷有二心。神靈沒有享受到應(yīng)該享受的祭祀，老百姓也都想逃離，天怒人怨。所以也會降下災(zāi)禍作為對國君的警示。所以啊，這個異象有的預(yù)示著興盛，有的預(yù)示著災(zāi)禍。

以前夏朝興盛的時候，火神祝融降臨在崇山；夏朝滅亡的時候，火神回祿在亭隧顯靈。商朝興盛的時候，梼杌出現(xiàn)在丕山；商朝滅亡的時候，夷羊出現(xiàn)在牧野。周朝興盛的時候，鸑鷟出現(xiàn)在岐山；周朝衰落的時候，杜伯的鬼魂在鎬京向周宣王射箭。這些都是上天給與的異象?！?/p>

周惠王繼續(xù)問道：“這次顯靈的是什么神祇呢？”

“以前啊，周昭王娶了房氏女為王后。房氏和丹珠的靈魂生下了周穆王。這個異象大概是觀察周室子孫的禍福。按照這個邏輯，這個大概就是丹珠吧?！?/p>

“那么，這個異象會應(yīng)在誰身上呢？”

“大概是虢國。”

“這代表著什么呢？”

“我聽說啊，一個人好又得了異象，那說明是吉兆。一個人不好又得了異象，那就是兇兆?，F(xiàn)在虢國不太好，恐怕是要亡國了吧?！?/p>

“那我應(yīng)該怎么應(yīng)對呢？”

“派遣太宰和祝史官員帶著貍姓（丹珠的后裔），準(zhǔn)備好犧牲玉帛去祭祀，但是別祈求賜福?！?/p>

“虢國還能堅持幾年呢？”

“以前，堯帝每五年就巡視一次天下。按這個邏輯，虢國應(yīng)該堅持不到五年了?！庇谑侵芑萃跖汕蔡准焊笌е凳希ǖぶ榈暮笠幔┤ゼ漓?。

內(nèi)史過跟隨到虢國，發(fā)現(xiàn)他們祭祀的時候還是請求神靈賜福了。內(nèi)史過回來告訴周惠王，說：“虢國一定會滅亡的。補(bǔ)真心的祭祀?yún)s索取福報，神靈一定會降下災(zāi)禍。虢公對自己的百姓也不好，相對的百姓也不會拿虢公當(dāng)回事。就這樣的情況，虢公居然還想要好處，實在是太過分了。”

周惠王十九年，晉國消滅了虢國。

02

原文

周惠王十五年，有神降于莘。

王問于內(nèi)史過曰：“是何故有之乎？”

對曰：“有之國將興，其君齋明衷正，精潔惠和，其德足以昭其馨香，其惠足以同其民人。神饗而民聽，民神無怨，故明神降焉，觀其政德而均布福焉。國將亡，其君貪冒淫僻，邪佚荒怠，蕪穢暴虐。其政腥臊，馨香不登，其刑矯誣，百姓攜貳，明神不蠲，而民有遠(yuǎn)意，民神痛怨，無所依懷，故神亦往焉，觀其苛慝而降之禍。是以或見神而興，亦有以亡。昔夏之興也，祝融降于崇山；其亡也，回祿信于亭隧。商之興也，梼杌次于丕山；其亡也，夷羊在牧。周之興也，鸑鷟鳴于岐山；其衰也，杜伯射宣王于鎬。是皆明神之紀(jì)者也?！?/p>

王曰：“今是何神耶？”

對曰：“昔昭王娶于房曰房后，是有爽德協(xié)于丹朱，丹朱憑身以儀之，生穆王焉。是監(jiān)燭周之子孫而福禍之。夫一神不遠(yuǎn)徙遷，若由是觀之，其丹朱耶？”

王曰：“其誰受之？”

對曰：“在虢?！?/p>

王曰：“然則何為？”

對曰：“臣聞之。道而得神，是謂豐福；淫而得神，是謂貪福。今虢少荒，其亡也?！?/p>

王曰：“吾其奈何？”

對曰：“使太宰以祝史率貍姓，奉犧牲粢盛玉帛往獻(xiàn)焉，無有祈也?！?/p>

王曰：“虢其幾何？”

對曰：“昔堯臨民以五，今其胄見；鬼神之見也，不失其物。若由是觀之，不過五年。”王使太宰己父率傅氏及祝，奉犧牲玉觴往獻(xiàn)焉。

內(nèi)史過從至虢，虢公亦使祝史請土焉，內(nèi)史過歸告王曰：“虢必亡矣。不禋于神，而求福焉，神必禍之；不親于民，而求用焉，民必違之。精意以享，禋也；慈保庶民，親也。今虢公動匱百姓以盈，其違離民怒神怨，而求利焉，不亦難乎？”

十九年，晉取虢也。

03

祝融：號赤帝，傳說中的火神，五行神之一。傳說中祝融獸身人面。

回祿：即吳回和陸終的合稱，可以簡單粗暴地理解為火災(zāi)之神。

梼（tao，二聲，逃）杌（wu，四聲，吾）：傳說中的四兇獸之一。放在這里的話，至少在西漢，它應(yīng)該不是兇獸。

夷羊：上古怪獸，這個就是出處。

鸑（yue，四聲，越）鷟（zhuo，二聲，卓）：傳說中的五鳳之一，是紫色紫黑色。我們以前提到以鸑鷟為名字的人，還記得么？

杜伯：祁姓，杜氏，字平濃。他是丹珠的后裔。傳說周宣王聽說有女子危害西周，于是大開殺戒。杜伯勸誡，被周宣王順手殺了。后來周宣王做夢夢到杜伯射殺了自己，然后病死了。

丹朱：傳說中堯帝的長子。但是因為他的才華不如舜，所以最后堯帝還是把帝位傳給了舜。

貍姓：丹朱的后裔。

04

這一段出自國語。

這一段最大的價值就在于那些神祇異象之類的。其他的意義不大了。

核心思想就是所謂的異象其實不太重要，關(guān)鍵還是看干得好不好。

只要你干得好，那異象就是吉兆。干得不好，那異象就是兇兆。所以，這些異象根本就不重要。

打鐵還要自身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