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開一本紙質書可能漸漸會變成一種微小的反抗之舉——無論多么短暫，都嘗試去擺脫網絡生活帶來的持續的過度刺激。

湯姆·摩爾 《唯有書籍》

DeepSeek的爆火，加快了我們獲取知識的速度。

以往我們找到答案要四處詢問、讀一本書要花兩三天，現在很快就能得到精華所在。DeepSeek還很會日常陪聊、做方案、寫思路。各種場景，它都應對自如。

不禁會讓人心生疑問：在不久的將來，我們還需要讀書嗎？

如果你也這樣想過，那么這本《唯有書籍》可以非常篤定地告訴你：讀紙質書能提供的情緒價值，DeepSeek永遠都學不會。

[英] 湯姆·摩爾｜著

李倩｜譯

未讀·文藝家｜出品

01

書為我們創造新的虛擬關系

書是如何建立我們與他人的關系的？

我以前沒怎么想過這個問題，也許是因為我們常常把讀書想象成一個人的活動，想象成一種疏遠他人也為他人所疏遠的體驗。

書能構建的似乎是讀者與書中人物的關系，而非讀者與其他人的關系。這種關系可能帶有強烈的感情色彩，我們可能在書中人物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發覺我們有點迷上他們或對他們愛恨交加。如果作者寫的是自己的心聲，我們也可能對作者產生一些感情，或惺惺相惜，或氣得想扔書。

書可能會妨礙或擠占我們與他人的關系，但也會在閱讀時為我們創造新的虛擬關系，以此補償我們。

書可以幫我們塑造人際關系，從最事務性的關系到最親密無間的關系，無所不包。小時候，我們在臨睡前與父母并肩而坐閱讀同一本書時，書就已經潛入了親子之間。長大后，書如同代幣似的在人群中流通，留下五花八門的痕跡。

我們不只通過書和作者或角色建立關系，也會通過書和其他人建立關系。書深入人群，在人與人之間筑起橋梁或壁壘。

書讓我們走到一起，有時，也讓我們分道揚鑣。

02

書架上的書是堆疊的沙袋，用以抵御遺忘的洪流

當我瀏覽我的書架時，我也是在回顧過去的經歷、過去的自己。有些人還保留著童年時最愛的書，或是之后又購買了新版本。把書在書架上依次排列開來——無論是何種順序——就是在將時間轉換成空間。每本書都要花費數小時才能讀完，一整個書架的書可能要讀上好幾年，但當這些書在書架上并排而立時，一眼便能盡覽。經歷被空間化，時間變得扁平化。

因此，我的書架讓我感到安慰，即閱讀是一種積累：我在閱讀時，不僅是在花時間看書，也是在投入時間培養一個更博學的自己。書架逐漸被填滿，閱讀者的知識及涉獵的范圍也越積越多。 書中文本提供的是一段持續數小時的體驗，而一本書卻是一筆可以留存多年的財富。

購買、保留、儲存、整理和陳列，這些舉動都證明我們對書懷有長久的關切之情。有些書——即便最初我們是在圖書館遇到的——似乎需要我們付出更多的時間與金錢。 對于這類書，我們會買下來，留在身邊。 之所以這么做，是因為預感到我們會長久地需要它們。

我們想擁有這些書，不只是為了有時間讀完它們，更是覺得自己將來還會重溫，不管是從頭到尾一頁不落地重看一遍，還是只是隨手再翻幾頁，抑或是查閱里面喜歡的段落或信息。

就算讀過的內容我們大多都想不起來了， 這些書的存在也猶如一種備忘，一種令人安心的信號，表明我們讀過的東西并非蕩然無存。書架上的書是堆疊的沙袋，用以抵御遺忘的洪流。

03

翻開一本紙質書可能漸漸會變成一種微小的反抗之舉

當下媒介變革最重要的方面或許在于，我們的閱讀設備越來越多功能化。能夠看書只是我們對平板電腦、智能手機和筆記本電腦提出的諸多要求之一。

翻開一本紙質書往往意味著要將工作要求和社交義務放到一邊，暫時關閉電子郵件和手機，遠離新聞和購物的干擾。

注意力渙散如今就是我們日常的精神狀態。我們身處的媒體環境塑造了我們的注意力習慣。

我們的注意力屬性正在發生變化。網絡非常擅長提供大量只需心不在焉地一掃而過的文本。在信息大量過載的情況下，所有在線內容生產者都知道他們需要吸引我們的注意力。但只要短暫的吸引即可：只要我們點進網頁，增加他們的使用統計數據就夠了。

在網絡中，我們踏入了略讀、跳過、速覽和鏈接的領域。我們在“網飛”網站上瀏覽了數百個選項，卻無法決定到底要看什么。我們刷了數千條推文，卻沒有真正看進去任何一條。而嚴肅讀物一直以來所要求的那種持續而集中的注意力，似乎越來越難做到。

我們的閱讀習慣是由我們的閱讀對象造就的。有些人醉心于紙質書，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在他們身處的媒介環境中，紙質書風頭正盛。紙質書所培養的那種注意力習慣，可能無法在現在這種媒介環境的變化中存活下來。

起碼，它們可能不會為我們所有人平等地存在。未來，脫離數字媒介可能是種奢侈。特權階級才能夠關閉郵件和社交媒體的通知，設置“暫不辦公”的留言，進行數字戒斷，而底層階級將被零工經濟綁定在智能手機上。

久而久之，對越來越多的人來說，有時間脫離這種社會環境去讀一本小說將變得越發難以想象。收費昂貴的私立學校將維持擁有紙質書的大型圖書館，貧困地區的學校則將依賴反應遲緩的網絡連接。而在注意力渙散的環境中成長起來的這一代人，甚至都不知道他們失去了什么。

我們有理由真誠地擔憂：長文閱讀、沉浸式閱讀或批判性閱讀所要求的那種持久的注意力，能否在這樣的環境中存活下來。

一方面，在這種環境下，持續的紙質閱讀將成為一種特權，富裕的家長會花錢讓孩子接受這方面的培訓；另一方面，翻開一本紙質書可能漸漸會變成一種微小的反抗之舉——無論多么短暫，都嘗試去擺脫網絡生活帶來的持續的過度刺激。

-本期話題-

你還在堅持讀紙質書的理由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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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泰若克塔

圖片｜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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