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花欲燃吖
公元1565年,明朝“青詞宰相”嚴嵩被削為平民,從他家抄出3萬多兩黃金,300多萬兩白銀,珍寶古玩不計其數。他跪在徐階面前懇求道:“我有《清明上河圖》真跡,你肯高抬貴手,我都給你!”
徐階嘿嘿一笑,這幅畫轉眼就落入了嘉靖皇帝手中。
嚴嵩出生在江西,父親是個屢試不中的學子,因此那至高無上的權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榮光成了嚴父半生的執念,他將這執念全都傾瀉到兒子身上。
嚴嵩五歲在嚴氏祠啟蒙,九歲入縣學,十歲過縣試,十九歲中舉,二十五歲時中二甲,總算完成了父親的重托,成功步入仕途,拿到了吃皇糧的入場券。
他是個很聰明的人。有很多人寒窗苦讀了一輩子也未必能如此順利,還有不少學子金榜題名時都已經人到中年,而嚴嵩在剛好的年紀,踏上了剛剛好的路。除了幸運和努力,天賦也是不能被抹殺的,幼年時便有人稱其為神童。
他若不聰明,怎么會一步一步走向權傾朝野。
嚴嵩在1505年考中,那一年是明孝宗十八年,次年1506年便是正德元年,明武宗帶著大太監劉瑾粉墨登場,揭開了大明王朝的新篇章。一個成人之后為求富貴而揮刀自宮的狠人,從此當起了大明王朝的家。
巧合的是,嚴嵩在這時候生了一場大病,辭官回家休養,這一休就是十年。這十年是劉瑾搜刮民脂民膏最盛的十年,也是這個權宦最顯赫,最猖狂的十年。
不知道在家養病的嚴嵩聽聞劉瑾的所作所為是何感想,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他將走上劉瑾的路。
1512年,嚴嵩逐漸復出,只干一些邊角料的工作,給人家修個府志,賺點生活費。此時,劉瑾以及他的同黨已經淡出了歷史的舞臺,接下來的權力游戲輪到了新人嚴嵩。
嚴嵩北上任職。
嘉靖年間,夏言因為耿直,敢于直言逐漸顯露于政治舞臺。
嚴嵩的個人能力實際上是很差勁的,他的仕途生涯總結起來無非四項,逢迎,惑主,排他,貪賄,是一個實打實的奸臣形象,沒有什么突然黑化的轉變,一開始就在灰色地帶游走。
起初,嚴嵩還沒有得到嘉靖皇帝的垂青,他便放下身段和尊嚴討好夏言。夏言很不齒,不怎么搭理他,他從不惱怒,態度十分謙和。有一次,嚴嵩邀請夏言來家里做客,請了一幫人作陪,結果菜都涼了,賓客們也都餓得前胸貼后背,可夏言卻沒來。
嚴嵩派人去府里三請四請,結果夏言家的仆人說老爺出門了不在家。嚴嵩碰了一鼻子灰,回到家中下不來臺,只好自己坐上主位,朝門外大喊:遺憾沒能盡地主之誼啊。眾賓客也覺得尷尬,不敢搭話。
可此事卻不止發生過一次。
嚴嵩為了討好夏言,三番五次非要請他吃飯,被放鴿子的時候數不勝數,還有一次,夏言姍姍來遲,吃兩口就走了,甚至都沒和嚴嵩說一句話。嚴嵩對夏言恨之入骨,對人說:“他羞辱我的次數實在太多了。”
果然,等到嚴嵩羽翼豐滿后,他開始對夏言下手了。
有人可能會問夏言為啥瞧不上嚴嵩。
嘉靖皇帝沉迷道教不可自拔,研究各種長生不老,吃各種稀奇古怪的小藥丸,夏言堅決反對皇帝這么不務正業,經常和皇帝對著干,而嚴嵩恰恰相反,他是皇帝的知心哥哥,皇帝喜歡什么,他就投其所好干什么。
嚴嵩被人稱為“青詞宰相”,這不是夸她,是諷刺。青詞就是祭祀文章,正好逢迎了嘉靖動不動焚燒祭天的小愛好。嚴嵩的青詞寫得好,文采斐然,在他做禮部尚書的時候被嘉靖賞識,平步青云。
嘉靖皇帝將沉香水葉冠分別賞賜給夏言和嚴嵩。嚴嵩每次都戴著,還做作地給冠戴了個紗,顯示很鄭重的樣子。夏言則不慣著嘉靖,不僅不戴,還在嘉靖問他原因的時候,反問皇帝:哪有君臣見面戴這個的。
嘉靖越來越不喜歡夏言,這也給了嚴嵩鉆空子的機會。
嚴嵩在嘉靖二十三年的時候找到一個很好扳倒夏言的契機,韃靼入侵河套地區,夏言舉薦陜西總督曾銑,得到了嘉靖的表彰。嚴嵩便賄賂了嘉靖近侍吹風,說夏言收賄賂,攛掇皇帝奪回河套別有用心。
一開始皇帝不信,嚴嵩又結交了邊將仇鸞,誣告曾銑克扣軍餉,嘉靖相信了。
嚴嵩和夏言斗法,二人都幾次浮沉,嚴嵩屢屢憑借青詞本領重回巔峰。嘉靖二十七年,斗法結束,夏言慘敗被斬首。
當初伙同嚴嵩一起誣告的仇鸞,漸漸地不受嚴嵩父子所掌控。仇鸞寫了一封告密信給皇帝,將嚴嵩父子干的事都捅出去,嘉靖開始對嚴嵩有些芥蒂。有幾次征召大臣,誰都見了,嘉靖唯獨不見嚴嵩。
這個場面一度讓嚴嵩很驚恐,他和兒子抱著哭,生怕好不容易得來的富貴沒了。
不久后,錦衣衛陸柄向皇帝揭發仇鸞罪狀,說他種種不軌之處,仇鸞死了,嘉靖又重新信任了嚴嵩父子。
嚴嵩在朝中已經沒有敵人,逐漸權傾朝野。為了保住富貴,他一把年紀了還不顧臉面地巴結皇帝。嘉靖有個丹藥需要童子尿煉制,煉完得有人試藥。嚴嵩就主動替皇帝嘗,還記錄下自己吃藥的感受和反應。一次,意外鉛汞中毒,庫庫吐血差點死了,嘉靖很是感動,更加重用他。嚴嵩的對手迎來了徐階,徐階也很擅長寫青詞,用魔法打敗魔法。嚴嵩和兒子貪贓枉法,天怒人怨。嘉靖四十一年,徐階給嘉靖介紹了個道士叫藍道行,這個人最擅長扶乩。藍道行對皇帝說嚴嵩父子是奸臣,沒多久他們嚴家就垮臺了。抄家的時候,嚴嵩試圖拿《清明上河圖》賄賂徐階,讓他高抬貴手,允許自己帶一點銀兩出門,但徐階考慮到拿人手短,將來容易說不清楚,不僅沒同意,還將這幅畫搜出來獻給了嘉靖皇帝。嚴嵩后來很慘,跟個流浪老頭差不多,死的時候連棺木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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