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陽真人張伯端,蓬萊路上多自由
張伯端,字平叔,后更名為用成,號紫陽,北宋時期出生于浙江臨海,是道家內丹南派的創始人。北宋年間,江南地區富庶繁榮,文化亦極為昌盛。張伯端自幼博覽群書,廣泛涉獵儒、釋、道三教經典,以及天文地理等各類雜書,年輕時便以才子之名享譽四方。
胸藏萬卷書,還需行萬里路以開闊視野。張伯端的家鄉附近有兩座名山:一座是道教“三十六小洞天”中的第十九洞天蓋竹山,乃浙東道教圣地;另一座則是佛教天臺宗的發源地,佛教圣地天臺山。張伯端常游歷其間,對山中的道士與僧人深感欽佩,心生向往,渴望過上浪跡天涯、尋仙訪道的修行生活。
然而,父命難違,張伯端只得進入太學,期望通過科舉考試謀得一官半職。無奈命運多舛,屢試不中,最終只能返回故里,擔任一名小官吏。這一干便是數十年,直至六十余歲時,因一樁偶然事件,他才得以擺脫塵世的束縛。
張伯端頓時感到年華虛度,幡然醒悟,決意退出官場,去過早年向往的尋仙訪道的悠閑生活。他賦詩一首:“刀筆隨身四十年,是非非是顛倒還。一家溫飽千家怨,半世功名百世愆。紫綬金章今已矣,芒鞋竹杖任悠然。有人問我蓬萊路,云在青山月在天!”隨后,他將掌管的文牘付之一炬,以此表明割斷塵緣的決心。然而,這沖動的行為使他遭受了幾年塵世之苦,按照宋朝律令,焚燒文書者將被流放。由于張伯端已是花甲之年,剛被發配到嶺南不久便獲釋,但他并未返回故里,而是在嶺南一帶云游。
幾年后,張伯端游歷至桂林,適逢龍圖閣學士陸詵鎮守此地。陸詵對張伯端的遭遇深表同情,得知他曾任文牘之職,便召他至帳下,掌管文書。公務之余,張伯端披閱了大量丹書。
又過幾年,陸詵調任成都,張伯端隨他入川任屬官。成都近鄰道教十大洞天之一的青城山,山中遍布道家先輩遺跡。黃帝曾在此向寧封子問道,張道陵亦在此結廬修行。歷代名道絡繹不絕,山上留有眾多仙人足跡與傳說,成都郊區還有著名的道觀青羊宮。張伯端在成都為官期間,常去尋仙訪道。一日,他從青城山歸來,因天色已晚,借宿于成都郊外的天回寺。因其求道心志堅定,感動了仙人劉海蟾。當晚,劉海蟾便將金丹藥物火候之訣傳授于他。
張伯端結識的一位道友,同樣能在入定之時元神出竅,瞬間游歷數百里后返回。某日,張伯端與道友相約:“聽聞如今揚州瓊花觀的瓊花正值盛開,我們一同前往揚州觀賞瓊花如何?”于是,兩人雙雙入定,神游而去。
張伯端的元神抵達瓊花觀時,道友的元神也已到來。兩人繞著瓊花細細觀賞。張伯端忽然提議:“我們各折一朵瓊花作為紀念。”于是,兩人各折了一朵瓊花后返回。
出定之后,張伯端取出一朵嬌艷欲滴的瓊花,向道友問道:“仁兄的瓊花何在?”那位道友因道行不及張伯端,未能帶回瓊花。后來,弟子們不解其故,向張伯端請教緣由。張伯端解釋道:“我所修煉的金丹大道,兼顧性命雙修,元神聚則成形,散則化氣,元神有形,即為所謂的陽神。而我的道友所修之道,追求速成,不修命而專修性宗,因此他的元神無形無影,便是所謂的陰神,陰神缺乏移動物體的能力。”
張伯端在家鄉附近的青山綠水間結廬而居,依據劉海蟾傳授的仙訣,撰寫了《悟真篇》。這部道經文字深奧隱晦,他期望未來有慧根的修行者能自行從中領悟真諦。
隨后,張伯端再度出山,前往陜西甘肅一帶傳道。在陜西鳳州傳道期間,他不幸觸怒了鳳州太守。太守依仗權勢,誣陷張伯端,給他安插罪名,將其發配至邊塞。可憐張伯端年事已高,卻再次淪為階下囚,踏上了漫漫流放之路。
當張伯端被押解至邠州境內時,恰逢天降大雪,道路被封,他們只得在路旁的鄉村酒館中借酒驅寒,處境艱難。兩名衙役被凍得瑟瑟發抖,不住地抱怨張伯端,而張伯端則默默無言。此時,鄰桌的一位官人見狀不平,仗義出手相助。此人名叫石泰,他對張伯端的遭遇深表同情,便詢問其因何獲罪。張伯端將遭狗官欺凌的經過如實相告。
石泰是個豪爽熱心之人,當即掏出銀兩交給衙役,讓他們將張伯端送往邠州府。石泰原本就與邠州太守相識,經過一番打點,邠州太守審閱張伯端的案卷后,洞悉其中隱情,遂改判張伯端無罪,并將案情上報刑部裁決議定。
張伯端在石泰的鼎力相助下,得以免除千里流放的艱辛。在感激石泰的同時,他忽然憶起仙師劉海蟾的讖言,石泰不正是不久前將他自縲紲之中解救出來的恩人嗎?于是,張伯端將《悟真篇》及心法秘訣毫無保留地傳授給石泰,石泰因此榮膺南宗的第二代傳人。
在邠州逗留了一段時日后,師徒二人依依不舍地告別。張伯端回想起陸詵曾提及相交甚深的馬處厚,并言及日后可前往投靠。此時,馬處厚已擢升為荊南轉運使。于是,張伯端決意前往投奔馬處厚,并將《悟真篇》傳授于他。馬處厚慷慨資助,使張伯端得以在陜西漢陰山紫陽洞潛心修煉。
晚年,張伯端返回故鄉臨海隱居,常往返于燈壇、蓋竹、龍顧及天臺的桐柏、赤城等地。
在九十九歲高齡之際,張伯端于故鄉臨海的百步處趺坐圓寂。弟子們將其遺體火化,竟得數百上千顆舍利,其中大的如芡實般大小,色澤紺紫,晶瑩剔透。
鑒于張伯端所創南宗的深遠影響,他被后人尊奉為道教南宗五祖的初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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