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特的瓊安

Joan of Kent

她是肯特的美麗少女，是那個時代全英格蘭最美麗的女人；

她被有錢有權勢的男人們追逐，赫赫有名的"黑太子"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她的人生堪稱瑪麗蘇女主，嫁人三次，喪夫后再嫁與英格蘭王儲；

她是第一位威爾士王妃，也是英格蘭國王的母親，享盡榮華富貴……

然而在瓊安本人看來，這個劇本糟透了。

No.1法蘭西母狼

關于瓊安的故事，得從愛德華二世與他的妻子伊莎貝拉開始說起。

“長腿愛德華”，也就是英格蘭國王愛德華一世兩段婚姻生下19個孩子，其中3男5女長大成人，男孩中年紀最大的那個繼承了王位，是為愛德華二世。排行第二的托馬斯因土地、金錢糾紛與長兄并不和睦，排行第三的肯特伯爵埃德蒙則是國王哥哥的忠實擁躉。

愛德華一世

按照普遍邏輯，緊抱國王大腿的埃德蒙應該過得幸福快樂，然而，他的哥哥卻是一個極不靠譜之人。

愛德華二世身材高大，肌肉發達，相貌堂堂。他是一名優秀的獵手，熱愛音樂，對待底層民眾慷慨大方。這么一個現代意義上的好人，腦袋卻不怎么好用，他喜歡同性，是個眾所周知的同性戀。

愛德華二世

喜好龍陽的從古至今都不在少數，男權制社會中，喜歡同性不過被傳傳流言，當做風流韻事被人調笑幾句，既不影響他的“品格”也不影響他的統治。

但愛德華二世做的太過了，他將本該賜予貴族的榮耀、領地、金錢交給了男寵，引發大批貴族的不滿，包括弟弟托馬斯；抬舉男寵休·德斯彭瑟家族地位，嚴重損害英格蘭北部大批貴族的利益；甚至將男寵們高高捧起，將妻子的尊嚴踩在腳下。

法蘭西公主伊莎貝拉

如果遇到一個軟弱的妻子，世界上又會多出一個可憐的女人，但他的老婆是法蘭西公主伊莎貝拉，一個被稱為法蘭西母狼的女人。

伊莎貝拉秘密聯絡愛德華的反對者，組建了一支軍隊入侵英格蘭。愛德華組織反擊，大批貴族袖手旁觀，只有小弟埃德蒙站在他身邊。隨著叛軍深入，倫敦人民倒戈，最終愛德華二世退位，被關押在伯克利城堡（1），他的兒子登基，史稱愛德華三世。

肯特伯爵埃德蒙

埃德蒙被砍掉頭顱，他的遺孀帶著四個孩子被軟禁在蘇塞克斯的阿倫德爾城堡，其中包括剛剛2歲的瓊安

（1）被關押半年后，愛德華二世死在了伯克利。他的死“適逢其時，令人生疑”，大多數歷史學家認為他死于被殺，另一些人則認為他死于抑郁癥。愛德華之死引發爭議，有一種傳言，他被燒紅的烙鐵或撥火棍插入肛門致死；另一則傳言，愛德華在仆人的幫助下逃離伯克利，隱居終老于神圣羅馬帝國。

No.2秘密婚姻

1330年，愛德華三世親政，他采取懷柔政策，發還曾參加“叛亂”的貴族爵位，將叔叔遺孀一家置于自己的保護下，瓊安一家得到喘息機會。

瓊安有1兄1姐1弟，分別是：埃德蒙、瑪格麗特和約翰。關于瓊安的早年生活、受教育程度，歷史書上沒多少記載，但她在宮廷中度過童年，彼時伍德斯托克的愛德華還沒有被稱為黑太子（2），他比瓊安小2歲，是女孩兒最好的玩伴。

黑太子：伍德斯托克的愛德華

作為王室成員之一，瓊安的婚姻備受關注。

她的家庭女教師第一代索爾茲伯里伯爵夫人凱瑟琳·蒙塔庫特打算讓瓊嫁給自己的長子威廉。威廉與瓊安同年出生，長得一表人才，兩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對瓊安情深義重，父親索爾茲伯里伯爵更是愛德華三世的近臣，深得國王信任。按照道理來說，這是一門好親，但瓊安自有主張。

1340 年，12歲的瓊安在未獲得父母同意，也沒有神職人員在場的情況下，與第二代霍蘭男爵，26歲的托馬斯·霍蘭德結婚。

阿普霍蘭的霍蘭家族紋章：天藍色的銀色斜紋布

12世紀前，婚姻出自雙方意愿，也就是說，哪怕沒有見證人也沒有公開舉辦儀式，只要雙方自愿，就可以結婚。

貴族婚姻多服務于結盟，個人情感似乎不值一提。

位高權重也好，愛慕有加也罷，瓊安偏偏不喜歡。

肯特的瓊安

然而，兩人剛剛秘密結婚，托馬斯·霍蘭德就被征召參加英國對佛蘭德斯的遠征。兩年后，他與約翰·達特維爾爵士踏上巴約訥土地，保衛加斯科涅邊境，抵御法國入侵。1346年，托馬斯陪同愛德華三世國王進入諾曼底，一直在英國邊境征戰，直到1348年，被授予嘉德勛及第十三任騎士稱號，載譽而歸。

待到他回到家鄉，卻發現妻子已經成了索爾茲伯里伯爵夫人。

（2）伍德斯托克的愛德華生前從未被稱為“黑太子”，這個綽號直到16世紀才出現在書面記錄中。至于綽號的起源，可能因為愛德華在戰場上選擇佩戴一面裝飾著三根白色鴕鳥羽毛的黑色“和平之盾”；一部分歷史學家認為他打仗的時候身披黑色鎧甲；還有人認為這個詞是由法國人發明，嘲弄那個特別殘暴的指揮官為“L'Homme Noir”。本文使用黑太子是為了與他的父親愛德華三世做區分。

No.3奪妻之戰

1341年冬，瓊安在家人的逼迫下嫁給了索爾茲伯里伯爵繼承人威廉。

托馬斯向阿維尼翁的教皇上訴，請求教皇讓她的妻子歸家，并且向國王愛德華三世坦誠自己與瓊安的秘密婚姻。

“請求您，請您讓我的妻子回到我身邊。”托馬斯跪在國王身前哀求道。

霍蘭男爵托馬斯·霍蘭德

兩位英格蘭貴族都聲稱肯特的瓊安是他們的妻子，這樁離奇的官司很快就鬧到舉國皆知。

托馬斯指責威廉強奪人妻，犯下重婚罪；威廉斥責托馬斯誘拐少女，無媒無聘。兩位都是嘉德勛章獲得者，一個是戰場新貴，一個是老牌舊臣，他們的爭執逐漸演變成一樁丑聞。

索爾茲伯里伯爵威廉·蒙塔古

不得已，王室和教廷介入這場紛爭，兩位貴族各自拿出證據辯論，但他們誰都不肯退后一步，堅持認為瓊安是自己的妻子。不得已，教廷安排瓊安走上臺前，由她來決定自己的歸處。

金發美人非常冷靜，她面色蒼白地站在“法庭”中：“圣母瑪利亞嫁給了約瑟夫，她終生保持著處女之身。如果這對耶穌的母親來說足夠好，那么對其他人來說也足夠好。”

嘲諷漫畫：嘉德勛章的起源

她看向托馬斯·霍蘭德：“我發誓，我的確在1340年嫁給了霍蘭德先生，并且已經圓房。”然后，美人轉向威廉：“我的母親和兄長逼迫我嫁給你……但我不能違背誓言。”

那一瞬間，威廉臉色變得鐵青，他盯著眼前的女人，他們已經共同生活7年時間，她卻將一切過往全然否定。

鑒于向教會撒謊將面臨永恒詛咒的嚴厲懲罰，教皇做出判決：肯特的瓊安是托馬斯·霍蘭德爵士的妻子，她與索爾茲伯里伯爵的婚姻無效。

肯特伯爵埃德蒙與妻子瑪格麗特·韋克

索爾茲伯里伯爵鎩羽，托馬斯男爵抱得美人歸，男人們被嘲笑或羨慕，被爭奪的女主角卻只會贏得惡名。

瓊安的母親瑪格麗特·韋克在此期間死于瘟疫，但人們卻說無情的女兒氣死了她的母親。

旁觀的貴族們為索爾茲伯里伯爵打抱不平，“威廉必然不知情！”他的聲音低了一點，卻依然保持身邊人都能聽到的音量：“那個女人，”他頓了一下繼續道：“是個腳踩兩條船的投機者！”

后世人根據瓊安的描述繪制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說法，還有人認為瓊安在教會面前說了謊，她在嫁給威廉之后與托馬斯通奸，撒謊是為了擺脫丈夫，投入情人懷抱。

瓊安的名聲一時間臭不可聞，人們用肯特的bitch來代指她。

No.4有錢的美貌寡婦

贏得美人歸后，托馬斯的事業蒸蒸日上。

他先是被招入議會，成了男爵，然后又擔任國王在布列塔尼的副官，并于 1359 年晉升為所有英國大陸領地的聯合總司令。

瓊安為他生下5個孩子，2男2女活到成年。而且，另一塊大餅當頭砸下，瓊安的兄弟全部離世，托馬斯依仗妻子的繼承權，將肯特伯爵的爵位收入囊中。

第二代肯特伯爵的紋章

烈火烹油的日子過了差不多12年，托馬斯·霍蘭德在諾曼底因病去世，瓊安變成了一個有錢有爵位的32歲寡婦。

前些年還鄙夷瓊安的貴族們紛至沓來，想要憑借婚姻一步登天。但一位追求者的出現令其他人望而卻步，同時咋舌不已，這個追求者名叫伍德斯托克的愛德華，是國王愛德華三世的長子和法定繼承人。

據說長久以來，愛德華一直覬覦著瓊安，編年史家傅華薩描述黑太子對瓊安的感情“熾熱而持久”，他曾將戰利品——一只漂亮的銀杯送給美人，以博取她的歡心。

黑太子：伍德斯托克的愛德華

愛德華三世從沒有考慮過讓長子與瓊安在一起。

愛德華三世和妻子菲利帕在 25 年間生育了8個兒子和5個女兒，他想要通過聯姻實現與其他王朝或者貴族內部聯合。尤其是長子愛德華，自出生起，國王就開始考慮繼承人的婚事。法國公主、佛蘭德斯伯爵的獨生女瑪格麗特、勃艮第公爵的遺孀……肯特的瓊安自始至終都不在考慮范圍內。

此外，瓊安是黑太子的堂姑姑，屬于四代旁系血親，按照教會的要求：七代以內血親，包括旁系不得通婚。

坎特伯雷大教堂屋頂上瓊安的雕像

但故事沒有按照愛德華三世的劇本走，因為英法百年戰爭，他的兒子們一個接一個走上前線。忙于作戰，自然沒時間找老婆傳宗接代，而且黑太子的婚姻談判一直進行的很不順利，1360年，黑太子年滿30，依然是閃亮的鉆石王老五一枚，妻子人選未定。

No.5情不知所起

沒人知道黑太子與瓊安的故事有怎樣的一個開頭。

歷史學家亨利·德懷特·塞奇威克講述了一段溫情脈脈的愛情故事：有錢有爵位依舊美貌的寡婦是絕佳的“獵物”，年輕的追求者蜂擁而至，有些勢在必得的紳士，知道黑太子不僅與瓊安是表親，還是好友，便請求黑太子為他們保媒拉纖。

黑太子：伍德斯托克的愛德華

黑太子拜訪瓊安，見到美貌依舊的堂姑，雙眼發亮，兩人度過了一個愉快的下午。

“時間過得飛快，親愛的瓊安，布羅卡斯勛爵托我向你問好，請我為他說幾句好話。他是一位非常英勇高貴的紳士，你……”黑太子試探道。

瓊安搖了搖頭道：“抱歉，我永遠都不會再結婚了。”

黑太子探究地看向對面的美人：“嘿，不要辜負你的美貌，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我相信有許多人，將會像我一樣珍視愛重于你。”

后世人根據瓊安的描述繪制

瓊安的眉頭輕輕皺起，在那一瞬間，心中轉過了千百個念頭。她還算年輕，最年長的兒子也還未成年，她沒有能力保護自己。如果非要從追求者中挑選一個的話，又有誰能勝得過眼前這位呢？

千回百轉間，伯爵夫人下定了決心。“陛下，看在上帝的份上，別再跟我提這些事了。我已下定決心不再結婚，因為我已將我的心交給了天底下最英勇的紳士，為了愛他，只要我還活著，我除了上帝，不擇手段……我不可能嫁給他。所以，為了愛他，我愿遠離男人，我決心永不結婚。”

愛德華與瓊安

她將頭埋在臂彎中，哀哀地哭泣了起來，漂亮的雙眸溢滿淚水，豐滿的胸部隨著抽泣一起一伏，又可憐又可愛。

黑太子只覺得一團潮熱從心底涌上喉間，他迫切想知道誰是瓊安惦記的那個人，他不斷懇求伯爵夫人告訴他。

“求求您，別再問下去了，看在上帝的份上請您不要再問下去了。”瓊安哭泣著對黑太子道。“您不要再逼我了！”

黑太子回答：“親愛的瓊安，你不能在引起我的好奇心后置之不理，若您今日不告訴我實情，我會恨你，視你若仇敵。”

彩色玻璃窗上被認為是瓊安的畫像

瓊安伸手捂住自己的臉頰，嘴里發出蚊訥般的聲音：“我親愛的、可敬的主人，就是您，為了愛您，任何紳士都不能與我同寢。”

仿佛多年積壓的郁氣全部消散，黑太子快樂的恨不能仰天長嘯。他一把握住瓊安的肩頭，鄭重地對她道：“親愛的瓊安，我向上帝發誓，只要我活著，就不會娶其他女人為妻。”

不久后，兩人秘密訂婚。

No.6十五年

愛德華三世對兒子的自作主張不太滿意。

“你失去了一個重要的外交武器。”他對黑太子道：“而且，她結婚的次數未免太多了些。”

愛德華三世與黑太子

黑太子沒打算跟父親討論他的愛情故事，他用最簡單直接的方式說服了國王。“瓊安的母親來自蘭卡斯特家族，這對我贏得南部貴族的支持很有好處。”他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她還擁有肯特郡大片土地，而且瓊安身體健康，我需要一個繼承人了，父親。”

黑太子有理有據，愛德華三世一時間想不出反對的理由。但他依然不太高興地嘟囔道：“之前的丑聞必然會再度被提起，為了你未來繼承人的合法性，我還得盡快將你的婚事兒合法化。”

愛德華三世

愛德華三世向教皇英諾森六世請愿，請求教皇特許這樁婚事兒。黑太子派出他的侍從，為教皇獻上了大筆金錢。一切都出自一對健康的年輕夫婦的私欲，請求您原諒他們的魯莽，并授予他們特許，以便他們能夠舉行一場合法的公開婚禮。

教皇同意了，并向英國的坎特伯雷大主教發出指示：

首先，黑太子與瓊安的秘密婚姻被宣布無效；

其次，瓊安和王子必須宣誓承諾，他們永遠不會再秘密結婚；

最后，如果他們同意捐贈兩座小教堂以示懺悔，就可以免于絕罰。

肯特的瓊安與兒子理查

一切“程序”完成后，瓊安和黑太子面前的所有障礙都已經被清除。1361年10月10日，在包括國王在內的大多數王室成員以及眾多信眾的見證下，瓊安與黑太子在溫莎舉行了婚禮。

婚后，瓊安與黑太子搬到阿基坦公國首都波爾多，在那里度過了接下來的九年。在此期間，瓊安為英國王儲生下兩個兒子，長子昂古萊姆的愛德華5歲夭折，小兒子理查非常建康。

盡管瓊安比黑太子年長兩歲，但他們在漫長的歲月中恩愛如初。納赫拉戰役后，黑太子給妻子寄去一封家信，開頭寫道：My dearest and truest sweetheart and beloved companion……（我最親愛的，最誠摯的甜心以及鐘愛的伴侶……）

這段婚姻持續了15年，直到1376年，黑太子病逝。

No.7從王儲妃到王太后

黑太子愛德華其人在英法兩國歷史上評價兩極分化。

英國人認為他是中世紀英格蘭最著名的軍事領袖之一，是威嚴的統帥，是大方的主君，是重情重義的領袖。

朱利安·羅素·斯托里，1888年《克雷西的黑太子》

法國人則斥責他殘忍好殺，縱火燒毀數百村莊，導致平民大量死亡，是“黑野豬”中最厲害的一個。

但不論英國人還是法國人都得承認，他能征慣戰，英法百年戰爭中涌現過無數軍事奇才，黑太子是唯一一個未嘗一敗的指揮官。

多年征戰令他身體抱恙，在西班牙和法國征戰期間，他一直飽受慢性疾病，一說是痢疾，另一說是水腫的折磨。隨著病情逐漸惡化，黑太子再也無法參加軍事行動，只得回到英國療養身體。

黑太子：伍德斯托克的愛德華之墓

1376年，疾病愈演愈烈，徹底擊垮了這個鐵血騎士，初夏時分，黑太子病亡，墓志銘如下：

你曾經如此，我亦曾如此。

我如今如此，你亦將如此。

只要我還活著，我很少考慮死亡。

在世上，我擁有無盡的財富： 土地、房屋、寶藏、馬匹、金錢和黃金。 但如今，我成了一個可憐的囚徒， 深深地埋在地下，瞧，我躺在這里。 我昔日的美貌已蕩然無存， 我的血肉已枯萎至骨。

失去繼承人的愛德華三世在3個月后病倒，短暫康復后，因中風去世，就在長子死亡的一年后。

10歲的理查繼承了王位，是為理查二世。

理查二世

理查二世將面對的國內形勢極其嚴峻。

首先，常年戰爭導致稅收激增，底層人民對統治階級產生怨恨；

其次，黑死病和鼠疫接連爆發，人民恐慌情緒嚴重；

而后，理查的叔叔岡特的約翰在老國王和兄長生病期間把持朝政，年幼的侄子繼位，約翰才是英國政府的首腦，理查必然會與野心勃勃的叔叔發生沖突。

岡特的約翰

這時，瓊安站了出來，雖然并未直接攝政，但作為幼主的母親以及肯特郡的貴族，她利用個人聲望調節各方關系。當1381年農民起義爆發之際，瓊安勸說理查與起義者談判，避免軍事沖突。瓊安在民眾中威望較高，農民起義期間，她從坎特伯雷大教堂托馬斯·貝克特的圣地返回倫敦時，其他人都被攔截審問，她卻毫發無損地被放行。

叛軍首領親吻了瓊安的袍角，并主動要求護送她完成余下的旅程。

No.8死亡與埋葬

50多歲的瓊安因為生病開始發胖，據說，胖得站立行走都很困難，美貌自然也隨著肥胖消散。

1382年，她安排好兒子理查與波西米亞的安妮的婚事后，悄悄地從宮廷退居沃靈福德城堡。

理查與波西米亞的安妮加冕

然而，理查只繼承了父母的強勢，卻沒能繼承他們的處事手腕。他任人唯親，與叔叔岡特的約翰關系越發緊張。

1385 年，病重的瓊安瀕臨死亡，在神父的見證下留下遺囑。

然而，在她臨死之際，卻發生了一件大事：瓊安的兒子約翰·霍蘭德在跟隨同母異父弟弟理查二世征戰之際，殺死了第二代斯塔福德伯爵之子拉爾夫·斯塔福德爵士，后者是波希米亞女王安妮的寵臣。

約翰·霍蘭德被判處死刑，瓊安得知消息后，給兒子寫去一封情志懇切的信，請求國王赦免他同母兄長。

1377 年十歲的理查二世加冕典禮，出自讓·德·瓦夫蘭的《紀年錄》

理查回信道：“霍蘭德和斯塔福德伯爵家族有世仇，但當他們同時為國王效命之際，不該因私仇損害公義。約翰·霍蘭德的所作所為分裂了王室，我找不到理由赦免他的罪行。”

收到兒子拒絕的回信后，瓊崩潰了，她心碎而死。

瓊安的遺囑中，將大部分財產都留給“她最親愛的兒子”理查二世，但要求：請將我的遺體將被安葬在斯坦福的教堂里，靠近我們已故的領主和丈夫肯特伯爵的紀念碑。

肯特的瓊與她的兒子理查二世的肖像，1377 年

誰也不知道生命的最后時光里，瓊安想了什么。或許她從未愛過黑太子，哪怕托馬斯無權無勢，她依然想樸素的躺在他的身邊，而不是與黑太子一起在坎特伯雷大教堂華麗的墓穴中安眠。

母親死后，理查赦免了約翰·霍蘭德，但瓊安再也聽不到了。

肯特的瓊安只活了57年，多虧她的壽數不長，如果她能活到光榮的老年，就會發現人生中充滿著悲劇和死亡。

她的長子托馬斯·霍蘭只活到47歲，比她自己晚死12年。隨后，舊秩序仿佛積木崩塌，被赦免的約翰·霍蘭德背叛了弟弟理查二世，甚至親自主持了亨利四世的加冕儀式。

埃克塞特公爵約翰·霍蘭德倒戈，背叛了同父異母的弟弟理查二世

1399 年 10 月 1 日，理查二世正式被廢黜，4個月后，他在龐特弗拉克特城堡生生被餓死，死的時候年僅33歲。隨著理查的死去，金雀花王朝正式退場，玫瑰戰爭就此開啟。

背叛者約翰·霍蘭德也沒有好下場，他幾番更改立場后被殺，死亡時間還在理查二世之前。

無論如何，肯特的瓊安故事已經結束，盡管有著種種謎團圍繞在她身邊，流言蜚語眾多卻鮮有確鑿的證據。

威爾頓雙聯畫上描繪了肯特的瓊

第一段婚姻中，她到底為什么寧愿選擇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騎士，也不愿與位高權重的伯爵在一起？

她與黑太子愛德華真心相愛嗎？為什么死后，寧愿葬于第一任丈夫身邊？

開展第三段婚姻之際，瓊安被認為是一個聲名狼藉、魅力十足、野心勃勃的女人。而當她死去之際，卻稱為令人敬佩和效仿的的典范。

從很多方面來說，她都是完美的。《錢多斯先驅報》更是盛贊她“美麗、愉快、聰明”。瓊安將自己的秘密帶進墳墓，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她是一個意志堅定的女人，有著明確目標，聰慧的頭腦支持她勇敢反抗不公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