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nch With Virginia Woolf
終于讀完了《一間自己的房間》。
作者:Xochitl Gonzalez
插圖:Akshita Chandra / The Atlantic。來源:George C. Beresford / Hulton Archive / Getty。
2025年7月4日上午7:31(美國東部時間)
多年來,我一直沒讀過弗吉尼亞·伍爾芙的《一間自己的房間》。我想,這個論點聽起來太熟悉了,對女權主義思想來說又是如此根基,以至于我從未覺得有必要真正打開這本書。當然,女性需要個人空間和經濟保障才能進行藝術創作!
但事實遠不止于此。90年代,當我以工薪階層拉丁裔身份進入常春藤盟校時,我并不認為女權主義能給我帶來什么。我一邊忙于學業,一邊打工,一心想著經濟生存和反抗平權運動帶來的污名。而大學女性中心似乎更專注于摒棄胸罩和化妝品,并組織“奪回夜晚”活動?!芭畽嘀髁x”似乎與其說是一個爭取平等的政治框架,不如說是一個特權白人女性的反叛身份。而弗吉尼亞·伍爾芙才是她們的守護神。
我沒有讀伍爾芙,而是讀了謝麗·莫拉加、貝爾·胡克斯、安娜·卡斯蒂略、艾麗絲·沃克的作品——這些作家和思想家深諳女性身處經濟、種族和社會環境交匯的挑戰,而這些環境又以不同的方式施加于女性身上。很多時候,我感覺自己必須放棄女性的利益,去追求有色人種的利益,而我把這很大程度上歸咎于直到最近還主導著女權主義話語的排他性白人視角。我把所有這些情感包袱都傾注在可憐的弗吉尼亞·伍爾芙身上。
但那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在隨后的幾年里,生活教會我,我可以優先考慮自身身份的其他方面,但社會幾乎總是把女性放在最后。于是,去年,我終于打開了《一間自己的房間》。我知道這本書——嚴格來說是一篇長文——是基于伍爾芙1928年(當時英國普選權剛剛通過幾個月后)的兩次演講。我知道伍爾芙認為經濟獨立比選舉權更重要。我也知道這篇文章在70年代初被第二波女權主義者重新發現。但如今,一頁一頁地翻閱,曾經對我來說只是女權主義歷史圖騰的東西,如今卻揭示出我早就應該意識到的東西:另一個女人的靈魂碎片。
一個下午,我認識了伍爾芙,多年來我所有的盲目怨恨都煙消云散了。她的坦誠、熱情以及對女性思想局限的憤怒,消解了她身上層層的女性主義符號,也消除了我們之間的所有隔閡。
哦,花一個下午的時間沉浸在她那才華橫溢、熾熱的思想中!伍爾芙對女性聲音被壓制、壓制甚至遺忘的諸多方面進行了優雅的論述。她是一位極具魅力的辯論家,在寓言和斷言之間游刃有余。我發現她對這個國家當下的現狀有很多話要說:一方面,我可以有生以來第二次為女性投票,但另一方面,我的公民身份仍然不如我的男性同胞。我既為所有改變的一切感到鼓舞,又為所有保持不變的一切感到憤怒。
例如,關于男性和女性寫作能力的刻板印象依然根深蒂固。男性的小說——長篇小說、短篇故事、戲劇、電影——仍然更有可能涉及體育、災難或戰爭。而女性的小說則更有可能關注家庭事務?!霸u論家認為這是一本重要的書,因為它涉及戰爭,”伍爾芙寫道?!斑@本書無關緊要,因為它講述的是客廳里女性的感受?!睂ε詳⑹碌呐懦庖廊淮嬖?。
更重要的是,整整一個世紀過去了,我們仍在自問伍爾芙的核心問題:為什么女性比男性貧窮?伍爾芙失望地發現,自己沒有找到“一些重要的論斷,一些真實的事實”來解釋這一點?,F在我們有了確鑿的數據:白人女性的工資是白人男性的83%;黑人女性和拉丁裔女性的工資分別只有白人男性的69.8%和64.6%。我們可以精確地衡量這一差距,但差距依然存在。媒體對此進行了報道,立法也已提出,但改變的意愿始終不夠強烈。
伍爾芙深知其中緣由。她寫道,父權制建立在男人“認為大多數人,甚至人類的一半,生來就比自己低劣”的感受之上。這無疑是男人權力的主要來源之一。讀到這里,我發現自己點頭連連,幾乎扭傷了脖子。
當然,這本書受到伍爾芙所處時代和經歷的盲點所限制。她面向的是她的同齡人群體:那些家庭大膽允許她們接受教育的上層階級白人女性。然而,我仍然覺得,如果今天坐在我對面,伍爾芙——她深知對女性的經濟控制與對我們思想的控制之間的聯系——會擁抱對女權主義的現在和未來至關重要的交叉性。
在講座的開場,伍爾芙向我們介紹了瑪麗這個人物。她在大學校園的河邊閑逛時,突然想到了一個“激動人心”且“意義非凡”的想法。她沖上前去,想把它寫下來,卻因在只有男性可以漫步的區域行走而被校方攔下并訓斥,她隨即就打斷了思路。我咒罵著那位官員,為這個想法的破滅而惋惜,并想跟伍爾芙講講托妮·莫里森。
1975年,莫里森在一次大學演講中,沒有談及性別,而是談到了種族主義,特別是它在限制生產力方面的作用。她警告聽眾:“種族主義的作用,非常嚴重的作用,就是分散注意力。它讓你無法專心工作,讓你一遍又一遍地解釋你存在的理由?!?/p>
當我讀到瑪麗因為身為女性而被羞辱并被拒之圖書館門外時,我想起了吉姆·克勞法。我想告訴伍爾芙,為了阻止拉丁裔女性進入投票站,她們被要求進行閱讀測試,以及自她出生以來出現的所有其他制度化的羞辱和異化手段。
瑪麗在男子學院吃了一頓豐盛的午餐,卻又回到資金匱乏的女子學院,吃了一頓微薄的晚餐?!叭绻缘貌缓?,就無法好好思考、好好愛、好好睡覺,”伍爾芙寫道。我想告訴她我在經濟衰退時期的生活,那時催債人的電話比朋友的電話還多,我根本沒有精力寫作。
因此,在瑪麗的人生旅程中,我不僅看到了她與上層階級和受過高等教育者的相似之處,還看到了她與社會經濟和種族邊緣群體的相似之處。
如果現在我能和伍爾芙共進午餐,我也會充滿愛意地指出,她或許高估了女性創作藝術所需的呵護。你看,伍爾芙討厭工作。她的瑪麗每年繼承了500英鎊——相當于今天的5.5萬美元?,F在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坐在房間里思考。但在繼承遺產之前,瑪麗不得不靠教幼兒園、寫信封地址或給老太太們讀書來賺錢。工作迫使她精打細算,這讓她很不喜歡,但更糟糕的是“恐懼和痛苦的毒藥”,因為她不得不做“自己不想做的工作,而且像奴隸一樣做”。
我翻了個白眼。遺產不是從樹上長出來的,很多女作家在工作期間也相當高產。莫里森在去蘭登書屋上班的路上堵車時寫了《寵兒》。艾達·利蒙在康泰納仕集團市場部工作期間寫了三本詩集。我的第一部小說的大部分內容是在去亨特學院做籌款人的路上寫的。我或許會說,工作實際上有助于作家/藝術家在小說中觸及另一種真理。
我或許會敦促伍爾芙考慮一下解放女性思想的另一個必要條件:時間。如今的女性可以獲得金錢,隨之而來的是一間有門有鎖的房間。但這并不意味著她們有時間在那里度過。自伍爾芙時代以來,時間或許已成為女性最稀缺的商品。除了掙錢之外,我們中的許多人還要操持家務,即使我們有伴侶。我們仍然是孩子和年長親人的主要照顧者。
我們擁有比伍爾芙更多的自由,但我們是否也擁有在河邊消磨時光的自由,讓我們的思緒像魚線一樣飄向遠方,直到釣到真正的目標?嗯,當這一切發生時,感覺依然像伍爾芙講課時一樣難以捉摸,充滿魔力。
關于作者:索奇特爾·岡薩雷斯是《大西洋月刊》的特約撰稿人。她是小說《安妮塔·德·蒙特笑到最后》和《奧爾加在夢中死去》的作者,并入圍2023年普利策評論獎決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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