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27 12:16·作家王天祥

黃土高原上的大狼王靜默觀察了三個夜晚，于第四天凌晨，才趁著民兵疲倦困乏之際，率領狼群直撲李家峁生產隊的大畜圈。未料，槍聲大作……

★群眾的驚恐

劉家媳婦憤而活活燒死狼崽子，惹得狼群夜屠87只羊的事件，驚動了縣委。區長奉命前往李家峁現場調查。

六十年代的陜北很窮困。87只羊被狼屠等于消滅了生產隊的半個家底。

滿圈死羊，橫躺豎臥，鮮血淋漓，腥膻撲鼻。

羊圈外站滿了李家峁的男女老少，一雙雙驚恐的眼睛看著區長。

區長仔細地一一察看死羊的傷口。多數被咬斷了喉嚨，但有的卻被撕破了肚皮，腸流體外。

牧羊出身的老飼養員心疼得老淚縱橫：區長，狼為什么咬死全圈的羊一只也沒吃？哪怕吃掉10只，留下77只活羊也好呀！

老飼養員的話引來婦女的一片哭聲。

★獵人區長說狼性

區長出生于河北燕山腳下牧區的獵人世家，世代打狼，對狼性了如指掌。

他看著村民驚恐的眼神，心情沉重地說：狼性兇悍，善記仇，喜報復。你若惹怒了它，它必定會千方百計地報復回來。你在明狼在暗，防不勝防。最有效的手段就是打狼，打得狼永遠不敢再來。

李家峁人認為區長說的有理。瞪著驚恐的眼睛，繼續聽區長分析。

區長說：狼現在已經對李家峁以及各個村莊的主動打狼行為恨之入骨，加之李家峁打死了七八只狼，殺了母狼，活活燒死了狼崽子，徹底激怒了狼群。所以才有這次報復行為。

群眾聞聽，不知所措。

區長繼續分析：狼進村突襲羊圈，目的有二：第一，為了解決肚子餓，吃羊。一只狼可以吞下一只三四十斤羊的肉。

第二，報復。狼群的報復行為就是大量屠羊。挨個追殺，咬死不吃，以泄狼憤。同時，也是為了向人們示威：狼是不能惹的！

恐懼情緒迅速在群眾中蔓延開來：如果狼如此報復下去，不是會挨家挨戶的吃人嗎？

區長立即高聲告訴大家：狼的最大特點是欺軟怕硬。你如果害怕了，那么狼群從此就會進李家峁像人們趕大集一樣，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但是每次來絕對不會空口！它不是搶走你的家畜家禽，就是攻擊村民，尤其是孩子和老人。

要想讓狼怕，就得把狼打！

★狼為什么這么多？

李家峁的狼為何這么多？

區長分析說：李家峁自古狼多，第一，因為李家峁附近的地理環境特別適宜于狼的生存。

第二，聽說李家峁的祖上忙于黃河擺渡，無暇顧家，但為了抵御土匪流寇的騷擾村莊妻兒老小，嚴令后人不準打狼。以便讓那些企圖侵犯李家峁的散兵游勇畏狼而退。

果然，李家峁很少遭遇流寇騷擾。因為半路上他們總遭遇野狼追殺。但是，總不打狼，卻讓野狼大量繁生起來。

第三，狼的地盤意識特別強，就如人的故鄉意識一樣。

狼認為這是它們的地盤，可以橫行無忌。可是，李家峁組織打狼，讓狼第一次受人的窩囊氣，狼不甘心，于是就組織了一次次地報復。

這就像人打架一樣。你讓我吃了虧，下次我一定找回來。如果你殺了狼和狼崽，就如自家村的親朋好友被人家殺了一樣，也要報仇。所以狼會號召附近更多的狼來圍攻李家峁。

李家峁怎么辦？打回去！徹底把狼打怕了，它就再也不敢囂張了。否則，除非李家峁人全部遷出去，給狼倒地方。可是你們同意嗎？

★百人打狼隊震懾狼群

區長調動了附近十幾個村子的民兵，組成了百人民兵打狼聯隊。用的全是我軍從日本鬼子手中繳獲的三八、九九步槍，射程遠，精度準。

區長采取了大張旗鼓的打狼會戰形式，既搞了打狼誓師大會，又搞了群眾敲鑼打鼓吹嗩吶地歡送打狼隊出村打狼儀式儀。

區長推測：大狼王一定派出了偵察狼在附近的哪座峁梁上窺探著李家峁的動靜呢。干脆，就來個將計就計。

一百多名民兵每隔60步一人，一百多民兵橫拉開了近10000步的隊伍，逢山登山，逢溝過溝，如同梳頭一般。稍微轉移晚些的狼，便被打狼隊打死，或被追打的屁滾尿流。

打狼隊并不停歇，而是以李家峁為圓心，攤大煎餅似的，附帶周圍村莊的野外全都清繳一遍。

★李家峁森嚴壁壘

區長沒有參加這次打狼會戰，村長李虎也沒有參加，李家峁的民兵一個也沒參加。

李虎奉命動員全村民兵像當年防日本鬼子一樣在村邊設好崗哨。而且一定要設明哨。就是背著獵槍，拿著獵具在村口走來走去的那種崗哨樣式。

家屬和孩子不準離開窯洞。牲口圈一定要關好門。

整個村子靜悄悄的，街路上看不到一只雞，也看不到一個人。

李虎問村長：防狼而已，何必像當年打鬼子？

村長回答，狼和日本鬼子一樣兇殘和狡猾。大張旗鼓地防狼，是做給暗中窺探李家峁的大狼王或者偵察狼看的。

★狼群三夜沒動靜

果然，大狼王帶領幾十只兇悍精干的野狼，正分散隱蔽在李家峁周圍的山峁溝壑中，惡狠狠地盯著李家峁村。

大狼王知道，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它認為，李家峁的人誰也不會想道狼群會埋伏在村莊附近。這就是人類所說的“燈下黑”！

狼王知道咬死87只羊對李家峁的教訓有多大。這就是它嚴令不準任何狼吃羊的目的。根據以往和人類打交道的經驗判斷，李家峁人必定要對狼群實行瘋狂地報復。

果然，李家峁來了一百多人的打狼隊，并且在李家峁村召開了打狼誓師大會。

誓師大會上的鑼鼓聲、嗩吶聲、鞭炮聲和人們的口號聲震耳欲聾，令狼膽寒。

眾狼恐慌不安。而大狼王卻鎮定自若。它料定李家峁人必定會瘋狂地追殺狼群，但絕對沒想到會有這么大的規模。它慶幸自己預料在先，遣散附近的狼群，集合起附近最精干的野狼組成新的討伐狼群，潛進李家峁村外埋伏，伺機進行二次報復！

但是，大狼王不知道。它的算計盡在區長的算計之中。

第一夜，大狼王按兵不動。村內沒有任何動靜。

第二夜，大狼王還是按兵不動！村邊還是沒有聽到一聲狼嚎。

第三夜，李虎和民兵連眼睛都不敢合一下，認為狼群發難必在今夜。然而守到第四天天亮日出，狼卻沒有一點兒動靜。

★第四夜，狼群來了

李虎懷疑：區長，狼都被打狼隊嚇跑了吧？連續三天三夜都沒有聽到狼的一點兒動靜呢！

區長笑道：狼不會像你那么性急。它在附近盯著你，和你比耐性呢！

李虎爭辯：我連續三天派出民兵村莊四圍探查，沒有發現村外有半只狼的蹤影。

區長說：你明狼暗。狼如果能輕易被你發現，那就不是狼，是狗！

李虎不服氣。但區長不再聽他質疑：今天下午，把所有的村民的雞鴨豬羊集中到生產隊的大圈里，把三家人口合并到最堅固的一家窯洞中，各窯洞嚴防死守，天不亮不準開門。

李虎有些懵瞪。區長繼續下令：集中全村十幾名有槍的獵手，埋伏在生產隊大圈周圍，彈上膛刀出鞘。血戰就在今夜。

然而，夜半時分，狼并沒有來！有懈怠的民兵打了個聲音很大的哈欠，又打火抽起了旱煙。哈欠聲和煙袋火光的閃爍，傳出很遠。

正在向著生產隊大圈悄然包抄過來的狼群立即悄然后退。

李虎剛要大聲喝罵抽煙打哈欠的人，卻被區長制止。區長低聲命令：做好準備，原地待命！自己大搖大擺地從隱蔽處走出來，抻抻懶腰，打了個更大的哈欠，又大搖大擺地走到違反紀律抽煙的村民前，低聲命令附近的民兵：狼群來了，準備打狼！說完，一把拉起抽煙民兵向著飼養房走去。

此刻，生性多疑的大狼王看到區長拉著抽煙的暗哨走了，立刻放下了心：暗哨走了！于是，重新召集狼群，朝著關滿各家牲畜家禽的生產隊大圈快速沖來：五天前，我屠殺了你們87只羊。今天我要屠盡你們全村的禽畜。

于是一聲悠長的狼嚎在夜空響起。幾十只餓狼像惡鬼迅疾撲向生產隊的大圈。

李虎高喊一聲“打”！幾十只三八大蓋和鳥槍洋炮朝著沖進來的狼群一陣猛射。狼群毫無準備，十幾只狼當場倒在大圈之外。

糟糕！還是沒有斗過人。大狼王嚇破了膽，凄厲地哀嚎一聲，帶頭跑向了黑暗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