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30日,北京望京融科中心。
當孫宏斌的身影踏入融創中國股東周年會的現場,空氣仿佛驟然凝固,與會者的呼吸似乎都輕了幾分。
自融創深陷債務漩渦以來,孫宏斌便鮮少在公開場合現身,而此刻,他重新露面了。
一個半小時的會議,議程繁復,議題交織,但最終,所有的聲音都匯成一句擲地有聲的宣言:“融創最困難的時候已經過去。”
這背后,是融創在漫漫長夜中踽踽獨行的沉重足跡——從2022年5月美元債驚雷炸響,到2023年境內債務展期的步履維艱,直至2025年6月境外債重組方案贏得75%債權人支持的微弱曙光。
這是一條布滿荊棘、鮮有同行者的孤獨之路,而融創,撕開了一道裂縫,讓光透了進來。
壹
香港高等法院定于9月15日敲響法槌,對融創中國95.5億美元(約合680億元人民幣)境外債務重組方案進行正式聆訊。若此關闖過,這筆債務將宣告“清零”,成為中國房企債務重組史上一次極具標志性的事件。
從6月6日公布重組方案到6月20日獲得75%支持率,不過兩周時間。當眾多房企仍在冗長的債務重組談判中步履蹣跚時,孫宏斌已率領融創沖破了重重圍困,兵臨這最后的、也是最關鍵的城下。
支撐這場高效突襲的,是孫宏斌一場堪稱“孤注一擲”的戰略豪賭——債權人必須將手中債權全額轉換為融創的股權,且僅有兩條路徑可選:
一類轉股價鎖定6.8港元/股,重組生效即轉股;另一類轉股價3.85港元/股,18個月后方可轉股。
對照融創當前僅1.48港元的股價,無論選擇哪條路,債權人的資產賬面價值都將面臨超過60%的瞬間蒸發。
此外,捆綁推出的“股權結構穩定計劃”意味著,債權人每獲得價值100美元的新債券,其中價值23美元的份額便會被強制劃轉至孫宏斌名下,且鎖定6年不得交易。
這份方案,是孫宏斌對融創未來價值的終極押注,其信心之強,可見一斑。但同時,這份方案也是一張試紙:既是對融創浴火重生能力的極限考驗,也是對未來股東們信心與忍耐力的考驗。
債權人在不確定中接受了這份方案,而孫宏斌,則以此換取了融創輕裝上陣的機會。
貳
回顧融創的崛起史,孫宏斌的“狼性”風格曾讓它在短短幾年內躋身行業前三。2017年收購萬達文旅、2019年接盤泛海資產、2020年入股廣西彰泰……每一次出手都堪稱地產界的“蛇吞象”。
然而,2021年行業寒冬突至,高杠桿的融創首當其沖,銷售額從近6000億元暴跌至2024年的471億元,縮水超過90%。
如今,債務清零只是融創重生的起點。為了生存,孫宏斌已布下三路棋局:
上海壹號院四次開盤即售罄、狂攬170億的銷售神話,以及北京融創壹號院兩周認購25套,諸如此類的成績單一再證明這些項目已經成為現金流的救命稻草,也成為曾經布局全國的融創帝國,如今收縮至北京、上海、西安等核心城市的內在邏輯的支撐點。
畢竟,在當下的市場環境中,能活下來的房企,不是跑得最快的,而是包袱最輕的。
文旅、物業等運營性業務則埋下穿越周期的種子——2024年,融創文旅和物業收入合計超120億元,雖不足以完全替代開發業務,但至少為融創提供了喘息的空間。
此外,借助此前的并購經驗,以及這幾年在自救過程中所積累的對于項目風險識別、資產價值研判與盤活路徑方面的能力,融創成立了“而今資本”,期望在這個平臺上為手握資金的資方精準篩選具有盤活潛力的不良資產投資機會的同時,能夠分一杯羹。
孫宏斌曾經說過,“人其實是不能預測未來的,只能不斷的應對、調整。坦然面對困難、坦然面對結果,是我們應有的人生態度。”
或許,“而今資本”的命名正是這種心跡的表達——“而今邁步從頭越”。
這個不良資產處置平臺,承載著融創從“病患”向“醫生”轉型的野心。久病成醫的融創團隊,正在將踩過的坑變成淘金的鏟。
孫宏斌的故事從來都不缺少戲劇性。從順馳的轟然倒塌,到融創的絕地求生,這位地產梟雄的每一次豪賭,都值得市場屏息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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