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阿空（江西吉安人）

撰文：小胖

門對門的琴嫂，自從我搬來不久，幫了我一個大忙。為表感謝，老婆特意請她來家里吃飯。那天的菜肴很豐盛，酒香四溢。

琴嫂端起酒杯，微笑著說：“其實我不常喝酒，但今天這杯酒，我一定要喝。”說完，她輕輕抿了一口，臉上立刻泛起一抹紅暈，平添了幾分嫵媚。盡管已經年近四十，但她的美麗和風韻依然不減。

我們寒暄談天，聊得很開心。從那以后，我和琴嫂成了好朋友。經常一起聚餐，開懷暢飲。

有天晚上，琴嫂和她老公發生了爭執。老婆看到后，主動過去勸解。但當她回到家中時，臉色顯得有些沉重。我察覺到她有心事，便詢問發生了什么事情。

老婆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沒有回答。我知道她心里有事，平時她藏不住事，這次我也得讓她講出來。于是，我坐起身來，正視著她，問她是不是琴嫂有心事。

老婆驚訝地看著我，問我是不是大哥對她說了什么。我搖了搖頭，回答說：“別看平時琴嫂一臉笑容，但她的笑里，藏著不易覺察的憂郁。”

老婆嘆了口氣，告訴我：“你知道嗎，琴嫂和她老公已經有十年沒有夫妻生活了。”我一時沒明白什么意思，問：“大哥外面有人，故意冷落琴嫂？”老婆打了我一掌，說：“你亂講什么呀。他在那方面有障礙，給不了琴嫂恩愛。”

我聽后驚訝不已，問道：“可憐琴嫂，困在無性婚姻里，整整十年啊。”老婆點點頭，感慨地說：“這十年可是她最美麗的青春年華，一個女人在最寶貴的年華里失去了快樂。但琴嫂對大家表現出來的卻是一個樂觀開朗的女人，這多么不容易呀。”

“難道她就沒有那種想法？”我繼續問道。老婆回答說：“什么想法？你說清楚點。”老婆說完，又捶了我一拳，說：“琴嫂說的沒錯，你們都是臭男人。你覺得琴嫂這樣的傳統賢惠的女人會干出那種見不得人的事嗎？”

我沉默了片刻，然后說：“那這樣看來，琴嫂真是一個偉大的女人。”老婆嘆了口氣，說：“偉大什么呀，我倒覺得真悲哀。”我附和著老婆的話，說：“是啊，琴嫂還是有些姿色的……”說到一半，我意識到自己的失言，趕緊閉嘴。

老婆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警告道：“琴嫂可是我姐，你膽敢有半點非分之想，我會讓你好看。”我連忙擺手，解釋說：“怎么可能呢？我只是覺得琴嫂很不容易。”

不久之后，老婆被公司外派到廣州培訓，為期半個月。她知道我平時不太會做飯，所以臨行前特意和琴嫂打了招呼，讓我平時就在琴嫂家用餐。

開頭幾天，相安無事。每天下班后，我都會去琴嫂家吃飯。琴嫂的手藝很好，每頓飯都做得色香味俱全。然而，大約到了第七天，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天我下班回家，琴嫂已經做好飯菜。但奇怪的是，琴嫂的老公還沒有回家。我們等了十分鐘左右，琴嫂拿起筷子說：“吃吧，不等了。”

琴嫂帶了頭，我也只好開吃。因為少了一個人，加之此前聽老婆講過琴嫂的私事，我倆面對面坐著，不免有些不自在。我盡量避免和琴嫂對視，只是低頭吃飯。反觀琴嫂，她倒顯得大度、自然。

東莞的十月依舊悶熱，琴嫂穿了一件素雅的裙子。搖頭轉動的風扇吹動著她的頭發，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洗頭水的清香。這種香味讓我感到有些心猿意馬，我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我低頭吃飯，不敢看琴嫂。琴嫂見我如此拘謹，反而開起了我的玩笑：“怎么了？弟妹不在，你怕我吃了你呀？”我抬頭尷尬地笑了笑說：“哪有呀。”

琴嫂說：“沒有就好，那就吃飯吧。”說完還給我碗里夾了一塊肉。我剛把肉放進嘴里正吃著突然琴嫂放下碗筷捂住肚腹說：“肚子痛。”

疼痛來得太突然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再看琴嫂臉色變得蒼白額頭上有汗珠流出來。她緊皺著眉頭一只手緊緊地按著肚子另一只手則無力地垂在身旁。

那一刻我不時望向屋外，盼望著琴嫂的老公快點出現。可是屋外始終空寂無人，只有風扇在呼呼地吹著，和琴嫂痛苦的呻吟聲交織在一起。

琴嫂疼得直冒冷汗，讓我送她去醫院。

我立刻起身扶她，但她的臉色蒼白，腿腳無力，無法自己走動。

無奈之下，我顧不得其他，蹲下身子，讓琴嫂趴在我背上。我背著她下了樓，步履蹣跚地走向醫院。我們租住的是老式樓房，沒有電梯，每一層樓都顯得格外高。我背著琴嫂一步步地往上爬，汗水順著臉頰滑落，心中的焦慮也隨著每一步的沉重而加劇。

終于到了醫院，經過檢查，醫生確診是急性闌尾炎。需要立刻手術。琴嫂老公接到了消息，趕到醫院。在手術前簽字的時候，他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帶著感激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情緒。

手術很順利，我們去看望，琴嫂很感激地對我說：“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及時背我來醫院，我可能會痛得受不了。”琴嫂的老公也在旁邊點頭致謝。

然而，老婆卻有些沉默。我知道她在擔心什么，怕她多想，也沒解釋。

從那以后，老婆很少再去琴嫂家里。

月底時，她獲得升遷，我提議慶祝一下，并邀請琴嫂一家一起來慶祝。老婆卻淡淡地說：“慶祝就算了，低調點好。”這與她平時的行事風格大相徑庭。

我知道，她心里還在為我背琴嫂去醫院而耿耿于懷。

隔了幾天，老婆提議搬家，理由很牽強，說她升職了，應該租個好一點的房子，算是犒賞自己。我并不同意，但拗不過老婆的堅持。她每天下班都會去看房子，很快就相中了一套兩居室。

我們擇了個吉日，搬進了新家。搬到新住所后，和琴嫂夫妻見面的機會就幾乎沒有了。再加上臨近年底，工作愈發忙碌，也沒有時間探望琴嫂。

臨近過年放假，工作終于忙完了，我感到一身輕松。幾個要好的同事提議聚餐，有個同事說，他家樓下有一家燒烤店，非常好吃。

到了那里，才發現離琴嫂家很近。吃完燒烤后，各自告別。我借著酒意，故地重游。

慢慢走上五樓。

琴嫂家的門緊閉著，屋里沒有燈光。我試著輕輕敲了敲門，但仍然沒有人回應。

我以為琴嫂回老家過年了，正準備離開。這時，一個之前認識的租客問我：“你找琴嫂嗎？”我轉身回答道：“是啊，我好久沒見她了。”

他告訴我：“你搬走不久后，琴嫂也搬走了。至于她搬到哪里去了，我也不清楚。”

回到家，老婆已經睡下。我躺在床上，思緒萬千。回想起與琴嫂為鄰的日子，那些溫馨的夜晚、快樂的時光，都已經成為過去。雖換了更好的住所，有了更好的工作，但想起琴嫂，心里卻總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